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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粹宫正殿外,每日早早地聚集了来请安的嫔御们,由于如今各宫主位大多空缺,所以由各宫位份最高的贵人带领,规规矩矩地按照地位高低排列整齐,只是不同于往日的安静,今日这些嫔御们都有些心不在焉地窃窃私语,眼神止不住地飘向钟粹宫门外,心中发酸地想着,那位新晋的佟嫔听说昨晚被皇上翻了绿头牌,今天必然是要来钟粹宫请安的,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让皇上越过贵人直接封嫔。
直到日头渐高,请安的时辰快要临近之时,钟粹宫外才由远及近地行来一队声势不小的彩仗,队伍后面还跟着不少贵人常在等嫔御,众人定睛一看,果然是承乾宫的人,如今承乾宫有了主位,分配在这一宫的嫔御就要先给主位请安,然后才由主位带领到钟粹宫请安。
只见全副嫔级的彩仗到了钟粹宫门外停下,盛装的佟氏扶着贴身宫女的手下了轿辇,昂着头站在领头的位置,扫视了一眼钟粹宫门前的奴才们和门内影影绰绰的人影,微抬下巴示意随行的太监进去通报,只见一个机灵的小太监急急地拔腿往门内跑去,不想却在门前被挡了下来。
“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能乱闯的?”只见守在钟粹宫大门两侧的太监伸手拦住了这个小太监,厉声呵斥道,然后看了站在不远处脸上挂霜的佟嫔一眼,不再理会吓得不敢乱动的小太监,其中一个太监快步上前,不卑不亢地对佟氏行了一礼,“佟嫔娘娘,按着规矩,来请安的众位主子都先在大院里稍候,等时辰到了自然有人引着众位入内向贵主子请安,只是……”
说着这个小太监顿了一下,看了看佟嫔身后跟着的一串奴才,垂下目光道,“只是这些奴才却是不得入内的,还请佟嫔娘娘见谅。”什么玩意儿,一个嫔有什么了不起,咱家可是钟粹宫的奴才,贵主子才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宫里的大小主子谁见了钟粹宫的人不客气三分,敢在钟粹宫撒野的还真没见过呢!
佟氏闻言心中有气,不过一个看门的太监竟敢当众呵斥她的奴才,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只是扫了眼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的郭贵人、董贵人等嫔御,见她们都一副见怪不怪理所当然的架势,想来这钟粹宫的规矩确实一直如此,加上佟氏对宜敏还真是有些悚的,只能强压下不悦,放开了贴身宫女的手,吩咐所有人都留在钟粹门外候着,自己捏着帕子一甩,轻哼一声带头走了进去。
跟在佟氏身后的郭络罗氏、董氏、蓝常在等都是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心中冷笑,这位刚刚上位的佟嫔娘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呢?一大早就一副主位的架势硬是训了老半天的话,要不是时辰到了恐怕还要继续耍威风呢!现在倒好,摆架子摆到钟粹宫来了,看看那全副的嫔级采仗,再瞧瞧那有多没少的奴才数量,分明就是来逞威风来了,难怪贵妃娘娘定下奴才不得带进钟粹宫的规矩,否则将来人人都带上一串的奴才,这钟粹宫还不人满为患了?
钟粹宫的奴才都是训练有素的,既不趾高气昂,也不卑躬屈膝,只是一步不错地依着规矩将人领到指定的地方,行了一礼后退了出去,继续回到钟粹门外担任守卫工作,一句话不敢多说,这钟粹宫的差事是肥差,唯一的要求就是听话和忠心。
院内等候着的嫔御们见了佟氏,都是规矩地对着她行礼问候,这位好歹是唯一的嫔位,虽然人人心里都不服气,凭什么一个无功无娠的越过所有人封了嫔,但是所有人都不傻,至少礼数上不能让人挑出错来,而且看看这位来的时辰就知道不是个安分的,自然有贵妃收拾她,一会说不定有好戏可看。
佟氏进了正院,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些女人们,一个个打扮得中规中矩,丝毫没有逾越品级的地方,从穿戴上就能很明确地区分出身份地位的不同。
储秀宫领头的是贵人纳喇氏,这位是皇五子的生母,也是后宫除贵妃之外唯一膝下阿哥还活着的人,自然身份不同于一般人,而引来佟氏注目的却是纳喇氏身后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看着那个女人高耸的肚子,佟氏忍不住拽了拽手中的帕子,心里一阵不舒服,不由得又想起了那碗避子汤,要是没有那个说不定自己现在也有了呢!
