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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靖破门而入，将我抵在门上的身躯给撞到了下去，连方才自己的所说的一切，都快要串联不起来。</p>
他目光幽深的盯紧了我。</p>
我笑：“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是一个报复心很重的人，我不能容忍那些伤害我的人就这样肆意活着……包括你，荣靖……”</p>
话落的瞬间，他伸出的手就停在半空，要落不落，有些尴尬。</p>
我一掌拍了过去，将他的所有好意都踩在脚底，狠狠的碾碎：“你最好让水玲珑时刻小心着，或者你就该时刻护在她的身边，这样，她每做一件坏事，你就能多防备一个会伤害她的人。”</p>
他张着唇，却发不出声。</p>
好半晌，我方听见他郑重又阴寒的口吻传来：“洛娥，你这样的反常，是不是因为，在青楼之时，你就已经……”</p>
“是！所以荣靖，这样肮脏的我，究竟哪里值得你三番四次的来此为水玲珑赎罪？”我打断了他的话，接的爽快又利落。</p>
这阵子的风言风语，我岂会听不到半分？</p>
哪怕荣靖刻意压制了下去，可那些下人的嘴，在这无聊的深院里，最是管不住的。</p>
只要我愿意，即便不出门，我也能把所有流言蜚语听个清楚。</p>
外面都在说，靖王妃进了青楼，还动手杀了人，那么些个日子，只怕清白早失……</p>
荣靖起先表现得那样毫不在意，或许他刚开始是愿意相信我的，可真让人戳着脊梁骨说着时，我不信他还能保持这样的冷静。</p>
当日不过就是疑心我与谢梅之前的私情，荣靖都能做到那样的份上，而今到了现在，只怕他会更加的愤怒。</p>
但是他将愤怒压了下去。</p>
只因在恼怒我这个挂名王妃的不贞之前，他得要为他的水夫人赎罪，祈求我的原谅。</p>
荣靖的脸色骤变。</p>
我想他此刻应该是气极了，所以又是不言不语的，难得的，这一次，他竟忍耐了下去。</p>
“我不信，洛娥。”</p>
可不过一会儿，就见着一个婆子走进了鸣凤阁。</p>
那是一个稳婆。</p>
能在这么快就找到稳婆过来，可见他从前也是不信任我的，所以早早就找好了稳婆在那里等候，只待这样一个时机，就来验证我的清白。</p>
“洛娥……”他欲言又止，“只要今日验过了，那些流言就会不攻自破的。”</p>
可今日我要是同意验身了，尽管我清白仍在，我这靖王妃的脸面，也会被人狠狠的嘲笑——在经历脸上的墨刑之后，又一次的嘲笑。</p>
我扭头看向了他，荣靖的神情复杂，眸底透着怀疑的光，然而却努力想要告知我，他其实是信任我的。</p>
太过虚伪了。</p>
“我不验，荣靖，你死了这条心吧。”</p>
我怎么能够再将自己的屈辱，再度放在众目睽睽之下？</p>
荣靖攫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死死桎梏在他的身前，随后冲小福子道：“去请宫里请几位娘娘过来。”</p>
这种事，是要有族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在的。</p>
“洛娥，你信我，我会证明你的清白。”他信誓旦旦。</p>
良久后，宫里果然来人，都是一些颇德高望重的太妃一类的，我大都认不得，但是听着荣靖的称呼，大抵都是先帝留下来的后妃。</p>
那名懿德太妃从上到下把我看了个遍，话却是向荣靖说的：“就开始吧，王爷。”</p>
荣靖死死</p>
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唯恐我会趁机脱逃。</p>
直到将我送到了验身的屋子里，他方犹豫着退了下去。</p>
验身之前，懿德太妃问我：“王妃一定不记得我了吧？王爷与王妃成亲那会儿，王妃才十六，几年不见，都是个大姑娘了。”</p>
“我记得，只是没料想，太妃还记得我。”</p>
那时年轻，虽然被荣治当众赐给了荣靖，可我喜欢荣靖，自然也就欢喜，对外界那些谣传权作不闻。</p>
只是苗疆没有给我太多的人，大岳的人也待我不算友好，懿德太妃那时给我讲了不少的大岳的规矩，才让我快速适应下大岳的生活。</p>
她是个好人。</p>
好人此际受了荣靖的嘱托，劝我：“不管怎么样，这么些年，王妃待王爷也不是毫无情意，多少体谅一下王爷的压力。”</p>
“他迈不过去那道坎，我也迈不过去。”不知为何，或许是她曾出手帮我，所以我信任眼前这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家。</p>
我把面纱扯下，将那张脸露了出来。</p>
室内此刻只有我们两人，稳婆和其余的太妃都在外候着。</p>
懿德太妃轻轻吸了口气：“王妃这是……”</p>
“我求太妃保全我一个颜面。”我扑通跪了下去，重重在地上磕了一头，心内似有千百蛇虫啃啮，空洞且痛。</p>
过了好一会儿，懿德太妃扶我起来，柔柔一笑：“王妃且放心，王爷都已安排好了一切，今日无论结果怎样，都只能有一种结果。”</p>
我心一紧。</p>
若是我清白不在，荣靖竟要为我伪造结果？</p>
他果真还是信不过我。</p>
虽我为止荣靖纠缠，早已言明外界流言为真，可他还是想要保全我的声名，请来这些人为我验明正身。</p>
只是荣靖却早早的就下嘱咐，是不是就表示，他已信了那些流言蜚语，也信了我？</p>
似有利刃又刺进了脸颊，疼得厉害。</p>
懿德太妃道：“若是王妃已准备好，我这就叫她们进来了。”</p>
“……好！”我听见自己声如蚊呐，细细的，几不可闻。</p>
一群人进来，将我衣物都褪个干净，我索性闭上了眼，手指攥得发紧，努力让自己不去想眼前的景象。</p>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长得令人煎熬，屋子里才又恢复平静，只剩下懿德太妃一人，替我又把衣服穿上。</p>
“脏了……”</p>
我阻止她，只是环抱双臂，请求懿德太妃替我回屋另取了一件衣服过来。</p>
收拾好后，一番折腾，总也要听听结果，可在我与懿德太妃踏进屋门的那一刻，荣靖的脸色阴沉沉的，额上青筋直跳。</p>
只怕众位太妃不在场，他能立刻要了我的命。</p>
“千真万确，奴婢干这一行四十年了，从来没有出过错。”稳婆坚定的道，“方圆四百里，有女儿出嫁的人家都会请我去验，也有丈夫外出回来不放心妻子忠贞，请我去走一趟的，王爷不放心，可以都去问问，我老婆子还从来没有说过谎话。”</p>
“这位夫人前儿不久才破过一次，身上的东西都还没处理干净呢……”</p>
话音未落，荣靖已一掌拍打在了桌面上，那上好的梨花木，就生生被拍出一条裂缝来。</p>
稳婆吓得不敢说话，懿德太妃悠悠上前去，吩咐人把稳婆送了回去以后，才道：“事情既已结束，我们也该告退了。”</p>
临走时，懿德太妃看了我一眼，她摇摇头，眼底尽是无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