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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桉从祁延房间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上卫生间的梁白羽。
梁白羽脚步一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视线饶有兴致的落在好友身上。
这铜钱草的交际能力,不管在哪里都牛。修仙世界的时候便是如此,山里洞里湖里土里海里,没有她不认识的。言桉的修为在修仙世界不算高,但一直没人敢招惹。究其原因就是人脉太强,惹上一株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冒出来了,以量取胜,难缠。
挺久以前,有个莲花精,便惹到了言桉。那段时间,莲花精躲池里,会被鱼和青蛙咬。在岸上,会被各种草,各种花,各种土里的昆虫教训。
到最后,渡劫的时候失败了,就没有然后了。
而现在到了现代社会,也不遑多让。录制节目还没几天,就让祁延区别对待,还自由进出房间。昨晚网上那些差评,莫不是和祁延也有关系?
“哎,你和他怎么一回事?”梁白羽拉住低着头,愁眉苦脸从自己身旁走过的人。
言桉心里记着事情,抬头看了好友一眼,不太明白:“什么?”
梁白羽指了指祁延的房间:“你这几天和祁延关系处的不错?”
她白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都要哭出来了:“你从哪里看出来不错的?我现在都要愁死了。”
梁白羽两只眼睛都看出来了,但言桉向来缺根筋,他也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多问:“你愁什么?”
言桉抿了抿唇,就要诉苦,但眼睛瞟到旁边的摄像大哥,把话给咽了回去。
虽然没在直播,但还在拍呢。说话还是要注意一些,而且这事,和梁白羽说了也没用。他虽然有的是鸽子毛,可是祁延要的不是鸽子毛。
言桉:“算了,没什么,你不懂,我自己想办法吧,你赶紧整理行李,待会免得大家又要等你。”
梁白羽笑了笑:“喂,你都还没说,就说我不懂,你这也太不够朋友”
言桉摆了摆手,一副不想多言的表情,拖着那袋铜钱草,下了楼。
她先回了那片田,把辛辛苦苦挖出来的铜钱草又重新给放了回去:“对不起呀,让你们这么折腾。我和你们说,对我们这些草来说,还是乡下比较好。空气清新,景色优美。那城里,各种空气污染,还有雾霾,一点都不舒服。而且祁延真不是什么好主人,我才不信他会好好养你们呢。”
言桉朝铜钱草拜了拜,表达了自己的愧疚,然后一路跑回了湖边。
这个时间段,天气很热,湖边和深夜一般,没有一个人。
她来到湖边,绕着湖走了半圈,来到昨晚的位置,看着空荡荡的湖面,长吁短叹。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自我牺牲了。
言桉摸摸自己的一头秀发,再次确认四处没人后,躲到小树丛里。
很快,她的头顶,铜钱草一茬接着一茬的冒了出来。
她拿着塑料袋,一茬接着一茬的拔铜钱草,拔一堆,嘤一声。
人都只拨白头发的,她的叶子明明都很绿,没有枯黄的,结果现在却不得不拔。
这前夫真是造孽。
铜钱草装了一袋子后,言桉才停了下来,把其他叶子收了回去。
叶子被收回去后,她摸了摸自己头发,发现短了一大截。
之前,她的一头秀发长到腰往上一点,而现在,只堪堪披肩了。如果再多拔一点,估计就是齐耳短发了。
言桉吸了吸鼻子,从口袋掏出皮筋,给自己扎了个丸子头。
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她头发莫名其妙短了。
扎好丸子头后,她把祁延给的帽子戴上,拎着自己的一袋‘头发’,到湖边照了照。
丸子头扎得很完美,祁延的帽子也很潮,看起来依旧是漂亮的。
言桉拍了拍自己脸,跑了回去,再次找了祁延。
祁延这会倒是没再说什么,他收下了那袋铜钱草,然后从桌上拿了瓶水,旋开盖子,递了过去:“谢谢。”
心里石头落地,言桉也没客气,很自然地接过水,仰头喝了一大口,说话声因为鼓鼓的腮帮子而模糊不清:“没事没事,举手之劳,别客气。”
说完后,她把水咽了下去,然后再喝了一口,就不打算喝了,想找盖子把矿泉水盖上。
可是盖子在祁延手里,他没给,反而是伸出了手:“怎么把头发扎起来了?”
言桉眨了眨眼睛,顺势把手中喝了两大口的水瓶还了回去,擦了擦自己的唇,呵呵笑:“披着头发有点热,我就扎起来了。那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房间了?”
