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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p>
我正兀自陷入冥思当中，荣靖却已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边，温笑着问道。</p>
我回神，摇摇头没再说话。</p>
只得木木将手里凉了的茶水送到口中。</p>
荣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到底只是笑了一声，然后带着我走了出去。</p>
“祝愿夫妻同到老，早生贵子状元郎……”荣靖喃喃自语一般。</p>
但我听得明白。</p>
曾经在药王谷之时，他堆了两个雪人儿，幼稚地为他们举办了一个婚礼。</p>
当时他唱了一首歌，却没能唱完。</p>
那首歌的最后一句，就是他此际所念的词句。</p>
世人所谓圆满，夫妻恩爱，儿孙绕膝……</p>
他都唱给我听过了。</p>
但我们却没有这样的福气。</p>
我佯装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安静待在他的身边，等他的后话。</p>
但我却并没有等来荣靖的言语。</p>
噗——</p>
旁侧的荣靖忽然松开了牵着我的手，身子却重重地摔倒在地。</p>
我本能地想要去抓住他，但手指滑落得太快。</p>
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荣靖就已倒了下去。</p>
“荣靖？”我急忙矮下身，好容易摸索到了他的鼻沟下，探了探，尚有气息。</p>
这才松了口气。</p>
但他却连一句话也再没有说出来。</p>
“来人啊——”我拼了命地喊，想着福如海等人一定还在外面等候，便竭力嘶吼着，“快来人啊——圣上晕倒了——”</p>
然，令人失望的是，外面竟没有人闻声前来。</p>
匆忙间给荣靖诊了脉，我竟发觉他体内存有蛊虫。</p>
金蚕蛊！</p>
而他晕厥的原因，多半是因为蛊虫在入体之初，由于环境的突然改变，蛊虫会在体内乱窜，找寻与宿主契合的共生方式。</p>
若没有人加以引导，蛊虫又太过强势，要人性命也不是难事。</p>
可荣靖好好的，为何会突然在体内放一条金蚕蛊呢？</p>
我来不及多想，脑中乱嗡嗡的，像是一群蜜蜂在胡乱的飞，一面吵闹着人心，一面也用那些针刺扎得人生疼。</p>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能将荣靖架起来，边摸索着出去的路，边防止脚下积雪将我俩绊倒……</p>
可到底一个瞎子，果真是半点儿用处没有。</p>
荣靖的情况明显地可以察觉到渐渐严重了起来，我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身躯不时的抽搐，似乎忍受极大的痛楚。</p>
除却干着急，我竟什么也帮不到他。</p>
我开始痛恨起自己来。</p>
“荣靖？”我咬咬牙，手上加了力道，把他的身体尽量靠在我的肩上来，“你不是希望我将噬心蛊取出的吗？那你凭的什么要自己以身养蛊？”</p>
“你总是这样强势，却从来不问问别人的意见……”</p>
“扑——”</p>
我也再没有力气，便任由荣靖从我身上滑下，自己也一屁股坐在雪地上。</p>
然后不知为何，就是突然便想要笑。</p>
“你说你好好的，为什么要将周围的人都遣散呢？”</p>
我不知这洛园到底是个甚么样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哪里去，再不敢走下去，只能声嘶力竭地往外喊去。</p>
希冀有人能够听得到，赶过来将荣靖带走。</p>
也不知过了多久，喊到嗓子都哑了之后，喉咙里嘶嘶的疼，却蓦地听到有人往这里赶过来。</p>
听脚步声，人应是不少于十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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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我误以为是福如海终于觉察不对劲儿，进来要找荣靖，便不由得出声道：“快将圣上带回去，去请太医院里的白子墨白太医过来。”</p>
白子墨对于蛊虫一事上亦有深究，总比现在我一个瞎子要来得好得多。</p>
但来人却倏尔冷笑道：“好个胆大的奴才，竟敢谋害圣体。”</p>
是林染衣的声音。</p>
竟是她找了过来。</p>
但不管怎样，荣靖总算是有了救。</p>
林染衣厉声喝道：“这个胆大的奴才竟敢谋害圣上，你们——还不快将人押下去，然后速速带圣上回去请太医吗？”</p>
话毕，旋即有人过来反手拧住了我的胳臂，带着我便要下去。</p>
但途径林染衣时，身上的斗篷却被她猛地一扯：“圣上的东西你也敢碰？真是贱婢！”</p>
我被关押了起来。</p>
但荣靖未醒，又有福如海前来打招呼，故而并没有人来提审我。</p>
但我却坐立不安——荣靖的情况未知，也不知那金蚕蛊是他自己种下的，还是别人替他种下的，白子墨又能否能够替他化解此次危机……</p>
一大堆的问题接踵而至。</p>
思及此，我却反倒希望有人过来提审我。</p>
至少，说明荣靖暂时已经解除了危机，他的安全无虞。</p>
数日之后，我等来了白子墨。</p>
见到我，他的第一句话，便是：“姑娘真是好厉害的手段，金蚕蛊虽然常见，但如此厉害的金蚕蛊，约莫也就只有苗疆圣女方能够养育得出了罢。”</p>
极是肯定的话语。</p>
我不愿听人阴阳怪气地说话，更何况心里还担忧着荣靖的状况？</p>
我直截了当：“你也觉得是我施的金蚕蛊？”</p>
“姑娘的嫌疑最重。”白子墨一字一句道来，“别人或许不知，但只药王谷被圣上毁去，当作是与微臣合作的筹码，姑娘就已有理由这样做了。”</p>
“遑论——姑娘的事迹……微臣约莫也打听得七八分，凭此来说，姑娘洗不脱嫌疑的。”</p>
“整个儿大岳皇宫之中，只有姑娘一个苗疆来的人，还是未曾卸任的圣女，姑娘要想怎样辩解？”</p>
听他说完，似乎我也真辩解不了了。</p>
我道：“我害人的理由确实充足，可现在，我只问你，荣靖可醒来了吗？”</p>
对我这样称呼荣靖，白子墨不置一词。</p>
片刻后，他回道：“微臣本领实在是不大，不能领会姑娘蛊术的奥妙，自然不知如何去解。”</p>
白子墨贴在我耳畔，轻声说道：“我只能暂时护住他的心脉，若想要救人，恐怕还是得要姑娘出马……三日，三日后，若是找不到下蛊的人来解，必死无疑！”</p>
“但——姑娘真的还希望他活着吗？”白子墨幽幽道来，“或许，这对姑娘来说，是一个契机。”</p>
周围应当是没有人，是以白子墨话说得不避人，也毫不担心隔墙有耳。</p>
“姑娘还记挂着一个小丫头，一个哑巴一个护卫，是也不是？”</p>
白子墨话声说得极慢，生怕我听不清楚似的，甚至还等了一会儿，方继续说下去。</p>
他道：“反正姑娘也洗不脱罪状了，若是姑娘愿意，微臣很是乐意一助佳人。”</p>
他这人无端端使人觉得悚然。</p>
“为何帮我？”他与我非亲非故，并没有理由帮我的。</p>
作为臣子，他该是要查出毒害荣靖的幕后之人；</p>
作为医者，他该以诊治病人为要。</p>
可他如今却在不断地引诱我，让我不要出手，更甚言语间带着要帮我出逃的意思。</p>
白子墨轻轻笑道：“因为姑娘是药王的传人，而微臣是鬼医世家的传人，恰好，姑娘身上有微臣要的东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