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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废太子谋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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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鸣神情复杂,他其实很想问一句,若是兄长当年也这般精于谋算,为什么还会被人害成这样?

    不过,看着容祁拖着孱弱的身体为他谋算,他即使有着千言万语也只得化作一声低沉的叹息。

    容鸣道:“距离父皇的生辰还有四天,时间上根本来不及,父皇这些日子不曾露面,谁也不知道他的打算。”

    容祁扬了扬唇,说道:“五天时间,够做许多事了,安心等着便是,要记得,喜怒不形于色。还有这两日除了请安,别的时间别到陛下面前晃荡。”

    容鸣在战场上待了几年,心智也成熟了许多,对容祁说的话,他绝大多数都能理解,少数不能理解的,他心知兄长不会加害于他,也就没有细问。

    宣帝是个兢兢业业的好皇帝,即使是在病中,也不懈怠国事,但这几天奏折上书让他几乎把头气昏,他的左手已经动弹不得,右手也没有多大的力气,在气急的时候还会吐词不清,太医告诉他,说他这是中了毒,在找到解药之前只能暂时用药理调息。

    宣帝又一次将上书请立太子的奏折扔了出去,德顺太监小心翼翼的将奏折捡回来放在一边,安静的侍立在一边。

    “康伦还没有找到吗?”宣帝心里烦躁焦灼,语气中也透着几分暴躁。

    德顺太监恭谨道:“回陛下,已经派了人去百草谷请神医了,恐怕得过几天才会有消息。”

    “让太医去刘妃的寝宫给朕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解药找出来。”

    “喏。老奴马上就去办。”

    宣帝闭了闭眼睛,用右手狠狠揪了左手一把,却没有丝毫刺痛的感觉,宣帝心中又是急怒又是绝望,他尽量用平缓的声音道:“去把程阁老和左相叫来,朕有事吩咐。”

    德顺太监深深看了宣帝一眼,心中猜测宣帝召见两位大人的用意,待看到案边数十封请求册封太子的奏折之后,德顺太监心中立刻清明起来。

    德顺太监很快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程阁老和左相也在一个时辰之后到了御书房,宣帝早已经高坐龙位,他神情淡漠,身姿挺拔,除了脸色有些许苍白,与平常无二。

    宣帝对德顺太监使了个眼色,德顺太监立刻低眉顺眼的捧起两本奏折送到两位大人面前,两位大人翻看过奏折内容之后,脸色大变,面面相觑之后不敢开口。

    “两位爱卿对此有何看法?”宣帝问。

    程阁老和左相对视一眼,说道:“臣等听凭陛下的意思。”

    宣帝冷声道:“既然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朕立太子,朕就如其所愿又如何?德顺,备纸研墨。左相,你执笔。”

    待笔墨备好,宣帝漠然开口:“自朕奉太上皇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皇八子容鸣,为宗室嫡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左相落笔之后,程阁老又将圣旨抬起来念了一遍,这才送至宣帝面前,宣帝大致看了几眼,又令德顺太监在上面盖上了玉玺印鉴。

    德顺太监将玉玺收好,小心翼翼的询问:“陛下,这圣旨?”

    “去八皇子府宣旨,并昭告天下,至于册封典礼,令钦天监算好时间。”

    程阁老和左相并肩走在宫道上,作为天子近臣,他们对宣帝的心思也略知一二,所以对宣帝册封嫡皇子为太子也只稍事唏嘘。

    且不说容鸣被立为太子会让几家欢喜几家愁,单说容鸣,太监出宫宣旨的时候他还在容侯府赖着萧景宁为他说兵书,还是八皇子府的家仆寻来,这才将他找了回去。

    容祁在听到册封圣旨的时候也是松了口气,他这几年的算计总算是没有白费,从兵部尚书始,到刘家覆灭,其中有不少事情都是他在引导。

    容行的羽翼是他斩断的,容列的后台是他摧毁的,接下来就是容安。

    七月十九,是宣帝寿辰,容祁和往年一样,掐着时间带着容扬和容月入宫,因着宣帝特许,容侯府的马车被允许驶入皇宫,这也免了容祁的脚程之苦。

    容祁带着容扬和容月在御花园凉亭里坐了一会儿,便见到容安带着三皇子妃和韩别真从远处走过来,容安的神情阴郁,看着容祁的目光极为不善。

    容祁消瘦苍白的脸上衔着温和儒雅的笑意,见到容安,他礼貌的行了个礼:“容祁见过三殿下。”

