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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林警校毕业分配到县公安局刑警队，与他同道分配还有一只德国警犬。二十八岁那年，警犬追赶罪犯心脏病突发，急救车离省城还有十公里左右路程时牺牲了。王林痛苦不堪，见人总说警犬在最后时刻不断流泪的情景。局长说再去争取一个指标，让王林再训养。王林说，心里只有那条警犬。局长感叹如此重感情之人，让王林回到局机关。三十岁那年，局长把王林调到东关镇任派出所所长，当时是全县最年轻的派出所长。
清刚放亮，妻子梅芳又来电话说，孩子发烧了，你把破所长当个宝，天天死在底下，什么时候才能回城啊？
美貌的娇妻，可爱的儿子，还有副局长的宝座，回城是王林梦寐以求的事。局长重感情，更看好工作能力，准备新年把王林作为公安局副局长人选报组织部。王林心里美滋滋的，憧憬着美好未来。三年副局长，接着是局长，再过几年就是副县长，不想则已，想就兴奋不已。不想第一步快要实现时，全市各县公安局长实行大调换，人事冻结。王林接到妻子的电话，一想到回城之事心就添堵。
王林刚走进办公楼大门，警员小李跑过来说，新局长来了，在会议室坐着。王林说，怎么没有电话呢？也没有看到局长轿车啊！来不及多想，吩咐小李赶紧备烟沏茶。王林快步走到会议室，一个着装朴素的中年人坐在沙发上。王林疾步弓身握手，我是王林，局长来得好早，我没有接到局里电话。
中年人说，有什么好通知的。接下来就是抽烟喝茶交谈。新局长谈话方式多变，一会儿说工作，一会儿说生活，一会儿说东，一会儿说西。王林琢磨不透，战战兢兢地小心应答，生怕稍有不慎让局长不满意。
不知不觉到了中饭时间，中年人谈话还未尽兴的样子。王林提醒局长，用餐时间到了。
中年人说，就在这儿吧，让送盒饭来。
王林说，局长到东关所是第一次，不能这么简单，我们已在“东关酒楼”订了酒席。
中年人说，我习惯了，再者公安有禁令，工作日不准喝酒，你会不知道！
王林连说，是是是。
赶紧叫来小李准备盒饭。
吃过中饭，中年人要走。
王林说，您的车呢？
中年人说，乘车自由，我反对专车迎来送往。
王林说，所里车送您。
中年人说，不用了，我坐中巴车。
王林说，我送你。
目送局长远去的身影，王林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听说新来的局长工作雷厉风行，反对迎来送往的官场旧习气，不想果真如此。工作方法很独特，让人摸不得头脑。对这样领导，以后得多几个心眼，免得适得其反。
几天后，王林正好到局机关办事，想通过铁哥们张副局长了解局长，摸清局长的喜好。
王林到张副局长办公室，看到中年人坐在沙发上。王林说，局长在这儿啊！
中年人哼了一声站起来，拿起电话说，办公室，我要用车。
王林站在那儿，心里感到特紧张，这时张副局长进来了。张副局长说，怎么又来了。
王林纳闷，张副局长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我很长时间没来了。
这时，张副局长手机响了。
“什么？我没有说要用车呀！知道了，快叫保卫科人通知精神病院。”
中年人让白大褂给绑走了，他边挣扎边嚷嚷，太不像话了，既不安排办公室又不安排车子，我可是市委安排当公安局长的啊！
望着王林目瞪口呆的样子，张副局长微笑地说，他是县里一个局机关股长，正好赶上县里物色副局长人选，局长有意提他。那是一个寒冷的夜，他拿出带有体温的红包上了局长家，局长满口应承。不想局长调走了，提拔受挫，情绪低沉，整天胡思乱想，发展到后来的精神错乱。治疗后情况有所好转，但喜欢各单位跑，尤其来公安局最多，说是市委书记亲派的县公安局长，还东关所非要送“中华”香烟和洋酒，医学上称这为“癔官症”
王林懵懵地坐在沙发上，全身一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