佟氏的目光太过露骨,张氏不由得瑟缩了下,偷偷往纳喇氏身后挪了挪,这佟嫔的眼神好像要刺穿她的肚子一般,让张氏紧张不已,她好不容易才又怀上了,一直小心翼翼地不敢出头,毕竟这宫里虎视眈眈的可不少,佟嫔虽然刚刚上位,但是出身好、位份高,如果铁了心要与她为难,她可就是飞来横祸了。
佟氏见了张氏的举动,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闭了闭眼,收回了嫉妒的目光,想着自己最近查探得来的消息,目光转了一圈,落在永寿宫的布常在兆佳氏身上,这位也是有了身孕的,那微微隆起的肚子一样那么刺目。
佟氏强忍住将这些女人统统掐死的冲动,硬是移开了目光,她心中苦涩地想着昨晚欣喜地迎来了皇上的临幸,但是今个一早依然是一碗避子汤送来,为什么表哥如此对她?为什么明明表哥已经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是受到皇后的蛊惑,却依然不肯原谅她,难道她以后的日子就要靠着这一碗碗的避子汤来支撑吗?没有孩子她要怎么在后宫站稳脚跟?
表哥宁可让那出身低贱的张氏一再有孕,就连不甚得宠,出身不高的兆佳氏也将为他生孩子,为什么偏偏自己不行?难道自己这个亲表妹还比不上这些女人吗?她才是拥有和表哥最近血脉的人,他们的孩子才是这大清最尊贵的存在!可是,她如今却只能靠着排场来支撑自己的体面,只因她不知到何时才能有自己的孩子?说不定永远也不会有了……佟氏握紧了帕子,她痛恨这些为表哥生孩子的女人,尤其是现在安坐在钟粹宫里的那个女人!
就在佟氏心中愤恨不已的时候,钟粹宫正殿走出一名身着大宫女服饰的女子,只见她面容不过清秀,却带着一股子从容稳重的气势,正是宜敏身边的大宫女莺儿,她一分不差地向排在前头的几位行了礼之后,才道:“给各位主子请安,贵主子请诸位进去。”说着转身引着佟氏及后面的贵人、常在、答应进入正殿,至于那些庶妃只能在殿外等候,等时辰到了直接在外行礼请安了。
这是佟氏第一次走进钟粹宫的正殿,只觉得扑面而来一股子尊贵大气,不同于皇后那里的奢华富贵,这里的摆设华贵而威严,充斥着煌煌大气,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卑怯,佟氏仅仅是四处扫视了一眼,就垂下头静静地跟着前头的大宫女走着,她只觉得心跳得厉害,似乎又回到了御花园选秀那次似的,空气中充斥了迫人的气势,有种让人想要跪下的冲动。
佟氏恍惚了一下,连忙用指甲狠狠掐住自己的手心,借着疼痛稳定住心神,如今她已经是佟嫔了,不再是需要向贵妃行跪拜之礼的秀女了,她决不能弱了气势。
明明只是短短一点距离,佟氏却感觉好像走了很久,有种刺骨的冷意从背脊爬了上来,一道充满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佟氏极力想要昂头挺胸,偏偏被那股气势压得抬不起头来,有种想要逃开的冲动。好不容易到了正座前台阶前,莺儿示意她们在十步远的地方停下,然后自己敛身行礼向主位上的主子交差,见宜敏点头示意后才小碎步上前,侍立到宜敏身后。
宜敏看着眼前穿着各种品级宫装的女人们,心中波澜不兴,前世今生看得太多太多了,而且如今这点子数量根本不够前世的零头,至于领头的佟氏如今一身香色的嫔品级宫装,头上珠玉钗环明晃晃的刺眼,想必是从佟家带进宫的首饰,不然凭她现在的品级还带不起这种东西,想到刚刚奴才回报的情况,对这位新晋的佟嫔宜敏不由得心中摇头,实在是太蠢了些,你一个嫔摆排场摆到贵妃宫里,这不是自讨没脸吗?