祁延点了点头:“去吧。”
“好的,祁老师再见!”言桉声音清亮,动作很快,话音刚落,就跑出去了。
他摇了摇头,晃了晃手中的水瓶,就着她喝过的地方,抿了口水。
房间里,言桉在和两个孩子商量:“檬檬,酷酷,这次回去,妈妈把你们放行李箱好不好?”
两个孩子一愣,一前一后开口:“为什么呀?”
虽然他们都不能变成人形,因为出生的时候没有准生证,后面也没补上户口。
可是就算是柠檬和苦瓜,他们也想待在言桉口袋,而不是挤在行李箱里。
言桉道:“楠木乡到镇上,大家还是坐同一辆大巴车。妈妈怕那个坏叔叔看到你们,把你们又抢走了”
言檬檬立马表态:“好的,妈妈,我在行李箱就可以!”
言酷酷跟着道:“我也和哥哥在行李箱!”
那个坏叔叔真的太可怕了,不仅他们两个,连妈妈的头发都不放过。他们的头发可没有妈妈多呢。
言桉揉了揉他们的头:“真乖,回去就给你们吃棒棒糖。”
言檬檬想了想,提醒道:“对了妈妈,你别忘记大公鸡。你答应过我们,要带大公鸡回去的。”
“对哦。”言桉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都差点忘记这件事情了“好的,妈妈等下就去找。”
她把两个孩子扔进行李箱,看了看乱七八糟的箱子,想起刚刚祁延那整整齐齐的行李,羡慕的叹了口气,把行李箱给锁上了。
算了,乱着吧。
言桉站起来,拉着行李箱下楼,然后拖着箱子屁颠颠地去找了导演:“导演,我能把之前抓住的那只大公鸡带走吗?”
导演忙着吩咐工作人员收设备,听到声音回过头,愣了一下:“带走?”
她点点头,语气真挚:“那公鸡很可爱,我想带回家当宠物养。”
导演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常人一般都是养猫养狗的吧?把公鸡当宠物养?
他用难言的视线看了言桉一眼,点了点头:“你想养也可以的,我等会让人和主人说一声,不过那只公鸡现在也不知道在哪”
“没关系,我现在就去找找,谢谢导演!”言桉兴奋地拉着行李箱跑了出去,跑了几步,她回过头:“对了,导演,我到时候直接去村口,就不回来了!”
导演嘴角有些僵:“好的。”他能说什么?言桉这个素人,当初面试的时候他就很满意。可是最关键的是,祁延打过招呼。他还能拒绝么?反正就一只公鸡而已,还没烤鸡贵。
言桉前脚刚离开,祁延就下来了。他看着她拖着行李箱远去的背影,问道:“她去哪?”
导演见是祁延,放下手中的活,郑重道:“祁老师,她去找公鸡了。”
祁延眉毛微扬:“嗯?”
导演见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一脸疑问的表情,详细说了下大概。
祁延:“”那只公鸡,嘴巴又尖又方,打鸣不分时间段,大半夜吵人睡眠,有什么可爱的?
他轻嗤了一声,没说什么,听到楼梯上温漾的声音,也道:“随她吧,我先去车上。”
本来让大家先在大厅集合,一起去车上的导演抽了抽嘴角,憨笑道:“好。”
言桉在鸡窝里找到了那只大公鸡。
在她愁着是不是又要进鸡窝捉的时候,大公鸡看到她,居然自己跑出来了。
哇塞,这公鸡有点聪明啊。
言桉弯下腰,揉了揉公鸡一身红棕色羽毛,看着公鸡的体型,想起自己抱它酸疼的手臂,试图和它讲道理:“我们要走了,你跟着我,自己走,知道吗?”
大公鸡朝她喔喔喔了几声,不知何意。
言桉就当它答应了,在颠簸的土面拖着行李箱往前走。
公鸡跟了几步,就不再跟了,直接缩着鸡翅膀窝在了地上。
她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无奈只能走过去,把公鸡抱了起来,然后放在了行李箱顶端:“你抓牢啊。”
吩咐完后,言桉继续拖着行李箱,连带着行李箱里的两个孩子,顶上的一只公鸡,往目的地走。
乡下的地面,碎石不断,坑坑洼洼。行李箱嘟嘟嘟的响,箱子里的柠檬和苦瓜被颠的晕乎乎的,上头的公鸡好几次差点给颠了下去,惊恐着拍动翅膀,稳住了。
就在行李箱里的孩子和公鸡都受不了的时候,言桉总算到了。
她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上车,温漾刚好在放行李。
她连忙加快脚步,跑着追了过去。她把公鸡从行李箱下拿下来,将行李箱放进大巴车的行李舱,然后又把那只大公鸡放在了行李箱旁边。
旁边的温漾瞬间就有话了:“言桉,你要把公鸡带回去?”
