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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奴婢亲眼见到，王妃颈项间的吊坠，是被六公子夺去了的。”</p>
此言一出，一石惊起千层浪。</p>
这便解释得通了。</p>
为何那坠子会在刺客家中搜得？</p>
摆明儿了刺客杀人后，顺带取走，却未来得及交予我。</p>
同样，也就证实了，小鸠儿的话语不错，我与谢梅都在撒谎——那坠子，并非是在新婚翌日失踪的。</p>
无人可以怀疑阿珩。</p>
只因，她是徐卿文的丫头。</p>
徐卿文向来以清高孤傲著称，不屑于这些肮脏手段，她身边的丫头，自然也不会是俗人。</p>
阿珩怎能撒谎？</p>
谢萍萍由此助力，更是笑得开怀，当场便问：“洛娥，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p>
所有说辞，一致指向了我。</p>
谢梅还要替我说话，却被我按捺住了——他的话已被阿珩反驳过，是因私情而说谎，此际再言语，更是洗脱不掉盲护妻子的名声。</p>
我问阿珩：“你家姑娘，可也亲眼见着了吗？”</p>
我到底欠徐卿文一份情，也并不觉得她是这样屈于龌龊之人。</p>
所以我要一试——试一试，徐卿文究竟有没有参与此事。</p>
可徐卿文还是静坐在远处，并没有因为这里的一切而影响自己。</p>
宋甜儿小声问我：“要奴婢去请那徐家姑娘来吗？”</p>
宋甜儿已经习惯成为我的双眼，为我观察着四周的形色。</p>
我摇摇头，只等待着阿珩的回答。</p>
阿珩毫不犹豫，答得飞快：“姑娘路见不平，但究竟是闺中女子，如何能看见那等子腌臜事情？”</p>
一句话，就足以让徐卿文彻底从这件事情当中脱身。</p>
谢萍萍再次请求着：“父皇，罪证确凿，不能因为祖皇叔护着，您就坐视不管罢？”</p>
谢梅牵着我的手，不肯松开。</p>
他向来信我，坚定不移。</p>
他道：“不能仅凭这些所谓说辞与罪证，就将人定罪。”</p>
“说辞可以捏造，罪证同样亦可伪造，皇上圣明，若真要为此案审查，就该按有司的程序来走，而非是在此听信妄言。”</p>
谢梅显然气极，被逼得怒了：“况且——杀人者已死，被杀者亦同样该死，如此已算是清算，如何再要牵扯一个无辜女子进去？”</p>
“话不是这样说的。”阿珩不依不饶，伶牙俐齿，“王爷宠爱王妃，乃是举国皆知的事，但也不能这样不辨是非。”</p>
“国有国法，六公子纵然该死，却也不能是由私仇而死，这样任由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可是会毁了王爷一世清名的。”</p>
谢萍萍高兴得了不得，恨不能此刻就见到我的惩处。</p>
她央着谢煜，说道：“父皇可一定不要顾虑祖皇叔，国有国法，杀人啊，就得偿命。”</p>
谢煜却像是没了办法。</p>
他长叹了一声，询问着谢梅的意见：“皇叔如何看法？”</p>
自然，谢煜并不愿意搭理这些事情。</p>
吴国公先前并没有因此而闹起来，不过是因为原是六公子理亏在先，现如今被谢萍萍提起，若能伸“冤”，自然是好。</p>
如若不能，他们也并不会掀起多大的风雨。</p>
谢煜是帝君，如何在这样的小事上浪费光阴？</p>
我却也不愿让谢梅陷入两难的境地当中，自己说道：“王爷不必为难，既然此案疑点重重，妾身愿意配合调查，不过——”</p>
我刻意地一顿。</p>
谢萍萍却着急</p>
起来：“什么疑点重重，证据确凿的事情，你如何狡辩也是无用，就该即刻问斩。”</p>
“公主作甚么这样着急？”我笑，“今日是公主的生辰，却因为妾身耽搁了吉时，公主非但不恼，却还执着于妾身究竟杀人与否，是否太过可疑了呢？”</p>
谢梅说过，谢萍萍从不与人交。</p>
那她如何会突然插手六公子的这桩案子？</p>
加之方才，如若不是阿珩突然站了出来，我的嫌疑早已洗清——仅凭谢萍萍那些站不住脚的说辞，却是拿我半点儿的办法也没有。</p>
她的准备还不够充分，像是仓皇之下才决定做的。</p>
奈何如此做法，不过是费力不讨好。</p>
若仅是因不喜我，为了对付我而出手，倒也不必在自己的笄礼之上。</p>
又或许，她不是针对我，而是——</p>
她根本就不想这笄礼顺利办成。</p>
但到底是她的成人礼，为何呢……</p>
我思想不明白。</p>
“人命难道不比这生辰重要得多吗？”谢萍萍明显地心虚，“也是，祖皇婶可是杀人都不眨眼的，如何能知道一条性命有多珍贵？”</p>
此言一出，谢萍萍自己都不由得吓住，立时缄口不语。</p>
她可是忘了，她的母亲遭她的父亲所杀，而她的母亲，亦同样是杀人无数的魔头。</p>
周围的气氛瞬间凝滞了下来。</p>
我让宋甜儿时刻注意着谢萍萍的举动，在我耳侧报备给我听。</p>
所以晓得，现下谢萍萍脸色发白，只差当场跪下来请罪。</p>
但谢煜却说道：“好了，既然罪证确凿，我赤国也是律法严明，即日起，褫夺北竞王妃封号，打入天牢。”</p>
帝王已信如此说辞，不容他人质疑。</p>
谢梅还要替我求情，但谢煜已经走远。</p>
他没奈何——律法大于天，纵使他是皇帝的叔父，也不能违逆半分。</p>
“我亲自送她去。”</p>
有人要过来押我前往天牢，谢梅不肯让人碰我，强硬要亲自送我前去。</p>
这下，连宋甜儿也不能再陪我身边。</p>
她的眼泪此际再忍不住，从她眼中滑落，滴落到了我的手背上。</p>
滚烫得厉害。</p>
我安慰她：“好甜儿，别哭，公道自在人心，师兄他绝不会坐视不管的。”</p>
只是——</p>
若是想要查证，困难重重。</p>
我没和宋甜儿说明白一切。</p>
这个姑娘，心性纯率，天真浪漫，真心不愿我受丝毫的委曲。</p>
她已有些哽咽：“我听王妃的。”</p>
宋甜儿有些气不过去：“我一定要去问问小鸠儿，究竟她为的什么，要这样为他人作伪证来陷害王妃。”</p>
“王妃也别伤心，说不定她一时糊涂，等我骂醒了她，她将那幕后之人交代出来，王妃的冤屈就一定能够洗刷的。”</p>
我低低应了声好。</p>
好容易将她劝走，牢房里便归于宁静了。</p>
谢梅一定在外为我奔波。</p>
许是会去找徐卿文，毕竟那时候，是她身边的丫头做了伪证，坐实了我的罪行。</p>
但徐卿文究竟目的为何？</p>
太多的疑问困扰心头，正好借机在牢房中沉思。</p>
许是谢煜迟迟没有准确的喻令下来，虽身在牢狱，但环境还算勉强，也并没有人多作为难。</p>
只是可惜，终究有人看不惯这样的宁静日子落在我的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