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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身后的叶擎天是如何神情,叶芷凝却清楚地看到眼前已经交头接耳的宾客们,而他们所说的言语,无非就是对那徐员外的热烈讨论。
年逾七旬,家中妻妾数十人,而叶芷凝方才二八年华,两相比较下,叶芷凝自然是委屈了。而听到叶芷凝的话,他们又不由腹诽,莫非嫁去徐府的原因,不是徐员外指定了人选,而是叶芷凝没有父母疼爱,所以要被推上花轿?
深知叶芷凝在此再多言,必将造成大麻烦,叶擎天朝身后的祁红袖眼神示意,而祁红袖也是微微点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祁红袖微微上前走到叶芷凝的侧边道:“大小姐,吉时不等人,姑爷已经在徐府等候许久,请大小姐上轿……”
微侧头斜睨着身旁的祁红袖,如果不是自己清醒及时,恐怕都不知道这人原来这般危险。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叶芷凝冷冷道:“一把老骨头,有什么资格娶我,我劝你,省点心,否则我不介意把你扔上那花轿。”
“大小姐,吉时不等人,请上花轿……”祁红袖面色不改,那张平凡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宛如木偶。
一声冷哼,叶芷凝耳尖微动,似乎已经准备好了呢……叶芷凝的眼底闪过一抹趣味,突然转身离开,身后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居然没一个人敢跟上去。
叶擎天看着叶芷凝那般潇洒离开,没有一丝话语落下,去处却不是花轿所在,而是清风苑,当即怒道:“尽管是绑,也给我绑上花轿!”
随着叶擎天的话落,原本在四周待命的家丁们迅速向着叶芷凝所在跟去……
当叶芷凝一出宴客大厅,丞珏胤便出现在叶芷凝身旁,提起叶芷凝两人迅速向着清风苑而去……所以当那些家丁们赶到门口时,已经不见了叶芷凝的踪影。
那日丞景然所在的大树,此时却成了叶芷凝准备好的绿色屏障。坐在树干分枝上,叶芷凝的双腿上是那透着隐隐寒气的冰琴,而此时的叶芷凝却是凝重无比。
早已训练多日的琴曲自冰琴中隐隐溢出,透着无尽的哀伤和缠绵……而此时的叶芷凝,精神力已经遍布整座院中,凡是入这院中,就等于进入了叶芷凝编织的幻境。
约莫数分钟后,一群人纷然而至,媒婆和丫鬟们紧跟着前面的家丁来到这清风苑,而最后的赫然是一顶花轿。
院门没锁,一推就开,王媒婆本就是天邕城中人,也帮着徐员外娶过几门小妾,如今又要将一个才及笄不久的姑娘推入火坑,她也不忍啊。
听着耳旁那透着哀婉的琴声,王媒婆重重叹了口气,一旁的几个丫鬟,也都是心思隐隐沉重。当进入院中,看到叶芷凝并不在院中时,王媒婆让人将那花轿置于院中,自己则带着几个丫鬟进了叶芷凝所在的房间。
红烛灼灼佳人泪,红衣袅袅催人怜。此时屋内,红烛燃起,一身绯红嫁衣的叶芷凝静坐在梳妆台前,定定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人是美人,是佳人,却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叶芷凝脸颊上的两行落泪,看得入屋的几人都是心间一紧,惋惜不断……
似乎谁都忘了之前在宴客大厅时,叶芷凝的冷眸让人寒栗的模样,眼中只剩下此时无尽哀伤的人儿。耳边的琴声似催泪断肠,眼前的佳人泪洒闺间。
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缓步走到叶芷凝的身后,强忍着心底那莫名的悲怆,“大小姐,您就别伤心了,一会儿见到姑爷,可别让这泪惹恼姑爷才是。”
“是啊小姐,今日是大喜之日,不能落泪的。”另一个丫鬟也轻声说着,唯有祁红袖站在原地,微微疑惑地看着叶芷凝,又不知道有哪里不对劲。
门外的家丁已经催促再三,王媒婆幽幽一声叹息,“时辰不早了,小红小梅快给小姐整理妆容,吉时不等人哪~”
“是~”名为小红小梅的两个丫鬟迅速来到叶芷凝的身前,简单地整理了下她的妆容,索性之前并没有化妆,倒也不算麻烦。
见两人快速整理好,王媒婆从一旁拿过红盖头,这一旦盖上,也只能让姑爷亲自摘下了……叶芷凝全程不动不说话,王媒婆叹息着为她盖上了红盖头。
