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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生生抗下,装作听不懂地“哈哈”两声,往兰衣烟的嘴里送菜,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得坐下来乖乖吃菜。
司嫣兮捂脸问兰亿年,“她什么时候这么爱喝酒了啊?!”
起初,衣烟提出想喝酒的时候,她以为只是小酌,凑个氛围,哪里知道是豪饮。
兰亿年痛苦掩面,“……我的错。”
东躲西藏的时候,时间漫长难打发,他一心钓鱼,平日也随着兰衣烟,到底是太过纵容,等回过神来,兰衣烟快成为不逊色于师父的大酒鬼。
司嫣兮看着一杯杯喝下去的酒,担心兰衣烟,也担心司枝涟。
师父好不容易才戒的酒瘾啊,别跟着复发了吧。
占琴落撑着脸,看着司嫣兮鬼鬼祟祟偷瞄司枝涟,面上难掩的关切。
一秒、两秒、三秒。
占琴落忽然拿起了桌上的酒壶,一声不吭地朝外走,顺利吸引来司嫣兮的目光。
……
司嫣兮在廊下拦住占琴落,一个利落的壁咚,将他欺压在墙上。
“偷偷拿酒想去哪里?”
“你不准喝。”
“师门里有两个酒鬼就够了。”
占琴落轻轻晃了晃酒壶,低垂眼眸,好似还有点委屈,“想试试。”
司嫣兮虚起眼凑近,坚决道:“不可以。”
现在家里这么多人呢,他要是喝醉,想酱酱或者酿酿的话,得多麻烦啊。
司嫣兮回想起占琴落喝毒药的状态,直觉他喝完酒也会变另一个人,用浸润水雾的眼眸看着她,拉着她的手往他身上摸,从利落笔直的肩一路向下,往精悍的胸膛……
温柔到仿佛能掐出水的声音,“师姐在想什么。”
司嫣兮骤然回神。
占琴落俯身在司嫣兮的耳边,声音压得更轻了,尾音慵懒又暧昧,像是要勾引,“师姐在想晚上要做的事吗。“
“我没有啊。”
司嫣兮舌头打结,仓惶避开温热暧昧的气息,伸手去抢酒壶,“你不准喝。”
她侧身的动作让占琴落抓住空档,轻松地将她压在墙上,两人鼻尖相碰,占琴落漆黑的瞳孔含着笑意,仿佛野兽面对食物,迫不及待想要下口。
司嫣兮被抵在墙上的手僵硬地握成拳,占琴落却松开禁锢着她的手,慢条斯理地游移到她的腰侧,“好可惜啊。”
占琴落在她的唇角亲昵地吻一下,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本想着喝醉的话,就能假装听不见师姐的拒绝,可以一直一直做……”
耳垂被轻咬了一下,司嫣兮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
她浑身发烫,脸颊尤其烫热,惊悚地回头看了眼廊道,竭力压低声音,“都还在呢!”
占琴落含笑着替司嫣兮撩开颊边的落发,轻瞥一眼廊道。
留意到空气中轻微的灵力变化,占琴落轻笑的声音更愉快了,安抚道,“不会有人看见的。”
-
回到殿里,没看见司枝涟,司嫣兮惊了一下。
“让让。”
司枝涟的声音响在身后。
司嫣兮一转身,不受控制地眨了好几下眼,“师父……刚才……去哪里了……啊?”
