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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之后,就开始飘起了零星小雨。
瞿城从车上下来,高大身躯伫立咖啡厅门口,旁边助手迅速撑起一把伞,他挥手拒绝,甩上车门之后点燃一颗烟。
这时风有点大,烟头忽明忽暗,他用手一遮,深深地吸了一口,两颊肌肉收缩,烟圈飘散开来,勾勒出他一张线条分明脸。
徐年透过玻璃窗看到这一幕,脊背下意识挺直,手指无意识攥紧了咖啡杯,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乱跳。
自从重生到这副身体之后,他拼了命想要活下去,不顾一切掠夺一切,根本没心情去想爱情是个什么滋味,可是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第一次有了这么手足无措感觉,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心动。
有力臂膀,结实身体,还有举手投足痞劲儿和足够为他遮风挡雨背景一切都符合他胃口,哪怕只是见过几次,也忍不住心猿意马。
跟董锋那个温吞又爱逞能男人相处久了,实乏味厉害,当初要不是为了逼走徐辞年,他也不会委曲求全跟董锋一起,如今徐辞年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了,他又凭什么不能去追别男人?
心里正胡思乱想时候,瞿城已经推门进来,徐年回过神来对他伸了伸手“城哥,这边。”
瞿城一挑眉,走过来碾灭了烟头“徐经理来真早,我迟到了。”
“没有,是我早到了。”徐年抿着嘴笑,拿起自己咖啡壶给瞿城倒了一杯推过去“外面很冷吧?看你衣服都湿了,先喝点热暖和一下。”
他穿着一件浅灰色毛衣,翻出两个粉红色小尖领,把杯子推过来时候略微抬腰,露出低腰裤子里一段雪白后腰,看似无意识动作和言行,仔细琢磨就颇有意味。
瞿城浪荡这么多年,阳春白雪下里巴人,什么样没见过,随便一看就能知道什么人对他是什么心思。
“咖啡就不用了,我不太喜欢这些西洋玩意儿。”瞿城看都没看咖啡一眼,伸手一挥“aiter,来杯花茶。”
徐辞年按住瞿城手背,压桌子上,笑着说“城哥你这样就不对了,我们俩今天可是来谈生意,你见过谈生意只喝茶水吗?”
瞿城笑了,盯着自己手背,感受着柔软指尖自己皮肤上游走,幽深眼睛露出意味深长神色,一语双关道“那徐经理你想怎么样呢?”
徐年见他没有拒绝,嘴角笑意深。
男人嘛,无非都是一路货色,平时可以假正经,但是遇见送上门就没有不吃道理。
“都说酒桌上朋友,生意上伙伴,既然我们要合作就该开瓶好酒庆祝一下才是。”
“徐经理,我们好像还没说要合作吧。”瞿城嗤笑一声。
“迟早事,反正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还不行吗?”徐年嘟了嘟嘴巴,圆眼睛一瞟带着几丝嗔怪“我把姿态都放这么低了,城哥你还讨价还价,黑心商人说就是你,就知道欺负我。”
说着他从身后拿出一瓶1943年马提尼,俏皮眨了眨眼“我带了好酒,一会儿要灌醉你这个奸商,让你什么要求都不能提,乖乖答应跟我合作。”
徐年很会发挥自己魅力,举手投足都是韵味,天真跟性|感融一起,是男人都会喜欢类型。
可惜瞿城完全没有兴致,甚至觉得他刻意笑容还不如孔雀发飙样子好看,心里一想起徐辞年,他脸上又露出了笑意。
徐年见状勾起嘴角,为他倒上红酒“城哥,我敬你一杯。”
瞿城一挑眉毛,突然很想看看他还能使出什么招数“cheers”
举起高脚杯,两人各怀鬼胎相视一笑,一杯酒下肚,徐年脚尖已经勾到了瞿城小腿上。
而此时,他根本没注意到董锋就站门口,把刚才一幕收眼底。
***
九点钟刚过,看了一场好戏徐辞年从咖啡厅对面蛋糕屋后门走出来,乘了一辆出租车四周绕了一圈之后,才装作迟到样子跳下出租车,冲着远处站树影下董锋跑过去。
“抱歉抱歉我迟到了,刚才有城管来检查,我收摊晚了,你什么时候到?怎么没门口等?”