“扶大小姐上轿吧……”立刻,便有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叶芷凝,几人向着院中走去。此时院中的家丁,看着叶芷凝已盖上红盖头,便自觉地拉起大红花轿前的布帘。
一切进行得比想象中顺利,但是大家似乎都感觉不到违和感……欢欢喜喜地抬着花轿出了清风苑,一派欣喜的模样。
而在那些人离开后不久,叶芷凝手中的琴声落下最后一个琴符,收势……
冰琴在手中散去,看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叶芷凝干脆地靠着身后的树干,闭起了眼睛……仿佛陷入了沉睡般。
妾室进门,无需八抬大轿,进门也只是从侧门将所在花轿抬入府中。尽管徐员外有心要表现得对叶芷凝好点,也只是多了一个拜天地罢了……
当一切尘埃落定,新娘被送入了新房内,而徐员外却是要陪着宾客们喝过酒之后,才能入房中享受洞房之夜。
一身墨衫的丞珏胤夹杂在那些喝酒的宾客中,因着今日徐员外大喜日子,凡是路过的都来喝杯喜酒,却也没多少人在意来的到底是谁。
而在丞珏胤的身边,此时却还有一人……
一身红衣如血,叶芷凝身上的嫁衣早就给了那个新娘,自己却没有换回白衣的装扮。不看不知道,叶芷凝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柜中,没被穿过的衣服,红衣居多,她也就顺手拿了这红衣。
尽管是前身所穿,叶芷凝还是不喜欢穿她穿过的衣服,在条件的允许下,她首先穿的都是些全新的衣服……索性那叶擎天虽然对叶芷凝不喜,但每年每个季节的衣服都没少,也让叶芷凝的柜子里虽然没多少银子,但衣服并不少。
“师父,那徐员外发现新娘非我,真的不会大肆声张?”叶芷凝有些怀疑地看着丞珏胤,若不是师父言之凿凿,叶芷凝也不敢这么大胆地坐在这里。
早上那一曲虽然对于叶芷凝来说,在可承受范围之内,但是终究是第一次尝试制造幻境,一个清风苑,让她的精神力耗损了大半……
但是同时,她也是开心的,尽管师父说,那只是琴谱中较为低级的幻琴曲,持续时间也不见长,但是至少让她明白了自己的精神力原来是有这番用途。
放下手中的茶杯,丞珏胤微微摇头,含笑道:“凝儿何须担忧,那徐员外的心性如何,师父早已了然于胸。再则,你这人皮面具,也并非谁都能够看透……”
是的,此时叶芷凝正是戴着那人皮面具大大方方地坐在宴客厅内,不然就她那脸,恐怕躲不过那些人的视线……
至于那徐员外的心性吗?从他娶了不下数十房的妻妾便能知晓,那人定是色欲熏心之人,尽管见到新房内并非定下那人,只要是个美人,恐怕都会先上了再说。
眼露嫌恶,叶芷凝也懒得吃吃喝喝了,她来这也算是蹭饭吧,吃饱就走……思及此,叶芷凝也不管那么多,埋头就吃,那老头恶心了她那么久,不吃白不吃。
许久未曾出那清风苑,叶芷凝在吃饱后,便做主一个人离开……在这天邕城中,她还真不担心有什么。只是在上次受了李大夫和李夫人大恩,叶芷凝还是决定去看看二位……她想不出该如何报答,只希望能遇上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吧,欠人恩情还真是不舒服……
而在叶芷凝离开不久,这徐府却是迎来了两个让她颇为意外的人,索性她并未看到。
一个便是去过清风苑,发觉叶芷凝不在院内的范锰,他的心思为何不言而喻。而另一个,却是丞景然,他来到这边的理由却不是叶芷凝,而是丞珏胤。
不管两人的目的一不一样,对于叶芷凝来说是一样的,一路向那永和堂走去。当路过一个巷子时,叶芷凝便进入巷中将人皮面具撕下藏在怀中,恢复了本来面容。
长发半束在脑后,不像寻常女子般,缠上发髻。叶芷凝却觉得这样更为自在,像那般繁琐的发饰,或许才会让她觉得不自在。
永和堂与徐府相隔并不算远,叶芷凝很快便到了,透过那大门便看到此时正坐镇在前堂的李大夫,叶芷凝的眼底不由带上了一丝暖意。
徐府内,此时热闹非凡,徐员外如今已是七旬高龄,却再娶一妾,不说别的,单单是他的儿子女儿们,脸色便不是很好看。
徐员外身旁,有一妻十二妾,而今日入门的便是那十四姨太。而徐员外的子嗣也是众多,除了有三个妾室没有为他生下孩子,其余十人皆有一到三个孩子不等。
如今这么一算,徐府也是人丁兴旺,但是纵然家产繁多,这人员不少的情况下,颇有几分虎视眈眈的感觉……
而今日嫁入这徐府的人,已是在那房间等了数个时辰,听着耳旁房门开启的声音,眼中闪过一抹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