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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雨胭一旦开始讲药草相关的事就兴奋,跟变了个人似的。眼见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司嫣兮强打精神学习。
夜深了,送别何雨胭后,司嫣兮困倦得打个哈欠,趴在桌上是一下都动不了。
她好想直接躺床上睡觉,可约了占琴落今天晚上回来看手相。
眼皮沉而重,睁着睁着就闭上了……
好暖和,好像有人给她披了外套,司嫣兮裹紧围着颈边的软糯绒袄。
迷迷糊糊之中,觉得手背很痒,若有似无的撩拨似的挠。
司嫣兮“唔”一声地要抽回手,手腕被人轻轻捏住,她往回扯了扯没扯开,不满地哼哼几下,禁锢的力道又减轻几分,温柔地握着。
不知又睡了多久,再睁开眼来,身旁多了位妖孽美人,正低垂眼眸看她临摹的药草。
司嫣兮打了个哈欠,“画得还可以吧?我觉得我在药修方面有点天赋的。”
她揉了揉眼,发现手背上多了个字。
毛笔写上去的小字,笔触细腻,一个“琴”字,像盖章似的工整漂亮。
司嫣兮好笑,侧脸压在手臂上,欣赏会小字,又仰脸去看占琴落漂亮的侧脸:“做什么?生气了?报复我啊?”
占琴落勾唇,语气散漫地要她猜。
司嫣兮想了想,“因为说等你等到睡着就生气了?”
她直起身来,义正言辞,“等到睡着也是等啊。”
第27章
占琴落勾唇,放下她的药草图,修长的手伸向桌边,白皙的指尖即将碰到另一张纸。
她复写的草药清单,记录了每样江词翡需要的草药。
普通的丹修或药修或许会被混杂的名称迷惑,琢磨不透治疗的是何病,但更高阶有天赋的修士不同。
何雨胭第一眼见草药名录时,微微闪动的眸光,显然猜出一二。只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她当时转头看向她,轻声问“是救治朋友吗”。
眼神藏着无比的怜悯与悲戚,一瞬间司嫣兮几乎都要以为江词翡是身患绝症,两天后就要告别人世。
若是让占琴落看见,大概率可以联想到江词翡身上。
司嫣兮回神过来,伸手去握他的手腕,起身太急,腰撞到书桌“砰”得一声响,桌面上的砚台震得晃了晃,毛笔摔到桌面。
她弯下腰来,吃痛地无声尖叫。
她含着热泪,紧握占琴落的手,“醒了醒了,来看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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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气运极佳,势如破竹,稳稳当当地顺利推进计划就好,肯定不会有意外的。”
司嫣兮握着占琴落的手,例行瞎扯,无脑倒鸡汤。
掌心握着的指节冰凉,如上好的冷玉,冰凉气十足,连氛围都跟着冰寒。
“嗯。”
交叠着的手,占琴落的食指微勾,指尖轻撩她的手心。
他支着脸,低垂眼眸看她的手背,语气慵懒,“正巧近日宗门处处麻烦事,十门门主结党营私,若处理不当,师父的计划功亏一篑。”
不如往常只顺着她的话说,今日占琴落的回答有些怪异。
抛开若有似无的阴阳怪气不谈,话题怎么突然变得些许沉重。
就好像和同学在食堂聊中午吃什么,对方突然一本正经地开口,说其实食堂三号窗口的打菜阿姨是潜伏的别国间谍,正准备要在三分钟内炸学校。
她欲言又止:“这事儿是我一个普通小修士能听的吗……”
占琴落的语气轻飘飘,“师姐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如芒在背。
司嫣兮张张口,回不出一句同等诚意,毫无保留的商业互捧。
夜雪落在院落,积起一层又一层更高的雪堆,无声寂静的夜晚,让心虚的人被安静惊扰得无所适从。
罕见的,向来情绪稳定的占琴落心情不太好。
操心十门门主的事?
石念赤犯事了?
被司枝涟压榨烦了?
还是说……在意她频繁找何雨胭来的事。
她看着他的手,犹豫着问:“因为何雨胭?”