董锋穿着一身笔挺西装,手里还攥着一束玫瑰花,可惜玫瑰花已经碎不成样子,像是被什么人使劲撕扯过。
他脸色非常糟糕,嘴角紧紧地绷着,像是极力掩盖这什么,嘴角努力勾起挤出一抹笑容“没,我也刚到,门口人太多就换了个地方。”
徐辞年若有所思,一脸担忧看着他“可是你脸色好差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们先进咖啡厅里坐坐吧。”
说着他就像以前两人刚恋爱时候一样,顺手牵起董锋手就往咖啡厅里走。
“等一下。”董锋一把拽住他,脸色加糟糕“我们换个地方吧,这里环境不好。”
徐辞年加莫名其妙“以前我们两个经常来这里吃饭,也没见你说这里不好。”
“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他抬手抚上董锋额头,因为个头问题,他需要稍微踮起脚尖,这会儿眉宇担心簇一起,从董锋角度还能看到他清亮眼睛。
心里一动,他抓住了徐辞年手“没有,我很好我以为你肯定心里挺恨我,没想到你还会再关心我”
徐辞年笑了笑“以前事我都忘了,倒是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奇怪。”
徐年对别男人笑意妍妍脸和徐辞年担忧表情重合一起,董锋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他想起两个人刚恋爱时候,去西山旅行,中途他崴了脚,是徐辞年咬着牙把他从山上背下来,下来时候整张脸都白了,却还担心他腿疼不疼。
往事历历目,一起时候感觉不到,分开了才知道徐辞年好。
“这个送给你,刚才买。”董锋没回答他问题,直接把手里玫瑰递过去。
“这样你还好意思送人?”徐辞年先是一愣,接着看到七零八落玫瑰花后有忍不住笑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小气,送礼物也捡别人剩下,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这句话又戳到了董锋心坎,他想起当初自己穷时候,每年情人节只能买别人剩下五块钱一朵玫瑰,可是徐辞年从来没有嫌弃,即使他每年二月十四都收玫瑰和巧克力收到手软,也没舍得扔掉自己送他任何东西。
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背叛辞年,选择了年呢?望着不远处跟陌生男人谈笑风生徐年,董锋这么问自己,可得到答案是无解。
徐辞年顺着他视线看了一眼,心里冷笑一声,脸上仍然一片和煦“走吧,再耽误下去人家就要打烊了,我答应请你吃饭,连优惠券都买了,你不会临时变卦吧?”
董锋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不想让徐辞年看到自己这么狼狈样子,刚想再找借口离开这个鬼地方,而就这时徐年突然站起来,走到瞿城身边靠了他肩膀上。
心中怒火再也无法抑制,之前还安慰自己年只是出来谈生意,他如果贸然进去肯定会让双方都下不来台,可是这时候两个人都抱一起了,他简直忍无可忍,步就要往咖啡厅里走。
徐辞年他背后看真切,这时候都不佩服他“好弟弟”真是配合,本来只是想让他刺激一下董锋就算了,没想到他还真能不要脸往瞿城怀里钻。
董锋像一只发怒狮子般往里冲,徐辞年身后一把拉住他“董锋,你先冷静点,到底怎么回事?年怎么会这里?”
“我他妈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这里!”董锋再也无法抑制火气,之前憋屈和如今羞耻融合一起,让他徐辞年面前几乎抬不起头来。
谁看他出丑都没关系,但是徐辞年不行!
徐辞年愣了一下,按着他肩膀沉声问道“你们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这么晚了跟别人出门,你竟然不知道?”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一样扇董锋脸上,他死死地抿着嘴唇,脸色发青。
之前为了告诉徐年他没法回家,还特意发了短信,可是徐年那时候没说要跟人见面,整个下午有那么长时间也没说,如果不是今天他恰巧碰见,徐年到底有多少个自己不家晚上出来跟别男人厮混?
徐辞年看着他越来越难看脸色,并没有多少意,这些跟他们欠下相比还远远不够。
“你这样气冲冲进去有个屁用!万一是误会怎么办,难道你打算因为这点事情就不要年了?董锋,你到底把我们兄弟俩当什么了,随便你耍着玩?!”
这句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了,徐辞年狼狈撇过头,似乎懊恼自己说出了这些话,董锋看着他良久,心里也乱成了一团。
他说“你把我们两兄弟耍着玩”意思是不是他到现都还没法忘记过去事情,现为了弟弟说出这些话,其实心里也不好受?
