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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说得令人心惊。</p>
宋甜儿是不知谢梅与我和徐卿文之间的事的，但她话中却极是肯定，谢梅一定会来，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荣靖的憎恨。</p>
我猜想她在此没少受委屈，急问：“甜儿，可是他们有怎样待你吗？”</p>
宋甜儿仍握着我的手，却拿什么东西轻轻擦拭着：“并没有！甜儿并没有受什么委曲，只是不知道翁六和曲五两个人被关在了哪里。”</p>
“姑娘？”</p>
我已将手从她掌中抽了回来，转身问着荣靖：“翁六和曲五两人在何处？我要去见他们。”</p>
至少，也得确保他们的平安才行。</p>
荣靖却笑了笑，言语间泛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期待：“你要见他们？洛娥，你是凭的什么身份去见他们？”</p>
我？</p>
我其实，充其量也不过只是他豢养在身边的一个玩宠罢了。</p>
至少目今在他眼中，我或许连他身边的奴才也不如。</p>
从昨日的种种表现来看，我似乎已知荣靖所要的，究竟是什么了。</p>
将膝窝弯了下去，也不管地面上是怎样的状况，扑一声便直接跪倒了下去。</p>
我扯着嘴角，说：“还请圣上广发慈悲，看在奴才日夜照顾圣上的份上，让奴才一见他二人。”</p>
“谢梅不是一定会来吗？”荣靖嘲弄道，“洛娥，他的奴才，你凭的什么替他这样维护？”</p>
这是见不得我维护谢梅吗？</p>
在已知谢梅从来心系徐卿文之后，在谢梅选择了徐卿文而将我抛弃之后……</p>
我还是义无反顾地维护谢梅的人。</p>
可原本，他们就是因为我的轻率而身陷囹圄。</p>
换作是其他人，我亦会如此。</p>
“就凭的他们，原是陪着我来的。”</p>
是谢梅在因抛弃我而愧疚后，将他身边的得力助手都交给我，生怕我有个甚么不如意。</p>
而他们三人，也确乎尽心尽责，将我的一切当作指令，惟我是从，从来没一句的质疑。</p>
他们用性命来护我信我，我纵铁石心肠，焉能弃他们于不顾？</p>
荣靖气极：“好一个陪你而来！我竟是不知道，你还如此的情深义重。”</p>
若非真是“情深义重”，如何会步入他的圈套，被困在此地不得自由？</p>
我不觉好笑起来。</p>
“荣靖，我已答应你，留在你的身边，任你怎样报复也好，再不会有半分的逃离之心。”我将头垂了下去，做足了姿态，“何况，荣靖，我所求的不多，只是见他们一面，就只是这样的请求，你也不肯满足我吗？”</p>
荣靖却仿佛猜透了所有，按着我的肩膀，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你什么打算吗？”</p>
“洛娥，你无非就是想要打探出他们二人被关押在什么地方，然后好伺机将人救出，你以为，我会如你的愿？”</p>
我不是没有这个打算的。</p>
但是我一人之力太过微薄，我只能在得知了他们的近况与确切位置之后，才能想办法采取后续的措施。</p>
又或许，我的确也希望谢梅能来。</p>
就如宋甜儿那样的笃定——只因自己的力量太小，所以习惯性地想要依赖别人。</p>
而我洛娥天生孤伶，亲近之人不是丧命，就是因种种原因抛弃我选择其他，就如小鸠儿，就如师傅……</p>
谢梅不是没有抛弃过我，可他给我的，却是</p>
温暖与爱护更多。</p>
所以我可以在他选择了徐卿文之后，我仍旧还可对他抱有曾经的信任，宛若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的嫌隙。</p>
这是我与谢梅彼此培养了多年的信任与责任。</p>
他有危机，我不能坐视不理，而我一旦有求，他必会让我应愿。</p>
荣靖……</p>
他一个从来不愿将信任交托予人，也从不愿接受别人信任的人……如何能够明了？</p>
我笑：“难道堂堂君王，竟还会怕我一个弱女子，会在你眼皮子底下将人救走？”</p>
“洛娥，你少用激将法，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激将法对我没用。”</p>
他肯说出这句话来，就表明了他确实被我这句话所激怒。</p>
我不依不饶：“即便是见了他们，我又能怎样？荣靖，我所能做的，不过就是确认他们的安全，好让自己心安罢了。”</p>
“你要我留在你身边，任你支配，可你却连半分的信任都不肯施舍？”我忽觉身上骤然开始发疼。</p>
心中暗道不好。</p>
是此前坠楼的后遗症——那次伤害太过严重了，或许是老天爷看不惯我这样的不爱惜自己的性命，是以每个月里，总会复发一次，再一次承受那种骨头裂开的滋味儿。</p>
原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可前不久在大岳的皇宫中，不劳不休，还受了极为严重的冻伤与鞭伤。</p>
这旧疾明显地比先前更为严重了。</p>
忍不住弯下腰来，整个儿人蜷成一团，便倒在地上，连要同荣靖所说的话语也悉数忘却了。</p>
宋甜儿紧张地问：“姑娘可是旧疾复发了？”</p>
然后冲荣靖大喊：“你救她！别让她疼晕过去，要是不及时给她用药，她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算我求你，你就是再恨她，她也为你做过不少的事情了，留她一条性命……”</p>
“闭嘴！”</p>
荣靖厉声喝止住了她，旋即过来将我的手拉过去诊治。</p>
似乎确信了我并没有装模作样地博取同情，荣靖才禁不住咬牙叱道：“因为受过极其严重的外伤，才会导致的反复发作……”</p>
“洛娥，是那次坠楼导致的，是也不是？”</p>
我疼得说不出话来，倒是宋甜儿，慌乱得什么也不顾了。</p>
她猛拍着困住她的墙壁，发出咚咚巨响：“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前因后果，你就这样想要她死吗？就算是为了逃离你而留下的后遗症，可你就没有半分的愧疚心理吗？”</p>
“若不是你伤她至深，为何她连死也想要逃离你的掌控？荣靖——”宋甜儿带着极大的恨意，“若是她真的因此而死了，你就开心吗？”</p>
开心吗？</p>
他是真的应该开心。</p>
再不必思想怎样对待我，就算是恨我入骨，我死了之后，那些恨与怨，自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p>
疼着疼着，不知如何眼角就湿润了起来。</p>
脑内一片的朦胧，只有宋甜儿的话在不断地重复着，像极了当初小鸠儿对荣靖的控诉。</p>
只是，在控诉过后，小鸠儿却用了最决绝的方式来表达这控诉。</p>
我啮咬着下唇，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字句不明地说着：“荣靖，求你，放了宋甜儿……”</p>
我始终不愿再见相同的事情再度发生。</p>
倏尔，身躯被人揽抱在怀，每触动一下，便是彻骨的剧痛。</p>
“你别睡过去，我就放了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