佟氏等了一会不见动静,忍不住微微抬眼偷瞄一眼,不想正对上一双清冷淡漠的凤眼,心中急跳连忙低下头。
宜敏见了心中不屑,就这点气魄也敢生出那么大的野心?罢了,今日也不过走个过场,宜敏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开始吧……”示意这些女人可以开始行礼了,自从皇后被禁足之后,随着凤印被康熙交到钟粹宫,后宫的女人们每日请安的戏码也转移到了钟粹宫上演,比起皇后总是端着一副亲和面孔,宜敏总是淡淡的不冷不热,反正她是贵妃,还是个宠妃,没必要摆出一副贤惠大度,礼贤下士的模样,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点子分寸宜敏还是知道的。
佟氏作为后宫唯一的嫔位,自然由她领头行礼,佟氏的位份只需向宜敏行万福礼,而身后的贵人、常在、答应则利落地跪地扶鬓,同声请安:“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整齐地莺声燕语回荡在钟粹宫大殿,随后外面的院子里也响起一片请安的声音,是那些庶妃们听到里面的动静后,也在女官的引导下在院子里对着殿门行礼请安。
宜敏微微颌首道:“起磕吧!”说着看了佟氏一眼,“给佟嫔赐坐。”莺儿连忙上前,引着佟氏在早就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那是正殿台阶下左手边的位置,算是符合如今佟氏的身份了。
宜敏的称呼很是平淡,既不表示亲切地叫佟嫔妹妹,也不端着架子让佟氏站队,只是不带任何感□彩地称呼着佟嫔的位份,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却让人无法生出任何不满,仿佛本该如此一般。除了初次直面宜敏的佟氏之外,其他嫔御们都已经习惯了贵妃的说话方式,知道这位贵妃素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和态度,淡淡的冷冷的,虽看着不容易亲近,待人却不刻薄,而且相处久了都明白贵妃是个外冷内热,好说话的主。
佟氏福身道了谢,乖巧地走到宜敏下手的椅子上坐下,心中嘀咕着这马佳氏怎么如此一副高傲的模样?难道皇帝表哥就好这一类型的?
至于剩下的嫔御们则按着等级,井然有序地在台阶下两侧排好,纳喇氏站在佟氏这一边第二位,只在佟氏之下,而董氏则站在纳喇氏正对面,虽然贵人位份的嫔御不少,但是唯有这两位是生下孩子的,只是纳喇氏生下的是阿哥,自然比董氏更为贵重些,其下就是郭贵人、李贵人、勒贵人等依次而列,一个个低眉敛目,耳朵高高竖起,准备见识一下这位新晋的佟嫔面对贵妃是个什么样的态度,毕竟这宫里还真没人敢触贵妃的锋芒。
宜敏优雅地靠着身后软软的垫子,她不用看也知道这些女人在想什么,只是对这种小心思对她而言根本不痛不痒,反正她早就为自己设定好了形象,人人都知的贵妃娘娘待人虽然冷淡、处事却公正无私。这样的做法既不会让人诟病不贤,也不会让人觉得软弱好欺负,毕竟像皇后那样整天姐姐妹妹的虚以委蛇,宜敏还真不屑为之,明明私底下都是你死我活的敌人,偏偏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亲热行径,简直恶心。
以宜敏如今的地位和后宫的形势,已经不适合用这样的方式来拉拢人心了,康熙早年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后宫需要的一位端坐高处的强势主位,帮着康熙震慑后宫,平衡满汉势力,所以一定的威严高压是必要的,她所要做的就是将下面这些女人争斗限制在可控的范围内即可,至于佟氏,想给她添堵恐怕还不够格呢!