董锋下意识抓住他手,一时都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生气。
就外面两人僵持时候,咖啡厅里两个人已经走了出来。
徐辞年把董锋拽到一边,两人距离瞬间拉近,董锋只要低下头就能吻上徐辞年,他心咚咚跳得厉害,鬼使神差竟然没有急着冲上去找徐年。
小雨仍零星飘着,徐辞年眼睁睁地看着瞿城扶着醉醺醺徐年眼前走过,他好弟弟面色红扑扑靠瞿城怀里,柔若无骨样子分外刺目,徐辞年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像是扎了根刺一样,隐隐发痛。
明知道这是一场他自导自演好戏,但是看到现却有些变了味道,一个前一晚还跟你表白男人,突然抱着自己仇人一副亲密姿态,这情形实有几分可笑。
他不想追究这种古怪感觉是因为瞿城,还是因为徐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没达到目之前这场戏还得继续。
瞿城停一辆黑色轿车跟前,阿四跟几个小弟下车为他撑伞,徐年倚他肩头,红着脸蛋拿出一张邀请函塞进他衬衫,醉醺醺说“我答应让你朋友来徐氏,不过,这个周末是我生日城大哥,你一定要来。”
瞿城冷冷看他一眼,既不推开,也不说话。
逢场作戏他见多了,所以也明白游戏规则,公共场合他没必要打手扇徐家公子脸,但是完全可以不配合,毕竟看小丑表演也挺有意思。
“你喝醉了,徐经理。”
“我说了不许叫我徐经理,太见外了,我不喜欢。”他低声笑着,柔软身体紧贴着瞿城,散发着酒香嘴唇凑到耳垂“叫我年。”
瞿城嗤笑一声,冷硬瞥他一眼“如果我说咱们没有这么熟呢?”
“现不熟一会儿总会熟起来”徐年把调|情手段用炉火纯青,轻轻呵出一口气,踮起脚尖突然吻上了瞿城脸颊。
粉色柔软,带着酒香唇瓣贴上来,小舌尖慢慢舔舐,极暧昧,雨点打两人肩膀上,远远看去两人无比契合,彷如一对璧人。
瞿城忍耐终于到了头,他厌恶几乎要把徐年扔地上,不过他一个混黑道若是跟徐家公子扯上关系,没准就要上第二天社会版头条,这种幺蛾子惹上就是一身骚,他没必要为一个不相干人,搞得满城风雨人皆知。
推开车门,他使劲把徐年扔进车里,扯了扯脖子上领带,也钻进了车厢。
车子绝尘而去,从远处看去,两人动作简直像是急不可耐要去做那档子事儿。
董锋看眼睛都红了,此刻像一只愤怒狮子一般狠狠地把外套砸地上,转身开车就要追上去,徐辞年跟上去一把扯住他领子“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没看到这人带着打手吗?你这样子追上去就是送死!”
“徐辞年你满意了!看到我被戴了绿帽子是不是特别得意!?”董锋气口不择言。
徐辞年气笑了,眼眶瞬间红了“我有什么好满意?你说我有什么好满意!你俩就算分手跟我有个屁关系!当年那点事儿我早就看开了,我徐辞年是犯|贱才非要跟你们俩个扯到一起!”
董锋气焰瞬间下去了一截,一看到徐辞年苍白脸色,连徐年也顾不上了,慌忙抬手擦他眼睛“不是辞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年从小他喜欢跟我抢东西,他觉得自己是私生子心里自卑,所以看着我什么东西都觉得好,非要抢过来,这些我都无所谓,可是你明明是我,凭什么我连自己爱人都要送给他!?”
董锋从来没见过徐辞年自己面前掉过一滴眼泪,可是提到自己,向来无坚不摧徐辞年竟然哭了,他这时候脑袋里一片空白,心脏跳得飞,甚至连徐年背叛事情都抛到了脑后,伸手就要把徐辞年往怀里抱。
“你别他妈自作动情!”徐辞年使劲推开他,哑着嗓子笑了笑“对,我当年是做了错事,我只是受不了年把你抢走所以才动手打了他,结果把自己也搞进了监狱,可我现已经知道错了,好不容易厚着脸皮借个钱也要卷到你们之间,你以为这个滋味好受吗?!”
董锋很清楚自己当年出轨只是因为受不了徐辞年事事都比他强,并不是不爱他,如今破天荒听到徐辞年真心话,他一下就动摇了,伸手把徐辞年抱怀里,过了很久才憋出一句“是我不好辞年,对不起。”
车外雨还下,徐辞年靠董锋肩膀上不说话,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笑容,悄无声息把早就准备好针孔摄像头贴了车顶。
让一个出轨男人回心转意其实很简单,因为出轨贱|人全都有一个毛病,就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谁都不愿意放下,所以勾勾手指就会像狗一样贴上来。
雨越下越大,瞿城车子驶到半路,喝醉徐年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阿四回过头来问道“城哥,他怎么办?”
瞿城皱起眉头,用纸巾擦着自己脸颊“扔出去,别车里碍眼。”
“要是徐家问起来”
瞿城嗤笑一声“徐家少爷自己喝醉了酒,睡了大马路怪得了谁?徐老头子问得着我吗?赶扔出去。”
“是。”
阿四点头,停车之后把徐年拖下了车,没有丝毫心软扔了路边花坛里,接着钻进了车子。
轿车绝尘而去,瞿城连头都没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