    容扬和容月现在也只是臣子子女,再无皇孙特权,在见到皇子的时候只得规规矩矩跪地行礼。

    容安不紧不慢的在石桌旁边坐下,又拉了三皇子妃和韩别真一起坐着,说笑了好一会儿,才掀开眼皮,状似不悦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容扬和容月的脸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容祁的脸色也不好看,摇摇欲坠的模样。

    容安见了,似笑非笑道:“容侯爷要好好保重,可别死在本皇子跟前,本皇子可承受不住新太子殿下的怒火。”

    若是以前,容安定不会这般放肆,可任谁筹谋已久的好处竟然落在了别人头上也高兴不起来,他为难容祁这样一个无所作为的病秧子,纯粹是迁怒。

    容扬和容月猛地站了起来,紧抿着唇,狠狠的瞪着容安。

    容安嗤笑了一声,再不搭理容祁三人。

    韩别真眼睑微垂,眸光流转间有暗光闪过,但随即越发的依赖容安。

    许是宣帝不肯承认现状,他今年的生辰宴办得与往年一般热闹,宣帝龙位高座,含笑看着百官的觥筹交错,笑着朝坐下第一位的老人举了举杯,说道:“孙大儒先生,朕敬你一杯。”

    孙大儒也起身对着宣帝举了举杯,仰头饮尽杯中酒。

    宣帝话一出,程阁老就领着他家孙子来找孙大儒敬酒,孙大儒只淡淡的看了程阁老和他家迂腐的孙子一眼,话没说,酒没喝。

    程阁深觉尴尬,他会带他家孙子入宫参席,也是因为知道孙大儒也会到位,并且有再收弟子的打算。

    宣帝往大殿里扫视了一圈,自然也发现殿中绝大部分的男女都期待的望着孙大儒,想来是想得到孙大儒的赏识或者指点罢。说起来,孙大儒已年过古稀,看中并收入门中的弟子也只有容祁一人,每每想到这个,宣帝还是十分得意的。

    宣帝心思微转,立刻就有了新的主意,说每年载歌载舞太过单调无聊,恰好殿中才子佳人不少,不如就以写诗作文助兴。

    宣帝提出这个建议之后得到了绝大部分年轻人的赞同,毕竟只有有展示才华的机会,他们才可能得到孙大儒的指点,依着孙大儒的才学本事,他们只要领会一二,定然也将受益无穷。

    孙大儒已经很多年没有指点过年轻人了,自然也对这种场景敬谢不敏。他隐晦的瞪了眼静坐于百官中间的容祁,却只看到容祁满脸的担忧和歉意,他微微摇头,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依着孙大儒现在的身份地位,要拒绝皇帝的提议并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他拒绝不了容祁的请求。

    所以,孙大儒沉着脸道:“今日是陛下寿辰,有意参与者便作一首贺寿诗词罢。”

    孙大儒话音一落,众人就凝眸沉思起来,不一会儿便有人构思好了诗词,一展才华。

    孙大儒在听完之后,只用‘尚可’两字就打发了对方。可饶是如此,作诗者也激动地不能自已,谁让孙大儒是文学界的最高造诣者呢?他的‘尚可’简直比国子监先生最高赞誉还让人兴奋。

    显然,像这般想的人不止一个。

    容安自恃才华横溢,像这种露脸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他会让所有人明白,谁才是最为出色的人,他沉吟许久,从位置上起身,行至大殿中央,原地走了两圈,这才声情并茂的念。

    绛阙ga,正春光到时。

    当人日,诞芳仪。

    向宫壶,雅著徽誉美,懿德无亏。

    深被恩荣,金殿宴嬉。气融怡。贤均湍荆怂潭鲜

    天心喜,锦筵启。

    阖部奏笙箫,祝寿处,愿与山齐。

    年年常奉,明主禁掖。

    容安念完,便信心满满的站在原地,等待着孙大儒的评价。

    孙大儒也不出意外的给了此词极好的评价,只年迈的老者似乎有些不解,他疑惑的问道:“刚才听三殿下词中有言,宜颂二南诗,不知三殿下可否告知老朽,何为二南诗?”

    容安浑身一僵,他哪里知道什么宜颂二南诗,他当初也只是觉得这贺寿词写得不错,就花了些时间背下来而已,哪会去考究?

    容祁唇角缓缓扬起,不愧是老师,一语中的。

    大殿一瞬间变得寂静极了,容安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们仿佛已经知道了这词不是他所做,正龇牙咧嘴的等着看他的笑话。有了这个想法,容安的眼睛蓦地变得猩红,他只觉得有一股难言的羞恼愤怒蹿上心头,让他几欲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