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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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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蹲在浴室里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不是错觉, 自从遇到十年后的某人,我的冰山面具早就破碎成一块一块散落一地,引以为豪的淡定气质也荡然无存。十年前的那家伙就有把人气得吐血的本领, 经过漫长的磨炼,他的功力更胜一筹, 鬼畜到让人发疯。

    换下了身上脏兮兮的和服,一旦离开我的身体, 它很快就变成了一滩水。镜子里倒映出的身影已经恢复成黑发版本, 尝试想把手腕上的御鬼环取下来,可是不行,手指一碰上去就被强大的咒术之力弹开, 麻了半天才恢复知觉。再怎么纯净不杀生, 我终究是半个妖怪。想到他说这东西还是未来我主动送给他的,就有打开窗户一跃而下的冲动。这和抓着自己脖子把脑袋放他手里有什么区别。

    没有了妖力, 我和普通人也就没什么区别, 睡在浴缸里显然会被冻出感冒——雪女得感冒是一个多么寒冷的笑话啊........随便洗了洗,我穿上宾馆的浴袍,小心翼翼的把门推开。记得套房里还有一间卧室,希望他不介意我去睡一晚上。

    出来的时候还战战兢兢的担心他正在看成人台,邪恶的建议说我们也来试试, 结果发现外面一片黑暗,人家早就关灯睡觉去了。呼出一口气,我蹑手蹑脚的从客厅溜过, 扑进了另一间卧室。今天发生了好多事,一放松才感到全身无力。疲倦的倒在床上,我突然想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没有换穿的衣服!明天怎么去上班,就穿着这件浴袍?

    还有基本上全毁的宿舍,校长会不会要我赔钱啊。姑且相信十年后的委员长大人会摆平此事好了,毕竟他也算是帮凶。唉,我可怜的家具,我可怜的衣服,还有我可怜的钞票!都是他的错.......真是流年不利,命犯煞星。等他走了我一定要去神社祈福,斋戒沐浴。

    身上光溜溜只穿一件浴袍的感觉很奇怪,然而也无可奈何。我看看反锁好的门,又抖开被子缠在身上,虽然有点热,不过为了安全,我忍了。安静下来之后一阵倦意慢慢涌上,被封印了妖力感到非常的累,打了个哈欠,我迷迷糊糊的想,明天一定要他把御鬼环取下来。

    睡到半夜突然惊醒了,敏感的察觉到有人坐在床边,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叫起来。还好有一丝理智尚存,闭着眼睛也能感到现在的睡姿大大不妙。缠着的被单早就不知道被踢到哪儿去了,只有一根带子系着的浴袍上面松开一半,下面全部卷成一团,幸好不该露出来的部位都还没有走光——于是我是处于一种衣不遮体的状态吗?小心翼翼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西方佛祖天照大神,有怪兽!那个谁,我都已经把门反锁了,你是怎么溜进来的!

    黑暗之中他的眼睛也闪闪发亮,只是看不清脸上的表情。随便的批了件睡袍之类的衣服,斜倚在床头,双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我。于是我产生了一种被野生肉食动物死盯着的错觉,全身紧绷连指头都不敢动一下,生怕贸然的举动刺激到他,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惨剧。现在的我连法师的资格都被剥夺,到时候想跑都没办法啊.........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我的腿都绷酸了,他到底想看到什么时候到底想干什么,这样不声不响不言不语真的好恐怖。那个,云雀大爷,求您别看了,换个姿势坐行吗?我觉得背快抽筋了。

    刚这么一想,他真的就动了,向我的脸伸出手来,这下再怎么想装睡着蒙混过关也没用了,我睁开眼睛飞快的捞起被子把自己遮住,企图用正义的目光让他因为夜闯女士卧房感到羞愧:“你干嘛,怎么可以半夜跑到别人卧室里来。”

    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本来只是一条腿放在床上斜靠着床头,干脆正大光明的把另一条腿也摆上来:“装睡的本事太差了,我还很好奇你憋气要憋到什么时候。”

    “我现在不想和你聊天,不管是想算总账还是想报仇打架,明天请早。”故作镇定的回答,我看着自己一条腿就在他大腿旁边,尽量不动声色的想缩回来。刚刚一动,就被他抓住了脚踝。这下所有的冷静顿时烟消云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害怕他,特别是这种夜深人静黑灯瞎火的时候。本能的拼命向后退,企图蹬开他的手,反倒被用力一拖直接扑到他大腿上趴着。

    “你很怕我。”他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声音平静,隐隐却有一种叫人觉得危险的东西,就像是一直压抑着的什么终于爆发了,随时都要呼之欲出。叫人呼吸不过来的诡异张力弥漫在空气当众,我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尖锐的针刺般的痛感从暴露在他视线中的脖子一直蔓延到脊椎。

    “做这种事情我当然会害怕——”才说了半句话,就被他伸手到腰的两侧,整个人给提起来变成了坐在他腿上的姿势,我简直都要昏过去了,愤怒,羞耻,窘迫混杂在一起。要是可能的话,我多想直接换成一滩水吓死他,可恨手上那个御鬼环杜绝了这一可能,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恐怖的想法,这东西不是为了防止某件事才被他故意给带上的吧!!

