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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花太多心思观察室内的装修布置,余年沿着楼梯快步走上二楼,长羊绒手织地毯将脚步声完全隐匿,站到二楼唯一关着的门前,余年手搭在鎏金门把上,轻轻下压,打开了门。
扑面的空气里是若有若无的雪松气息,余年没急着往里走,而是停在门口,直到黑暗里传来谢游疲惫又低哑的声音,“年年?”
余年这才柔声回应,“嗯,是我。”
“啪”的一声轻响,光线和缓的壁灯被打开,破开了室内的黑暗。余年看见,谢游斜挨在纯色的靠枕上,煞白着一张脸,黑色睡袍系带松散,露出大片的胸膛,仿佛西方油画里的俊美贵族。密长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在暖色的光线下,落下一层浅淡阴影。似乎是疼痛难以忍受,他微微蹙着眉,看向余年的眼里,带着一丝不明显的渴求。
等余年走到床边坐下,谢游本能地靠近,挨着人,像是终于放下心一样,低声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了好久。”
余年亲了亲他干燥的嘴唇,“吃过药了吗?”
谢游避着视线,没回答。
猜测谢游的心理阴影还在,余年也没有再追问或者勉强,他拍拍自己的大腿,笑道,“还是和上次一样,靠上来吧,我帮你揉揉,说不定会舒服一点。”
谢游没有拒绝,枕到了余年的大腿上。
余年搓热手指,开始控制着力道按揉谢游头上的穴位,一边语气和缓地说话,说路上看见又有一家商场开业了,路边的行道树变得茂盛,花坛开着不知名的花,日落时间越来越晚,蛐蛐的声音越来越常见……
慢慢止了声音,余年低头,见谢游胸膛规律地起伏着,呼吸平缓,紧蹙的眉头也微微松开了两分,睡得很沉。
顾及着室内的冷气,余年轻轻拉过薄被,搭在谢游身上。确定谢游没醒,才松了口气。
这时,他忽然察觉到什么,偏过头,就发现卧室的门锁响动,门被轻轻推开后,谢游的妈妈出现在了门口。
她妆容精致,穿着淡蓝色的礼服长裙,长发盘起,修长的脖颈上佩戴着钻石项链,手臂上还戴有一双白色蕾丝手套——应该是从宴会上匆匆赶回来的。
两人曾经在医院见过一面,余年担心会惊醒谢游,坐在床边没动,只笑着颔首致意,算作问候。
阮云眉手搭在门把上面,手指下意识地收紧了两分。她看见谢游枕在余年的大腿上,已经睡着了,眉心舒展,全然不见痛苦的模样。
眼睛倏地就发了红,她拭去眼角的水迹,朝余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见余年点头,她又站在门口,安安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心地关上了门。
虽然是陌生的房间,但因为有谢游在,也足够安心,余年赶了一天的通告,没时间休息,没多久,压着的疲倦也涌了出来。他闻着熟悉的气味,靠着软枕,不知不觉地也睡了过去。
等他迷迷糊糊醒过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他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发现自己身上还盖着薄被,而谢游却不见人影。
正当余年坐起身,准备去找人时,卧室的门被打开,谢游带着一身水汽走了进来,领口处露出的胸膛上,还沾着没擦干的水珠。
见余年醒了,谢游眼神下意识地柔软下来,“是我吵醒你了吗?刚刚出了一身冷汗,头不疼了,就去洗了澡。”发现余年的视线定在他领口的位置,谢游赶紧拢好,遮住了肤色。
耳尖有不太明显的发红,谢游转移话题,问余年,“年年现在困不困?”
余年一觉睡到现在,瞌睡差不多都醒了,他摇摇头,“不困,怎么了?”
谢游拿过加密平板电脑解锁,躺到余年身边,调出一份文件,献宝一样递给余年,“你看看。”
余年接过平板电脑,在看清屏幕上的图片时,呼吸一窒,双眼瞬间就再移不开了,“是……昌方尊?”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件青铜器的高清图片,兽面纹和夔纹为主体纹饰,雷纹做底,四角装饰有象首。从拍照的角度能看见,在敞口的方尊内侧壁,似乎有铭文的痕迹。
余年紧盯着图片上的方尊,喉结上下移动,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方尊内侧刻了两行铭文,最后五个字是,以大子尊彝。”
他浅浅地吸了口气,“这件方尊出土时,我外公就在旁边守着。后来,又没日没夜地研究了许久,终于将内侧两行铭文中的五个字辨认了出来,又翻了许多资料考据,最后推测,这是当时用来祭祀诸位王后和太子的宝器,可以说是青铜器中的代表作品。”
他停顿几秒,话里多了涩意,“只是外公还没来得及将铭文研究透彻,这个方尊就被人盗走,偷运出国。从此几十年,再没有出现过。”
他还记得,外公生前时不时会念叨起,说这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福气,再见一次昌方尊,研究研究前面那几个铭文。
谢游耐心听完,说道,“这件青铜器现在被意国的蒙蒂家族收藏,他们即将转出。”
余年眼神微亮,激动道,“以什么形式?”
“私人聚会的形式。”谢游故意轻咳两声,别开视线,“我可以带你去。”
第二天,余年在《回音机》的音乐现场唱完新单曲《梦呓》,孟远和他碰了碰拳头,评价道,“年年很适合这种专业性很强的音乐现场,效果非常不错,比棚里还好。”
余年摘下耳返,“嗯,我也很喜欢,乐队伴奏真的非常有气氛!”
见余年脸上的笑容就没散过,孟远奇怪了,“哟,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一大早见你,就开心地不得了。”
余年一口气喝了半瓶水,问道,“孟哥,我最近两期综艺的出场费到了吗?”
一听余年主动提起出场费,孟远摸摸下巴,“什么情况,又缺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