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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甜儿尚且摸不着头脑：“姑娘这话……什么意思？”</p>
但不等我回答，她便自己有模有样地扣住了我的手腕，似乎在替我诊脉。</p>
“姑娘不过就是气虚罢了，哪里就严重了？”她嗔怪地瞪我一眼，“姑娘方才的话也真是吓人，要是真把甜儿吓死了，姑娘就开心了吗？”</p>
一面说着，一面就要将我拉起来，带我出去走走。</p>
“姑娘别想太多了，不过就是几根头发，没什么大碍的。”</p>
其实就连我自己也十分的奇怪。</p>
按说从前骨肉重塑之时，噬心蛊也曾离开过我的体内，但却并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p>
只是我并没有确切的把握，是以只能等到白子墨再来，我才能将心中困惑解决。</p>
现如今，我也不想宋甜儿过多的担心。</p>
于是朝她笑笑，任由得她去。</p>
按现在我与宋甜儿的身份，我是绝不会踏出未央宫半步的。</p>
且不说外面会有多少的眼睛盯着，只等着我们给出一个把柄，就只是想到出去可能会遇到的人，我便失去了出门的心思。</p>
便只让宋甜儿同我在未央宫内四处地走。</p>
未央宫是荣靖的寝宫，四周皆是他的人。</p>
早在我被困在飞霜殿之时，那时宋甜儿还在林染衣处，便是她们照料的我。</p>
我已经不在乎她们怎样看待我，也坦然面对她们的目光。</p>
走了不多时，白子墨便过来了。</p>
每日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准时过来——只有我眼睛恢复得这三日时间里，也不知他是不是知道了我会有可能出现的状况，故意地躲着我。</p>
这三日并不见他过来，只是让太医院的人将我所需要的一切东西送过来，并千叮万嘱。</p>
这让我不由得将所有都怀疑到他的头上去。</p>
白子墨撑了一把十六骨的竹伞，纯白的伞，但伞柄却上了漆，完全的黑，只有被他握住的地方有些褪了色。</p>
应是用了很长的时日。</p>
伞面微微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露出一个阴阳两分的下颚。</p>
衬着身后空旷的雪地，说不出的诡异。</p>
他下巴勾出一个分明的轮廓：“虽说三日后便可以出门了，但雪还未化得完，光线尚且强烈，姑娘在外待得久了，还是难免会觉得难受。”</p>
“姑娘难道就没有半分的感觉吗？”</p>
不管在说些什么，他总习惯反问人一句。</p>
我微微一笑：“白太医疏忽职守，难道就没有半分的心虚感觉吗？”</p>
“姑娘这可是冤枉微臣了，微臣实在是有要事耽搁，故而才三日未来替姑娘请脉。”</p>
言已，白子墨靠近了些许，将那把伞递给了我。</p>
他道：“阳光尚烈，姑娘可不要辜负微臣苦心呐。”</p>
宋甜儿要过来接，却被白子墨不着痕迹地躲过了：“有劳这位姑娘将微臣带来的药拿下去煎熬，晾凉后送来飞霜殿。”</p>
“由微臣护送姑娘回去，姑娘可愿？”这话却又是对我说的。</p>
宋甜儿拦在了我的身前，道：“不必了，由奴才将姑娘带回去后，再将药拿下去煎熬也不迟。”</p>
我的视线从宋甜儿身上游移到白子墨身上。</p>
只见白子墨那一黑一白的眼睛望住了我，也不知是否他眼睛生来的原因，竟觉得那神情错也不错，凝注着我，只等我给一个结果。</p>
我轻轻推了宋甜儿一把：“你下去煎药去罢，量于此地，他也做不了什么事来的。”</p>
宋甜儿虽然迟疑，但也听话。</p>
这里还在未央宫内，荣靖的人到处把守着，白子墨本事再怎么厉害，也不能伤我半分的。</p>
只还是禁不住叮嘱：“姑娘万万小心，我去去就来的。”</p>
说完不忘恶狠狠瞪着白子墨一眼，宛若下马威一般。</p>
宋甜儿走后，白子墨放心将那把形似丧伞的伞交到了我的手上：“姑娘难道真就如此放心我吗？”</p>
“我并不放心你，从来都不放心。”但我仍是接过，自己撑了，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但那又如何，千防万防，难道就能将白太医防住吗？”</p>
白子墨“哈”地一声笑了出来。</p>
“姑娘何时学得微臣的说话方式了？”</p>
“嗯？”我顿了顿，过了片刻后，才想起自己说了什么。</p>
我便笑道：“莫非只许白太医讲，便不许别人来说吗？”</p>
白子墨反倒不答了，默然跟在我的后面，一步步地随我回到了飞霜殿中。</p>
将伞收了，我递给他：“多谢白太医赠伞之情。”</p>
白子墨收下，微笑颔首，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p>
才刚踏进飞霜殿中，白子墨便开门见山，并不多加废话，言简意赅：“姑娘应该已是察觉得到了罢？”</p>
很是肯定的语气。</p>
说这话的时间，白子墨已经到了我的身前，抓起我的一绺青丝，于手指间轻搓几下，便露出了几根银丝来。</p>
我瞪他一眼，手重重拍打着他的那只手，将发丝夺了回来，连连后退几步。</p>
“从前姑娘瞪人时，眼睛里无神得很，如今能有如此神采瞪向微臣。”白子墨脸上泛着邪笑，语气也轻薄得很，“姑娘难道不该向微臣道一声谢吗？”</p>
我抿紧了唇，轻轻咬着下唇，直待他脸上玩味儿的笑容消失。</p>
方冷声道：“你明知道我的身体现在渐渐衰弱下去，但却一直没有告诉荣靖，你的目的为何？”</p>
我脸上会出现越来越年轻的趋势，多半与他的复容水有关。</p>
而综合此前白子墨所说的话来推测，他绝对对复容水的后遗症了解得一清二楚。</p>
白子墨辩解道：“姑娘可千万莫要误会，复容水能让姑娘青春永驻这一功效，倒真是微臣万万没有想得到的，是以微臣才会对姑娘的体质感到奇怪。”</p>
我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紧了他的脸庞，唯恐遗落任何一个神情，将会影响我对他的话语判断。</p>
白子墨向来说话就是这样——有时说的人话，但时而却是鬼话掺杂。</p>
你必要时时认真听了，才能够知道他话中真假各有多少。</p>
“至于……”白子墨面上倒没什么其他异样，淡淡然一笑，很是坦然，“微臣不曾与圣上说明，不过是在等姑娘的意思。”</p>
“难道姑娘就希望圣上看到自己白发苍苍的模样吗？”</p>
话语中竟还带着些微的无奈。</p>
仿佛他当真有认真在替我考虑着。</p>
见我不语，白子墨接着便道：“或许姑娘也想搏一搏，纵是青丝成雪，但这张脸，却会永驻青春，姑娘天人之姿，想必圣上也绝不会因此而对姑娘有任何改变。”</p>
“圣上对待姑娘那样真心，如何会因外界原因而动摇。”白子墨唇角向下一弯，笑得莫名骇人，“姑娘难道不是这样认为的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