佟氏察觉到大殿上的沉默,心中一沉,第一次见识到贵妃在后宫的权威,眼角瞥了上首的宜敏一眼,只见她端着茶盏,慢慢悠悠的品着茶,似乎连看她一眼的兴致都没有,不由得心中不忿,今天是她侍寝后第一天觐见,本来已经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来面对可能会有的刁难,唯独没想到这位竟然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直接来了个视而不见。
佟氏只觉得一口气上不了下不去,她可是想过很多自己晋位后该如何对付马佳氏的,可是看这情况,对方根本没打算对付她,这让她怎么借题发挥?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给这位上点眼药,不然有这位在,这后宫哪里有她说话的份?
佟氏眼珠一转,俏生生地甩着帕子站起身来,口中谦逊无比地恭维道:“总是听皇上说贵妃姐姐最是贤惠大度,卑妾入宫时日尚浅,承蒙皇上厚爱恬为嫔位,只是卑妾年轻识浅,如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贵妃姐姐多多照应包涵才是。”说着竟也不等宜敏反应,跪地行了个大礼。
顿时身后的嫔御们骚动了一下,这等大礼可是对着皇后才能行的,这贵妃要是受了,可是谮越呢!佟氏感觉到其他人的蠢动,低垂着的脸上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她倒要看看这马佳氏还怎么做出一副公正无私的面孔统领后宫。
宜敏眉头一皱,将手中的茶盏往案几上重重地一顿,声音更冷了些:“佟嫔这是做甚?这宫中礼节皆有定例,见什么人行什么礼,想必在咸福宫中也该学过了,怎地还是如此胡来?这等大礼本宫可受不起,本宫听说你也被皇后召见过不少次了,如此作为又将皇后置于何地?”
见佟氏脸色一白,宜敏心中冷笑,这女人一心只想着挤兑自己,却忘了皇后虽然失宠,但她一个嫔还得罪不起,而自己就算受了一礼又怎么样?区区一个嫔而已,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宜敏放缓了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地道:“本宫明白你刚刚晋位不久,也许对嫔妃之礼还不熟悉,但是你如今是皇上的佟嫔了,不再是咸福宫的格格了,这跪拜之礼还是谨慎点好,莫要落了皇上的脸面。罢了,本宫干脆去太后那里为你求位教养嬷嬷来吧,让你好生学学这宫廷主位的礼仪,以免到了太后跟前也是如此,万一冲撞了太后,本宫可担当不起。”
这佟氏行的大礼是嫔妃第一次觐见皇后时的礼节,她往宜敏身前这么一跪一礼,根本不给宜敏反应的机会,分明是想坐实宜敏谮越的名头,只是宜敏是什么人?这种小伎俩也敢在她面前耍弄,轻描淡写地一番话下来顿时把佟氏贬到了骨子里,佟氏的做法完全成了她自己奴性使然,改不了当格格时的习性,想来是之前地位太低,骤然上位不懂礼仪,那么本宫就帮你个忙,重新学习去好了,本宫大人大量不计较你的失礼了。
宜敏看着佟氏阵红阵白的脸,心中嗤笑,比这更高明的陷害伎俩你还没见识过呢!今天这番对答传到康熙,恐怕这位爱面子的皇上又要不乐意了吧?佟氏这样的棋子虽然难得,但是太不安分了可不好,还是让她冷静一下头脑的好。宜敏对着莺儿摆手道:“还不把佟嫔扶起来,好歹是一宫主位,这幅模样像个什么样子!”
佟氏已经傻眼了,她没想到贵妃竟然这么直白干脆地落了她的面子,就差没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没教养了,再听到身后传来的嫔御们的窃笑声,佟氏顿时满脸通红,她哪里是不懂礼节,但是她能说自己是故意的吗?