“兰师姐不喜欢她。在兰师姐随时会回来的情况下,建议师姐也与她保持距离,若是太亲昵,兰师姐会不高兴。”
占琴落语气淡淡,回答自然,流畅得像是一早准备好。
“没事。有我拦住小师妹呢。”
司嫣兮松一口气,“你不讨厌她就好……”
如果司嫣兮这时候抬头,就会发现占琴落的眼里没有任何笑意或是温柔,是她许久没见过的疏离,淡漠地将她的反应尽收眼中。
司嫣兮轻松许多,计划走得磕磕绊绊,但也还在正轨上。
司嫣兮松开占琴落的手,“回去休息呗?替司枝涟干活很辛苦是不是,早点休息。”
占琴落抬起手伸向桌面,司嫣兮眼疾手快地再一次起身,以身犯险,用腰撞桌边,刻意的力道将纸撞落,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一抬头,却见占琴落却是拿起一张治愈灵符。
两个人同时看向躺在地上的纸。
司嫣兮冷汗涔涔。
占琴落勾了勾唇。
什么叫做贼心虚。
司嫣兮脑子八百码运转,争分夺秒掉落八百个撒谎金句。
占琴落仿佛没看见似的,没有要询问的意思。
冰凉的手牵起司嫣兮的手,灵符贴在她的手心上,淡淡的柔光浸没入手心,治愈细小得被扎草割伤的小刺口。
占琴落语气淡淡:“师姐频繁上山采药,小伤不断。”
司嫣兮小声:“采药嘛,受点伤很正常的,多修一门药修,以后多条路啊。”
“早出晚归,为了几株草药而已,值得么。”
“我是这么打算的,药修兼剑修,以后再丹修,三条路,路越走越宽。”
“……”
占琴落轻笑:“兰师姐若知晓是哪株药草伤人厉害,大概会纵火烧山。”
“她不会知道的。”
司嫣兮很自信,“只要不让她知道就好。”
占琴落勾唇,没有再回话。
灵符彻底隐没痕迹,淡淡的柔光倒影也消失在占琴落清澈的眼眸里,他平静地松开手。
司嫣兮嚷嚷着困了,没过多久就道别占琴落离开茶室。
茶室空寂,桌台上的烛火摇曳,墙上映着妖孽美人的倒影,他懒懒地向后倚靠,面无表情地看着空了的桌面,角落上曾放着一张药草名录,在司嫣兮离开房间时,被她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带走。
占琴落随意提起桌上的一张灵符,指尖轻捻,本干净无字迹的灵符显现形态,折叠的灵符透出密密麻麻的小字。
早在司嫣兮醒来之前,他以灵符复刻了一张。
是药三分毒,只要看一眼草药名录,他就知道如何能从中动手脚,几株草药或是轻微分量的改变,足以将救治的刀化为嗜血的利刃。
只要轻轻展开来看,就能悄无声息地杀死司嫣兮救治的人。
房间里还残留司嫣兮身上的清香,甜腻好闻。
司嫣兮临出门前,匆忙将纸塞入袖口,问他明天会不会早点回,她又从师父那儿偷了新茶。
如果师姐不会离开,为什么要做多余的事。
指尖的复刻灵符燃起火光,一瞬间燃了。
灵符消失,了无痕迹,如同从未存在过。
桌上的烛火灭了,茶室一瞬间暗了下来,与院落的一片漆黑无异。
他想起石念赤的话。
“她救了那个男人。”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每天都在照顾他……”
“你一点都不想知道?”
……
他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吗。
-
司嫣兮一连几天没睡好。
或许是担心影响占琴落,这几天何雨胭也借故推脱,减少来二门的次数。
和一点都不让人省心,每天都在面壁思过的江词翡。
雨雪交加的一天,司嫣兮浑身湿透,狼狈地站在洞口,又冷又寒。
因突然下起的瓢泼冰雨掉了一个储物袋,一路奔回洞穴的路上,她的许多小灵符和暖灵石统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