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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疑惑在此时豁然开朗。</p>
缘何会出现方才的状况,我约莫已是了解了大半。</p>
这碗底有个凹槽,原先是以那纸条镶嵌而支撑着的。</p>
但我将纸条取出,无意中使得里面的机关转动,于是那药粉在我不经意之间,便已融入了药碗中。</p>
只是我当时定会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纸条之上,不会去关注药里乾坤。</p>
这便给林染衣提供了机会,也给了背后之人机会。</p>
林染衣在我发觉异状之时来到,倒也将时机把握得准确。</p>
当真是计算得分厘不差。</p>
不过——</p>
我仍是奇怪。</p>
此药是白子墨所送过来的。</p>
可师傅已逝,我对他来说,应该是再没有其他的利用价值了的。</p>
为何白子墨还要这样地费尽心思?</p>
在我陷入沉思之时,但闻耳边传来一声尖叫,随即在我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便已经被人撞倒。</p>
直往我腰腹处扑来。</p>
手上还有旧伤,将碗拿捏得不稳,倒地的瞬间,药碗从手中脱落,砸了个稀碎。</p>
碎片扎进了掌心,渗出了鲜血。</p>
扑倒我的青苓迅速跪倒下来请罪:“请太妃娘娘恕罪,奴才一时脚滑失仪,请太妃娘娘饶命。”</p>
未及懿德太妃开口,旁侧的林染衣叱道:“太妃在此,也容得你放肆?”</p>
青苓以头抢地,磕个不住。</p>
懿德太妃脸色未变,只让她起来。</p>
说道:“人没事儿就好,起来罢。”将目光投向了我,问道,“你没事儿罢?”</p>
刚待要让身边的人过来给我瞧上一瞧,却听得林染衣提醒着。</p>
林染衣将人给拦了下来:“太妃,圣上的事情要紧。”</p>
懿德太妃斜睨她一眼,没开口,只在静默中便给人以无形压迫。</p>
林染衣忙得缄口默然。</p>
懿德太妃命了一个太医过来替我包扎伤口,一面问道:“药碗也已经给你了,你可看出什么来了吗?”</p>
我的视线落在摔得四分五裂的药碗碎片上,同替我包扎的太医道了声谢后,便将碎片拾捡起来。</p>
虽然能够组装,但这种机关结构实在过于细巧,哪怕我说了出来,都只怕是没有肯相信的。</p>
“奴才……看不出什么来。”</p>
“太妃娘娘,她这可就是承认了自己毒害圣上一事,还请太妃娘娘一定将人严办才是。”林染衣喜得于旁侧敲击。</p>
懿德太妃轻轻看他一眼,随即点点头。</p>
也不知是什么意思。</p>
看得林染衣满面的莫名其妙,只能干干地着急,等着懿德太妃发话。</p>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自己也拿不出什么有力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懿德太妃由人扶着走到荣靖榻前去,顿了片刻后,方听她道,“一切就等圣上醒过来再说罢。”</p>
“太妃!”林染衣难以置信。</p>
她慌忙跑上前去,提醒道:“太妃,她可是有同谋之人,若是不立即处决,只怕她还会趁机继续谋害圣上的。”</p>
闻言,懿德太妃反倒微微笑起来。</p>
“林婕妤,我要做怎样的决定,难道还要听从你的意见吗?”</p>
吓得林染衣扑地一声屈膝跪下:“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担忧圣上的安危罢了。”</p>
懿德太妃打鼻子里轻哼出一声:“你上面有贤妃、德妃,再不济,也还有一个昭仪。担心圣上是好事,但只不要僭越,逾了自己的本分。”</p>
“臣妾晓得了,谨遵太妃娘娘教导。”</p>
懿德太妃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林染衣</p>
虽然忿然,究竟也不敢妄自开口。</p>
还是同行而来的一个女子出声,道:“林婕妤既已知道错了,太妃娘娘还是快请婕妤起来罢,这地上凉,受了寒可就不好了。”</p>
懿德太妃似才注意得到林染衣的状况。</p>
笑了一声:“看我这记性,林婕妤起来罢。”</p>
“多谢太妃娘娘懿恩。”</p>
那方才出言的女子过来搀扶林染衣,嘴中解释道:“太妃娘娘不肯现在就处置人,自然有太妃娘娘的考量。”</p>
“一则,因为她还有同谋,一旦处决,必然就会打草惊蛇,二来,留着她,还能将她背后的人都给一举歼灭。”那女子婷婷立着,冲懿德太妃施施然赞道,“如此两全其美之法,臣妾等,理所当然理解太妃的做法。”</p>
懿德太妃微笑,默认了这个女子所说的一切:“德妃所说,确是不假。”</p>
林染衣面色稍白,旋即也回道:“臣妾自然知道,只是心内委实忧心圣上,这才着了急。”</p>
“既如此,那便先将人给押下去,等圣上醒过来后,再行决断。”懿德太妃不由分说,直接为此案定下结论。</p>
众人也只有称是的份儿。</p>
虽只是皇陵,但一应设备还是齐全。</p>
例如关押我的所在,就是在皇陵修建之初,工匠们所居住的地方。</p>
在被彻底与外界隔绝开来之时,我见到了白子墨。</p>
准确来说,是他匆匆往这里赶过来,然后塞给了押送我的人一些好处,才勉强能够与我说上几句话。</p>
我眉心微跳:“白太医来此何故,是来看,洛娥有无遂您的心吗?”</p>
其实此刻,我已有些疑虑。</p>
因为我在白子墨的脸上瞧见了慌乱。</p>
按理说,一切都该是他和林染衣合作,才能致使我到如今境地,怎么现在,却还露出这样的神情?</p>
即便是装模作样,却也不至于在只有我俩之时,还是如此虚伪。</p>
白子墨稍定了脸色,默了顷刻后,才说道:“姑娘才取出蛊虫没多久,身子尚且虚弱,此地环境不算太好,微臣来给姑娘送样东西。”</p>
打袖袍当中取出一个瓷瓶子来,递交到我的手上。</p>
我这才想起荣靖身上的伤。</p>
醒来时的诊断结果还刻在我的脑海当中,我又一向记性甚好,并不会觉得是自己记错了。</p>
我抬头问他:“圣上身上的重伤究竟是怎么回事?”</p>
“白子墨,你老实告诉我,为何我第一次给荣靖诊脉之时,丝毫瞧不出他有重伤之症?”</p>
如果这一切当真是白子墨所为,那荣靖身上的伤,决计也与他逃不了干系。</p>
在我被林染衣押去懿德太妃处时,白子墨完全有机会去对荣靖动手脚。</p>
更何况,林染衣自己也说,是从太医处得知荣靖身负重伤的消息。</p>
可观那些太医的表现,分明也是才刚知道的模样。</p>
就算不是白子墨所为,他定然也不会太过干净。</p>
白子墨怔一怔,而后反倒笑了起来:“姑娘医术可以倒退,难道连记性也差了下去吗?”</p>
“什么意思?”</p>
“圣上从药王谷回来之时,便已经受伤不轻,加之还要瞒着众人来照顾姑娘,伤势加重是必然。”白子墨悄然靠近了我,轻声说道,“微臣可是记得,姑娘醒来时,替圣上把过一次脉,竟没有发觉吗?”</p>
“我……”</p>
“你敢说你没有在后面动过手脚吗?”我说得颇没有底气,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来。</p>
白子墨很是坦然地颔首,眼中没有半分的隐瞒闪躲之色。</p>
原本还可信誓旦旦地认定自己没有记错,但得到的讯息,却与自己所想的全然不同。</p>
可我怎么会没有注意得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