不能!所以佟氏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顺着莺儿的搀扶站了起来,低着头满是歉意地道:“卑妾多谢贵妃姐姐关爱,卑妾只是想表达对姐姐的尊敬罢了,教养嬷嬷就不必了,卑妾以后定不会再犯了。”她哪里能让太后指定教养嬷嬷,这岂不是坐实了自己不懂礼数,再加上每位妃嫔身边只能有一位贴身嬷嬷,要是太后亲自指来了一位,那以后赖嬷嬷入宫该怎么办?
宜敏冷冷的目光扫视了下面一眼,那些偷笑的嫔御们立刻噤若寒蝉,她们敢嘲笑佟嫔,却不敢忤逆宜敏,毕竟这位可是说一不二、杀伐果断的主,要是惹得她不快,谁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宜敏满意地看到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地低头,这才放缓了口气道:“既然佟嫔这么说,那本宫也不多操心了,只希望不会再有下一次,这后宫自有规矩,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本宫不会偏袒任何一人,佟嫔只要好好伺候皇上就是最大的本分了。”其他有的、没有的就少打主意了,你若安分守己本宫自然会给你梦寐以求的好处。
“卑妾谨遵贵妃娘娘教诲。”佟氏面红耳赤,不敢再称呼宜敏贵妃姐姐了,毕竟人家贵妃都直说了不会偏袒任何一人,话里的意思摆明了就是让她少来套近乎,她不领情。这根本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裸地打脸。佟氏几乎无地自容地退回自己的座位,手中的冷汗浸湿了帕子,只感觉后面传来的目光都变成了嘲笑和讽刺,顿时心中把宜敏恨到了骨子里,缩在袖子里的手都掐出血来了。
宜敏懒得理会这个根本不着调的佟氏,她将目光放在站在嫔御中间小腹微隆的兆佳氏,语气温和地道:“布常在身子如何?太医可有按时请平安脉?”这后宫好不容易又有了两个孕妇,宜敏也是极为重视的,毕竟三藩之乱在前朝给康熙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临幸后宫的时间自然就少了,这么多年后宫依然只有三个阿哥,两个格格,至于本该早夭的康熙皇长女和皇次女在宜敏特意的关照下,虽然病病歪歪的,但依然□地活了下来,比起前世整个后宫只剩胤褆一个阿哥要好多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张氏和兆佳氏这两个孕妇,自然是后宫重点保护的对象,宜敏也暗地里为她们挡下了不少黑手,依着前世的记忆,这两个肚子里怀的想来都是格格了,宜敏对此表示毫无压力,和亲的公主多多益善,比起金贵的皇阿哥,宜敏对于这些注定要和亲的公主倒是没什么想法,何况公主越多将来她的荣宪就越安全,即使免不了要和亲,但是宜敏仍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有更多的选择,也给康熙一个偏袒的台阶,遇上太过偏远的部落需要和亲,只要有其他人选顶上去,自然轮不到她的荣宪。
兆佳氏听到宜敏垂询,连忙出列,正要跪地回话,却被宜敏阻止了:“你身怀有孕,就站着回话吧!”虽然这位的肚子还不算大,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除非是请安这类不可免的礼节以外,宜敏对一些小节根本不在意,如今后宫能多些孩子,她也能少些压力。
兆佳氏感激地福了一福,轻声细语地答到:“回贵妃娘娘的话,太医每隔三日都会到永寿宫诊平安脉,说奴婢的胎坐得极稳,只要好生养着,连安胎药都不用吃。”她倒是真心地感谢这位贵妃,若没有她的关照,不说让太医这么频繁地诊脉,恐怕连每一餐入口的东西她都要疑神疑鬼吧?入宫之前只听说这位贵妃不是个刻薄的,如今亲身经历之后她才发现这位根本就是面冷心善,口中不提却处处关照,她很是领这份情。