言桉点点头:“对呀。”
“那你就把公鸡和我们的行李放在一起?公鸡这么脏,它到时候弄脏我行李箱了,怎么办?你负责擦干净吗?”
此刻摄影大哥们都忙着搬器材,并没有跟在身边拍摄。周围也就两个人,所以温漾语气就冲了很多,和之前温温柔柔好说话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言桉被吼得有些懵,抱着怀里的公鸡:“那我抱回车上”
“你抱回车上,它不也会乱拉?到时候一车的臭味,你怎么负责?”温漾咄咄逼人,脸刻薄而不自知。她忍了很久了,特别是今天,她想尽办法和祁延接触,可至今没有成功。
等到了镇上,大家就要换自己的车自回自家了,她的任务还怎么完成?这一切都是因为言桉,如果这次节目录制没有言桉这块绊脚石,她早就成功了!
言桉看着温漾的样子,陷入了两难,这不让放,那不让放,那放哪里?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两人头上有声音传来,淡淡的:“就放行李舱,弄脏我赔。”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猝不及防听到声音,连忙仰头朝声源看去。
祁延手撑在窗沿,骨节分明的五指自然下垂,他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从车窗微微探了出来。
见是他,温漾脸瞬间就白了,她迅速找到状态,脸上浮现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不用赔,刚刚是我和言桉在开玩笑的,你说对吧?言桉?”她转头看向言桉。
言桉:“啊?”
温漾:“言桉你赶紧把公鸡放进去,然后上车吧,大家都在等我们呢。”
言桉:“哦。”她拍拍公鸡,看了温漾好几眼,越看越觉得,温漾就像以前在修仙世界认识的那个两面三刀的莲花精。
这莲花精很恐怖的,惹不起惹不起,还是离远一点吧。
她抖了抖身子,把公鸡放下后,求生欲作祟,又调理了一下大家行李箱的位置。
自己的行李箱当然离公鸡最近,然后她把梁白羽的行李箱放在了自己旁边。这样就算弄脏,也是弄脏自己和梁白羽的箱子,那就没关系了。
朋友就是拿来坑的。
至于温漾的行李箱,她挪到了离公鸡最远的地方。她本来还想把大公鸡给绑起来,可是现在手头没有绳子,问了一圈工作人员也没有,实在没办法,她给了个塑料袋当临时厕所后,便上了车。
这公鸡看着挺有灵性,要拉应该也不会堂而皇之弄到行李箱上头。毕竟那天晚上,在她房间,这公鸡就很听话地拉在了她给弄的纸箱之中。
可往往事与愿违。
当车到了镇上,大家要分道扬镳,下车拿行李箱的时候,传来了温漾的尖叫声,并夹带着几声公鸡跑动喔喔喔叫的声音。
言桉刚走到车门,听到声音吓得身子抖了抖,然后反应过来,快速跑下了车。
惨了惨了,她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当她挤进人群,来到行李舱前,看到眼前状况的时候,心里着实感到一阵悲凉。
所有人的行李箱都干干净净,除了温漾那个白色的行李箱。
上头,突兀的贴着几坨鸡shi。
她带了孩子三年,两个孩子除了有时候一个酸一点,一个整天苦瓜脸,但都是听话的,她没怎么操心过。
可现在,她反而为了一只公鸡操心。
拉哪不好,非得选最远的温漾?
而那只始作俑者大公鸡,则早就逃命跑远了,跑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下,抖了抖刚刚因为和温漾战斗,而乱了的羽毛。
温漾气得不行,手里揪着根鸡毛,眼神恶毒的盯着言桉:“言桉!”
言桉欲哭无泪:“对不起啊,我这就帮你擦干净!”
说完后,她快速从包里拿出面巾纸。
温漾看着她的动作,冷笑的退了一步,把自己的行李箱让了出来,嘴上却不饶人:“用面巾纸能擦干净吗?而且里面都是我的衣服,现在那些衣服,要我怎么穿啊?”
