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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让她伤心，也无从反驳她。</p>
小鸠儿从来没主动和我要过甚么东西，只有这一次，她提出来了。</p>
我如何能够拒绝？</p>
我将话声放轻松了，道：“也好，你向来心细，就交由你来养罢。”</p>
小鸠儿忙着抚慰狗儿的情绪，过了好久，才听她答我：“……多谢姑娘。”</p>
“若没有什么事了，小鸠儿想先行回去，给它搭一个窝，再喂它吃些东西。”</p>
我点点头，一面吩咐翁六：“你同她一起罢，再让人去买些幼犬能吃的东西回来。”</p>
我听着那犬吠，应是还小，府上它能吃的东西应该不多。</p>
翁六连连答是。</p>
我道：“既如此，你们便下去罢，我有些困乏。”</p>
我是真的感觉到一种疲倦感。</p>
不知从哪里来，但那种无力的感觉，一直缠绕着我，像是一根藤蔓，缠上了人的颈项，死死缠住。</p>
快要呼吸不过来。</p>
我让人将徐卿文送来的字模都一一收好，呆坐着，眼前分明一派的漆黑，什么也瞧不见，却偏偏让人觉得难受。</p>
直至谢梅回来，才将我的意识给唤回来。</p>
我问：“结果怎么样？”</p>
犯了错，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p>
何况，谢萍萍伤的还是我，我没理由轻易谅解她。</p>
谢梅轻叹息，似乎将窗扇给关上了，原本拂在面上的凉风骤然消失：“萍萍这样性子，究竟是我原因，没有将她教养好，阿洛，委曲你了。”</p>
“师兄知道我一贯不喜欢打太极的。”我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但我想要知道结果，“只说最后结果如何就可。”</p>
谢梅最是了解我的性子，毫无隐瞒地尽数道来：“受了些皮肉之苦，扣了俸禄关禁闭，并没有深罚。”</p>
这些惩罚的背后，少不得有谢梅的求情在里头。</p>
但我体谅他，颔首答道：“知道了。”</p>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师兄不必太过自责，她受了惩罚，我该怨的还是怨，只是师兄的面子我一向是不会驳的，只要人不来犯我，我不会背后报复。”</p>
我也懒得去找谢萍萍的麻烦。</p>
这次的教训，望她能够记着，日后对我退避三舍也好，怎样也罢，只要不来招惹我，我万不会因为不满如此惩戒再出手。</p>
“师兄知道，阿洛从来通情达理。”</p>
此页揭过，谢梅眼睛尖，一早发觉了摆放在屋子里的字模。</p>
他问我：“是你今日找到的吗？”</p>
“非也！”我斟酌了好半晌，记起谢梅提到徐卿文之时的语气，竟有些不敢说明，“这是徐家千金送来的。”</p>
“我并不知道她什么目的，也委实想不起来除了上次，我们究竟哪里会过面，但这字模触感与内容皆是上品，她能在短短功夫里找得，算是用心。”</p>
谢梅沉吟许久，约莫是在检查哪些字模，听得木板被挪动的声音。</p>
良久后，但闻他语：“确非凡品，给你平日里解闷，再好不过。”</p>
我原以为，凭他对徐卿文的印象，也许会把东西给送回去的。</p>
于是</p>
我笑道：“我让翁六从库房里拿了几幅你收来的墨宝作为回礼，师兄应该不介意罢？”</p>
闻言，谢梅也只是笑着回应我：“我介意什么？库房里的东西，只怕是别人嫌弃，若否，你爱送多少，就尽管送。”</p>
谢梅一向不是吝啬之人，慨然大方，大概是每个人熟识他的人给出的评价。</p>
除了他身边的人，你动他什么东西，他都是不会生气的。</p>
如若不然，我也不敢未经他的同意，便擅自做主让翁六取他的东西给我做人情。</p>
“我可不送。”我嘻嘻一笑，“你那库房里好东西多着呢，我还没捞着便宜，怎能让他人先占先机？”</p>
到底经历了火灾之后，那被烧伤的手脚都颇有些严重，需得休养好一阵。</p>
我原先是想过几日便登门拜访，好好谢一谢徐卿文的。</p>
但此时重伤在身，加上因误食了东西，脸上生肉的速度明显减缓，谢梅并不放心我出门去，遂只能将此念头休罢。</p>
小鸠儿很是担心我——她已见得我的模样，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我一人给谢梅和翁六两个大男人照顾，央着谢梅好久，谢梅又只得告诉我。</p>
无可奈何之下，我还是让谢梅放她过来照顾我了。</p>
小鸠儿这方能见我了，宋甜儿亦是不甘落后，也要请求过来伺候。</p>
谢梅被扰得头疼。</p>
我道：“还不都是你平时忒惯着她们了，才让她这样无法无天。”</p>
谢梅也是颇觉无奈：“府上就只她们两个女子，宁儿一向都很是听话乖巧，也能镇得住甜儿，可自你来了之后，就连宁儿，都管不住甜儿了。”</p>
“诶？师兄还怪到我头上来了？”我拉着小鸠儿的手，“你说，这人是不是专门欺负人的？”</p>
小鸠儿也笑了，给我将脸上的面纱遮好：“脸上不能吹风的。”</p>
又说：“甜儿也很会照顾人，她和我一齐照料，姑娘不该欢喜吗？怎么，还不要她来呢？”</p>
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小鸠儿说这话时，竟有些落寞的感觉。</p>
但我只觉自己未免多心：“你还不知道啊，那丫头咋咋呼呼的，偏生胆子又小，要是要她见了我这副样子，只怕还要吓哭，比你哭得还要惨。”</p>
“姑娘并不吓人。”小鸠儿为自己和甜儿辩解着。</p>
“我也非是觉得吓人才哭，只是……只是……”</p>
只是因为心里担心我，将我放在了心头上，总是害怕我出个什么意外。</p>
这些我自然明了。</p>
但气氛太沉重了，难免又要催人泪下。</p>
我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了然，便淡笑着：“我知道，你向来爱哭嘛，甜儿那丫头可不单是哭这么简单，她哭起来，只恐孟姜女也要折服。”</p>
“姑娘可爱说笑，谁爱哭？”小鸠儿一如既往地知我心，“还不是姑娘你时常夸大了，才落两滴眼泪儿呢，就被你说成猫儿撒尿。”</p>
“姑娘说说，到后面，谁的眼泪不是被你笑出来的？”</p>
谢梅在一旁静静地听，我与小鸠儿一言一语的，等我俩说完，他才有机会问出口。</p>
他问：“所以，你要不要甜儿？”</p>
要！</p>
当然要！</p>
不要又得被说厚此薄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