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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离开后的疏枝斋,夏清婉坐在书桌前一言不发。
其实渺渺离开的时候她已经醒了,不过跟楚临淮一样,她也不愿意让她被尘缘牵绊。就这样离开,夏清婉还能安慰自己终有一日她会回来的。
楚临淮来时就看到这幅景象,紧了紧拳头,给自己打了口气才走了进去。
“婉婉你醒啦?我让下人给你煲了汤,你快来喝。”楚临淮语气轻松的唤夏清婉。
没成想,夏清婉也笑着回他:“好啊。”
楚临淮见状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踟蹰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夏清婉轻笑:“淮哥,我没事。渺渺是走上了一条更好的路,我不会一直伤心。以后我早晚参佛为她祈福。”
楚临淮感动于夫人的深明大义,这番话也给了他一个启发。他暗暗决定最后送渺渺一个礼物,然而渺渺现在并不知道。
出了行宫,就有鹰卫等候着。一行仨人也没废话,直接接过鹰卫准备的马匹。渺渺和镜瞳太小,马术并不好,所以由鹰卫带着骑行。
一路上,都有楚临淮安排的站点休息换马。饶是如此,渺渺也有些吃不消。
即使是半神之躯,没有修为也就比凡人好一些而已。更不用说这具身体还算是个幼童。
还好吴鄞舟看出来她有些不适,让他们在驿站休整一天。
镜瞳脸色一直那么苍白,看不出来有没有事。渺渺也不客气,到了驿站,要了热水泡了个澡就扑到床上睡觉。
再醒来时外面弦月高挂,稀疏的星子点缀在夜幕之上,看样子已是午夜时分。
渺渺上午到驿站一直睡到现在,总算是缓过来了。这会了无睡意,遂披着外衫推开窗。
窗外是一棵古树,足有三人合抱之围,正是夏季时分,枝叶繁茂,渺渺饶有兴趣的打量古树的枝桠,猝不及防的跟一双眸子对上。
镜瞳从她推窗时就一直盯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渺渺竟毫无所觉。
猛然撞上一双星眸,渺渺瞳孔微缩,好在没有下意识扔符箓。
主要是镜瞳的眼睛太过特殊,见之忘俗,哪怕是见过很多次,每一次撞入其中也会有心悸之感。
渺渺愣愣的看着坐在树桠上的镜瞳,一时无话。
镜瞳直接把一张符箓包着石块扔了进来。渺渺拾起打开,是一张轻身符。可以使普通人离地五米左右。
渺渺笑笑,直接把轻身符贴在腿上,然后撑着窗弦越了出去。镜瞳张开双手接住了渺渺。
渺渺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听到他说:“好重。”
渺渺:……
任何时候说一个女性重都会引起强烈报复。渺渺直接拧着他的耳朵,想教育教育小朋友。
可是镜瞳转过头来懵懂看着渺渺的眼神太具有杀伤力,渺渺只好恨恨的松了手。
两人也不说话,安静地坐在树桠上看着星星。渺渺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镜瞳在一起,总会有一种很平静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难得,也让她有些想不明白。
不过也不是坏事就是了,渺渺想了想还是把那本启蒙书拿了出来。
“你们巫祝族的启蒙之书,本来我想跟你做交易,可我想知道的你也不会告诉我,这东西在你手上价值更大,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吧。”渺渺尽量轻描淡写的对他说。
这不是她的处事风格。依她现在的性格,应该是用启蒙书榨出关于巫祝族,关于天堑结界的消息。然而她没有,不是不能,只是不想。
反正这书也是巫祝族的东西,给了他也不算是亏了。
镜瞳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摇头:“我不需要,你留着吧。”
渺渺讶然地看着他:“这不是你们族一直在找的东西?”
镜瞳淡漠的回她:“与我何干。”
虽然语气与之前差不多,但是渺渺很神奇的能感觉到他并不开心。当然不是针对她,应该是跟巫祝族有关。
渺渺想到他之前身上那些伤痕,隐约有些猜测,不过也没说,既然他不要那就自己留着好了。
渺渺爽快的把启蒙书收起来,这才问他:“你在这里干嘛呢?”
镜瞳抬头看天:“看星星。”
渺渺无语,这还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不过这里的星星也别有一番趣味,不同于之前在微山的那个晚上,这里的星星更少,却分散的比较均匀,很是疏朗开阔。
这样的星空看着让人心中开阔,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渺渺也不吭声了,默默地盯着星宿。
“你能看到它们动了吗?”镜瞳突然问她。
渺渺眨了眨眼,摇了摇头。
“我能看到,我从小就能看到它的轨迹。”渺渺有些惊异。
不是因为这话,而是镜瞳在说话的时候,眼睛仿佛有光,黑水丸仿佛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探究。
镜瞳没听到她的声音,转头看她才发现不对,连忙捂住她的眼睛:“别想,什么都别想,闭上眼睛等一会。”
渺渺浑身一个激灵,汗毛倒立,刚刚一瞬间她真的忍不住进入他眼中的宇宙,还好镜瞳及时唤醒了她。
渺渺心中默念清心诀,等了一会,这才睁开眼睛。
镜瞳见她无事,才把手放下,歉意的看着她:“抱歉,我暂时还用不好。”
渺渺心中惊涛骇浪,这是他的天赋?面上仍是笑笑摇了摇头。
镜瞳却说:“这是我的天赋,我未完全掌握的天赋,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渺渺点点头,半晌才问他:“与那些星星有关?”
镜瞳看起来也有些疑惑:“我也不知道,但是好像只有我能看到星星的轨迹。”
渺渺暗暗猜测,星宿运行在这里一般与占卜,预测分不开。
加上巫祝族最初存在便是为了主持献祭礼沟通天地与神族,那这占卜之术多半也是他们的某种天赋。
镜瞳本身就有巫祝族正统传承,拥有这种天赋好像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渺渺也没多想,只静静的看着星空。
夜渐深,更深露重,渺渺想想明天还要赶路,只好先回房休息,镜瞳却道他还要再看会。
渺渺也拿他没办法,只好自己回房睡觉。
自来到这里以后渺渺睡觉很少做梦,今夜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镜瞳的影响,竟然梦到自己变成了一颗星星。
她漫无目的的在宇宙中漂浮,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可以,救我吗?”
是个小男孩,只有三四岁的样子,浑身上下都是伤痕,脸上也红肿的看不清面目,唯有一双眸子灿若繁星。
渺渺好奇的看着这个许愿的小男孩,想知道他会许什么愿望。
谁知道他说完那句话以后就呆呆地看着渺渺,一动也不动。
渺渺觉得没意思,转身飘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