司枝涟挑了挑眉,没回应。
司嫣兮紧张得一口气要喘不上来。
司枝涟观察一会她通红的脸,声音凉凉,“做贼心虚。”
司嫣兮本能反驳:“我没有啊。”
司枝涟睨她一眼,“也没说是你。”
他看一眼推开门,仿佛没事人回来的占琴落,两人对视一眼,并未对话。
应该没看到吧,司嫣兮后怕地想。
这酒真能惹事啊。
看着喝得颠三倒四开始唱曲的兰衣烟,司嫣兮决心把没喝完的酒给收起来,今天的放纵到此为止。
她收着桌上的酒坛,顺手拎起占琴落带回来的酒壶,很轻。
拔塞看一眼,里面根本没酒。
司嫣兮扯了扯嘴角,所以她刚才是被骗过去了。
刚要眼刀过去,兰衣烟兴奋地拉着占琴落,非要他陪她去拿什么东西,作为礼物,谢谢他的招待,衣烟嘴里已经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了。
碰上这件事,换了谁占琴落都直接拒绝,可偏偏是兰衣烟。
他声音稍微重一点点,兰衣烟就哭唧唧地要找司嫣兮抱抱,还要一整晚不撒手的安抚抱抱。
占琴落求救似的看向司嫣兮。
司嫣兮微笑,活该。
她亲切地拜托占琴落照顾好衣烟,陪她去取东西。
占琴落没办法,只得陪同。
送走小酒鬼和小心机,司嫣兮本以为能放松下来,没想到片刻工夫,兰亿年居然连喝三坛。
喝多了的兰亿年,像是变了个人。
他趴在桌子上,脸枕着手臂,沉默不语,和白天的阳光灿烂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他忽然伸手,一把按住司枝涟搭在桌上的手。
司嫣兮:!
兰亿年直起身子,一脸敌意,开始和司枝涟掰腕。
司嫣兮:?
司枝涟面无表情地由着他来,兰亿年轻松获胜,顺利连赢三把。
酒喝够了,疯也发了,兰亿年松开了手。
司枝涟抽回手,也要去拿一壶酒,听见兰亿年闷闷地说,“在师父心里,是不是只有司小师妹的位置。”
他难得有脾气,会说牢骚话。司嫣兮仿佛误入什么不该进的隐秘之地,放低呼吸声,尽量降低存在感。
司枝涟淡淡地扫一眼喝醉的兰亿年,不语。
“暴风雪那天,你晚了整整一天才来找我们的时候,我就该知道的……”
几乎是藏不住的哽咽,“师父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和衣烟……”
一声嗤笑。
司枝涟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兰亿年,“现在才知道,是不是有点晚?”
兰亿年:“……”
他的手被司枝涟无情掰开,甚至连手里最后剩下的一壶没喝的酒,都被司枝涟无情夺走。
兰亿年哽咽得更大声了。
司嫣兮目送司枝涟离开。
暴风雪那天,明明不是故意隔日才上山去找他们俩的。她一直以为司枝涟有和衣烟和亿年解释。
司枝涟离去的背影,和多年前,他每次发病,都会一个人去淋雪的样子重叠起来。她总是在司枝涟身上看到迫不及待的自毁倾向。
她想起今天和司枝涟的对话。
她问:“师父,那……我们回去山谷,是要做什么吗?”
“那得你自己想了,回去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兰家那两个你想带就带回去,但占琴落不可以。”
“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让你养着他。”
从不后悔的司枝涟,说让她收留占琴落,是他做过最后悔的事。
司嫣兮想,或许是因为那一瞬间,他好不容易才获得的平衡,被打破了。
-
司枝涟倚靠湖边亭。
入夜才渐渐下起的雪,虽然不多,但结着之前未化干的雪,也有堆叠的一层。
想念山谷里的雪,纷飞如鹅毛,冰冻冷寒,像是随时都能够把人冻死,也就什么都不用去想。
他喝着酒,回顾这一生,因放任师弟致江家灭族一事耿耿于怀,自责自己也折磨他。
遇到司嫣兮,捡她回去。
发现她命盘空白,似乎是能逆转所有,才又一次燃起改变的希望。
为了给司嫣兮一个适合的环境,他不惜入世夺取清泉宗,希望她能改变所有人的命定,直到她差点被反噬丧命,他才又一次确信命盘不可逆。
一次次的希望又失望,他下定决心,两害取其轻,上手推动命定发展,以为牺牲一个占琴落入炼鬼牢狱,就可以了结所有,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神渊之缝开启,司嫣兮找到预言石,当真逆转所有。
她成功当然是他想看见的,只是这份成功,好像带走了他的所有。
明明是乐意看见的结果,却只有他满盘皆输。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小心翼翼,他不用回头,也能想得到司嫣兮此刻的表情,纠结的小脸上写满复杂。
木塞拔开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楚,司枝涟饮一口酒,“有回答了?”
“师父……”
司嫣兮小声,“……我不能和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