    保持着奇怪暧昧的姿势在黑暗里被强制抱住,我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类似于金属和血腥的味道,还有他几乎算得上是火热的呼吸,轻轻的吹拂在我的脸上。我们靠得那么的近,我都能看见他睫毛的颤动还有嘴角那一丝奇怪的扭曲。他的脸越来越近,情急之下我用力一偏头,声音嘶哑的低叫:“喂,我不是十年后的那个——”

    他的手指抓住我的下巴,非常用力,大概指间已经掐进肉里了吧,疼得我几乎流出眼泪来,但是他的嘴唇和牙齿却咬得我更痛。比起之前那玩笑似的轻轻一碰,我怀疑他是不是打算直接把我的舌头咬下来。口腔无力的被强制打开,他的舌头节节深入,几乎让我窒息,挣扎着抓住他的肩膀,我呼吸困难的拼命想把头往后仰,他狠狠的,泄愤一般抓住我的头发拉回来。

    “不要,唔!”好不容易用力挣开一点距离,还没吸进半口气,这一次干脆被压住后背按在他胸口,用力之大差不多快把我挤成两截了,这种行为我实在没办法和接吻或者是类似的词汇联系起来,他大概是在撕咬或者吞噬,嘴里一股血的味道,舌头几乎都麻掉失去了感觉,直到没办法咽下的唾液从无力合上的嘴角一直滑到下巴,他才慢慢的放开我。除了喘气挽救自己快要因为缺氧而破掉的心脏,一时半会儿我也没办法作出什么反应。他的嘴角有一道醒目的血迹,看见我死死的盯着那一处,他伸出舌头来舔掉了。

    “你,你,你!”喘了半天气,也许是遭到的打击太大或者又是十八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而且还被某个疑似兽/性/大发的家伙抱在身上,除了结结巴巴的重复同样一个字,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也在微微的喘息,眼睛里那种叫人毛骨悚然的光芒还没有褪去,可是语气冷静得就像是什么都没做过:“我?我怎么?”

    用力一推他,没推动,想从他的手臂里挣出来,被包得更紧,我又羞又怒的大叫:“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那双眼角上挑的凤眼危险的眯起来:“我看你好像到现在还没弄清楚状况。”

    一阵天旋地转,我被他扣住双手推到床上,沉重的身体也随之压下来,上身一凉,他刷的一声抽走了我浴袍的腰带,于是松松垮垮的衣襟就这样散开。

    “不要!放开我!呜呜——”才叫出两句话,他的手掌就按上来捂住了我的嘴,我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暴行吓到脑子一片混乱,手被他抓住按在头顶,紧闭的双腿被他强硬的用膝盖分开,一条大腿已经滑到了床沿,浴袍也不知什么时候褪到了腰上。

    黑暗之中他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我的脸,两鬓略长的头发垂下来,我看不见他的眼睛。即使是在做着这种对女性来说恐怖到极点的事情,他的表情却是全然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理智,和粗暴的动作完全不搭调。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了,他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直到不久之前,他都表现得很正常,甚至在短短的一瞬间,我觉得其实他也有温和的一面,也许可以试着好好相处。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我想我的表情无疑是在这样问他。为什么?

    再一次无声的流出了眼泪,失去了雪女的妖力,火烫的水珠沿着我的脸一颗一颗滚到床单上,马上就被吸干了。正当我以为自己完蛋了的时候,他突然放开了捂住我嘴的手,极其粗暴的把早就快要滑到地上的床单丢到我身上,翻身从床上下来,不耐烦的拂开垂下的刘海。

    “你说得没错,你不是十年后的她,她才不会像你这样硬邦邦的和木头没区别。行了,我不会再碰你,以后少出现在我面前!不想再遇到这种事,最好永远离我远点儿。”

    说完这些话他就拉上滑到肩膀的衣服,大力甩上门出去了。剩下我一个人不知所措的抱着床单眼泪狂飙。

    这叫什么事情!我、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他以为自己是谁啊,随便做出这种强/暴未遂的事,挥挥衣袖就跑了。我发誓就算是死也绝对不要再靠近他一步!

    一夜未眠,我瞪大眼睛在脑海里用各种恶毒的咒术和巫术折磨他,发誓只要恢复了妖力,就算天打雷劈也要先杀掉他。

    天亮之后我趴在门上听了半天没动静,鼓起勇气打开门,外面已经空无一人。一套全新的衣物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还有已经结清的账单。我又奇又气的回到学校,发现有施工队正在修复乱七八糟的宿舍,校长专门过来告诉我,委员长交代的,一定要立刻修好。

    然后从那一天起我就没有再遇见他,他就像离奇出现在我的客厅那样,离奇的消失了。要不是看到手腕上的御鬼环,还有晚上洗澡的时候看见肋骨上那两排乌青的手印,真的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漫长又怪异的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