“衣服在行李箱里,为什么不能穿?如果真的介意,你把衣服洗了就好啊。”言桉不是很明白,但还是努力给出了合理建议,刷刷刷的抽着纸巾,就要伸手去擦行李箱。
结果手还没伸出去,就被人拉住了。
祁延把人拖到自己旁边,拿过她手里的面巾纸,递给自己身后的助理:“你来吧。”说完后,他就直接拉着言桉走远了,完全不搭理任何人。
本打算插手的梁白羽在心里哦呦了一声,拿走自己的行李箱,放心地回了等他的车上。
江天和纪澜,也没有出来站队,各自拿了行李走人。
节目组其他人更是不敢说什么,纷纷去搬器材。
只有祁延的助理留了下来。
助理八面玲珑,看向温漾,笑意疏离:“温漾老师,我会擦干净的。还有祁老师吩咐过了,这个行李箱连带里头所有衣服的价格,你报给我一个数,我们会双倍赔偿。当然如果您对双倍不满意,我们也可以商量,您不用担心。”
温漾气得揪住了裙摆,看着不远处抓着言桉手臂的祁延,眼睛几乎红的滴血。
谁在乎这点衣服这点钱?!
这言桉,tm的到底什么来头?到底和祁延什么关系?!
那边,言桉挣扎着,急得不行:“祁老师,祁老师,我行李箱还没拿呢!”
两个孩子就在行李箱里,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啊!
祁延的手纹丝不动:“助理等会会拿。”
可问题是她不放心啊?而且他的方向,是他的保姆车。
言桉很心累:“不用了,我自己拿就好。而且祁老师,我的车在那。”她往反方向一指。
六个嘉宾,只有言桉没车。所以她是跟着节目组的车过来的,回去也跟着节目组。
祁延:“我送你回去。”
言桉还在拒绝:“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祁延打开车门,把言桉推了进去,低下头凑近她,说话声很轻,呼吸也很轻:“和我客气什么,你说呢,前妻?”
言桉:“”她不自在的揉了揉自己的脸,连忙挪到了旁边的座位上。
祁延扯了扯嘴角,顺势坐了进去,关上了车门。
两人坐在了一起,言桉腰背挺得笔直,双手端端正正放在膝盖上,整株草都很不自然。
这突然间蹦出‘前妻’两个字是要干什么?难道觉得三年前给的三千万太多了,想要回去吗?
可就算她把浑身头发扒光了,拔秃了,她也拿不出三千万啊。
言桉咬着唇,有点想哭。
她索性背过身子,趴在车窗上,看着外头的动静。
祁延的助理貌似处理好了温漾行李箱的问题,拖着两人的行李箱过来了。
言桉稍微放下了心,毕竟孩子没忘记带上。不过树下的公鸡,还在扒拉草里的虫子。
她手握上门把,就想下车。
祁延开口:“去哪?马上就走了。”
言桉往树下一指:“我的公鸡还在那呢。”
祁延冷淡地瞥了眼:“让杨绅去。”
无奈,擦完行李箱,放好行李的助理,又得被老板才差遣着去抓公鸡。
公鸡战斗力依旧很彪悍,迈着两条腿跑得飞快,把杨绅耍得团团转。
言桉实在看不下去,趁祁延低头打电话的时候,飞快下车,跑了过去。
大公鸡认人,看到言桉便不跑了。言桉将公鸡抱了起来,扔到车的后备箱,重新溜回了车上。
一路无话。
录制节目的时候祁延明明很闲。可一结束,回到车上,他好像就开始忙了起来,电话一直就没断过。
最关键是,他全程英语交流,言桉也听不懂,索性当成催眠曲,睡了一路。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想。现在演员素质要求这么高吗?还要学英语啊?
傍晚时分,夕阳西斜,天边被染得美轮美奂。
车停在了言桉报的虚假地址,距离她的大本营还需要乘坐三站地铁的某小区门口。
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五分钟,祁延结束了电话。言桉也就醒了过来。
这一觉,睡得她神清气爽,耳聪目明。这种感觉,很像以前和那群朋友,花了几天时间,特地赶到法仙寺听高僧念经。
因此她心情很好,拎着行李箱,抱着公鸡,站在车窗前,挥手和祁延告别:“祁老师,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祁延看了眼言桉身后的小区:“嗯,回去吧。”
言桉:“好,那祁老师再见!”
祁延:“对了,你是不是说过要给我送点柠檬和苦瓜?”
言桉脚步一窒,笑容有些僵:“对,对呀”
祁延点点头:“明天晚上我在家,你送过来吧,地址我等会发给你。”
言桉安静了十秒,最终不得不憋出一个字:“好。”
其实一点都不好,她明明说的只是客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