兆佳氏眼角瞥一眼盯着自己不放的佟嫔,心中打了个冷战,幸好这宫里是贵妃掌权,若是换了这位新晋的佟嫔,只怕自己就要欲哭无泪了,佟嫔看她肚子的眼神简直恨不得把孩子挖出来一眼,兆佳氏顿时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觉,更坚定了抱紧贵妃大腿的决心。
宜敏满意地笑了:“这样本宫就放心了,你自个要好好保重身子,无论任何事都没有平安诞下皇嗣来得重要,若是有任何需要只管说出来,本宫自会为你做主。”说着看了看排在前列的永寿宫勒贵人,“勒贵人,你是宫里的老人了,也是永寿宫位份最高的,平日要多关照布常在,若是能平安生下阿哥,本宫自然不会忘了你的功劳。”永寿宫没有主位,一直以这位康熙五年入宫的勒贵人为首,只要她不动手脚,兆佳氏自然多一份安稳。
“请贵妃娘娘放心,奴婢自当竭尽全力!”勒贵人连忙诚惶诚恐地应了下来,她一直都是不受宠的,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康熙几面,自然贵妃交代什么是什么,何况送上门的功劳岂有不要的道理,她在宫里本就是透明人一般,升到贵人之位还是占着入宫早,这辈子几乎就是到头了,要是借着功劳混个嫔位也算是熬出头了,心中已经开始思量着怎么帮着布常在保住这一胎,若是个阿哥,将来只要肯承她一份情,终归是个依靠。
宜敏看了看佟嫔下手的纳喇氏,对这个识时务的女人她的印象还不错,眼神稍稍回暖了些:“纳喇贵人,本宫没记错的话,储秀宫的张氏月份也不小了吧?”储秀宫中本来以张氏为首,但是终究位份太低,纳喇氏晋了贵人并生了阿哥之后,便以纳喇氏为首。对于纳喇氏,宜敏倒是放心的,毕竟这位是个清醒的主,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张氏能以庶妃的身份平安生下大格格,也不是个简单的,这一胎宜敏倒是不怎么担心。
纳喇氏恭恭敬敬地出列行礼:“回贵妃娘娘的话,张氏已经将近八个月的身子了,太医诊脉的结果是母子均安。”纳喇氏从生下阿哥之后,早已收起了当初那份汲汲营营的心思,一心只想守着自己的儿子过活,每日里只顾着惦记养在宫外的儿子的情况,根本没心思参与宫中的争宠,她也明白自己能有今天全仗着皇上的一分愧疚,而当初能平安生下阿哥更是承了贵妃极大的人情,对宜敏素来恭敬有加。纳喇氏从一开始就冷眼看着佟嫔的表演,这位完全就是不知死活,贵妃的手段哪里是她能够挑衅的。
宜敏似笑非笑地看到佟氏听到母子均安是微微闪烁的眼神,这位还是不死心呢,当初还没进宫就谋算过后宫的子嗣,如今进了宫更是近水楼台了?不过现阶段佟家应该不敢轻举妄动才对……。
宜敏敲了敲扶手,正色道:“母子皆安自然最好,张氏既然身子重了,从明儿起就不用来请安了,好生在储秀宫安胎,纳喇贵人也多关照一二,只要平安生下阿哥,本宫一样记你一功。”既然几乎笃定会是女儿,宜敏也不介意许下些好处,只要后宫有孩子出生就好,无论是男是女,谁也挑不出她的错来。
交代完两个孕妇的事,宜敏抬头环视了一眼众女,见她们多是眼带羡慕嫉妒,心中微动含笑道:“诸位妹妹都还年轻,只要好好调养身子,尽心服侍皇上,自然有机会为皇家开枝散叶。若是争气为皇上生下一儿半女,皇上自然不会亏待你们的。”
一席话听得众女两眼放光,有什么好处需要皇上来许?贵人以下的贵妃就能做主,那么只能是嫔位了!再说若能生了一儿半女,不说地位今非昔比,连下半生都有了依靠,顿时这些原来还柔柔弱弱的女人们都抖起了精神,除了佟氏脸色难看之外,一个个兴奋不已,可以想见新一轮的争宠大戏即将上演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码字码得太晚了,来不及改完,干脆连今天的份一起发上来,8000字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