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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端午，小石一夜没睡，眼睁睁的看着太阳升了起来。
“哎哟，这可怎么办呀！”
小石是灵山客栈的伙计，灵山县的人都以为客栈老板秋夜当年是孤身一人来的。其实不然，小石是跟着她一起来的，只是与秋夜相比，他实在太不起眼了。若说秋夜是明珠，那他确实是地上的石头。
虽然很不情愿，小石还是麻利的起了床，准备开门营业。
昨天打烊之后，秋夜说她要出门几日，客栈就交给小石管着。
“老板我不行的呀！”小石一听就吓坏了，恨不得缩到桌子底下去。秋夜不是没有出过门，只是从没离开超过两天。
“不行也得行，我要离开四五天。”秋夜拍板决定的事情，哪是小石可以改变的。时候一到，秋夜就拎着两串新鲜出炉粽子施施然的离开了灵山县，留下小石彻夜未眠。
擦桌子、冲洗碗筷、开门，小石利索的把活都干完了，他是唯一一个住在客栈里的伙计，这些事也一向交给他来做。看着门外冷清的街道，小石第一次希望客栈的生意能差点，再差点，他只要熬过这几天就好。
其实小石不用这么担心，平日里需要秋夜出面的事情本就不多，再说客栈人手充足，也早就在灵山县立稳了脚跟，说是要靠他，其实根本不用他多做什么。只是小石看不到秋夜，就不安心。
对于小石来说，只要秋夜待在身边，让他做什么都不怕，再难缠的客人他也不忤，可秋夜一走，他就又是当初的那个小乞丐了。
是的，小石做了好多年乞丐，还是最没用的那种。
小石其实有名字，他叫石祈。祈，求福也。小石的父母从他出生时就开始祈求上苍保佑，保佑一家人可以脱离苦海。
小石出生在石丘镇，这是一个位于兴国边境的小镇子，厚重的城墙外就是苍茫的草原和凶悍的游牧部落。镇子上的人大多都姓石，翻翻家谱，祖上都是一家人。
小石的父亲是镇子上的猎户，草原上动物虽然凶猛，但也值钱。在小石的记忆里，父亲不常在家，但是每次父亲回来的时候，就是他能够饱餐一顿的时候。
小石从小就知道，他的母亲和别人不一样，他也和别人不一样。母亲的皮肤比邻居们白皙很多，眼睛也是漂亮的深紫色，阳光下的母亲就像珍宝阁柜子上的宝石一样闪闪发光。那是很珍贵的东西，小石多看一眼都会挨管事的骂。
母亲是美丽的，但也是惊恐的，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母亲几乎不出门。只有在每日傍晚，大家都开饭的时候，母亲会带着他一起出门，去河边洗衣服。
小石平安的长到了六岁，他每日在家中听母亲讲故事，帮母亲去杂货店里买些东西，再陪着母亲去河边洗衣服。镇上的人不喜欢他，他不懂也不在意，只是觉得母亲越发的愁苦，总是在叹气。
那时一个下午，小石拿着一包刚买好的盐，蹦蹦跳跳的准备回家，母亲说今晚会做好吃的烙饼，小石和父亲都很喜欢吃。
回家的路小石走过很多次了，但是今天有点不一样。虽然以前也从没有人和他打招呼，但是今天好多人都对他指指点点。小石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母亲说了，镇子上的人都不喜欢他们。
小石一路小跑，想回家让母亲抱抱，可他还没到家，就远远的看到很多人围在家门口。母亲说过，这种时候他应该绕路从家后面的小洞钻进屋子去，千万不能被别人看见。
小石有些害怕，但还是照着母亲说的那样，扒开了遮挡着的稻草，从小洞钻进了屋子。他踩在小板凳上，扒着窗框，从缝隙里往外看，母亲跌坐在地上，身边围着一圈人，旁边好像还有什么人，但是被挡住了，他看不清。
小石记着母亲说过的话，乖乖的扒着窗框不敢出声，母亲突然抬头向他看来，他刚想打开窗户，就看见母亲转过头去，手上小小的做了一个动作。
小石认得，这是母亲和自己的约定，这个动作代表着自己应该安静的从那个小洞离开，去河边的一个小石洞，在那里等着母亲来找自己。
母亲做了动作之后就再也没往这边看，小石很纠结。那些人看着好凶，他害怕母亲出事，但是母亲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变过，他也记得母亲和自己做约定时的认真。
要听母亲的话，小石乖乖的跑到了那个小石洞里，抱着膝盖等着母亲来接自己。
六岁的孩子很小，担忧和害怕让小石很快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小石好饿又好渴，可是他不敢离开，他害怕母亲来了找不到自己，乘着月色他捞了点河水，啃了些青草。
三天过去了，小石还是熬不住了，晚上他偷偷的从小洞钻回了家。
家里乱糟糟的，母亲不见踪影，他想找点吃的，但是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剩下。小石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家里的被子也不翼而飞。他清楚的记得母亲说过的话：如果母亲没有来接他，他就要离开这里，一路往南方走。
没有母亲，父亲也不在，小石默默哭了一宿，还是听话的离开了镇子。他不傻，也不是不懂，镇子上的人不喜欢母亲，更不喜欢自己。母亲出事了，父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只有离开这里才能抱住自己的命，这也是母亲唯一的愿望。
小石年纪小，身体也不壮实，流浪的日子里总是吃不饱饭。小的时候还能从善心的老板手里讨到一两个馒头，长大了之后就只能吃别的乞丐剩下的东西。索性他一直在往南走，也没受太多欺负，只是有几次差点被拐卖。
小石十一岁的时候，遇见了秋夜。
那个时候，秋夜还不是秋老板，只是一个孤身上路的女人。小石也不是伙计，只是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
秋夜在那间客栈里住了好几日，小石也在客栈不远处乞讨了好几日。这个镇子上的人不多，乞丐也不多，小石就想在这里多休息几日，养好自己身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