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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书房中,湛初白专心地看着出门这段时间累积的账目。
而那个原本该坐在她旁边练字的男人,此刻却在外面大吼,那响亮的声音即使她都用棉布充当耳塞了,还听得很清楚。
不过这次她根本就不想理他,因为理了,她可得就要乖乖地成亲去了。
那个男人正在跟她闹别扭,他要成亲,但是她不要。
开玩笑,她才几岁啊!她还打算多玩几年呢!哪肯就这么被绑住。
书房里冷不防出现一道黑色人影,她却眼也不抬,淡淡的问:“有什么事情吗?”
“慕楼主请两位楼主到边关一趟。”来的人是三色楼的密探星辰。
“嗯?晴丹找我做什么?走私保养品还是化妆品啊?”她开玩笑道。
“不是,慕楼主只传来病危,速来四个字。”星辰听不懂她的笑话,面无表情的报告,并递上字条。
“什么?!这怎么可能?”她震惊地站起,很快下了决定“好!我知道了,你去帮我准备一下,我们待会就出发。”
离开前,湛初白顾不得自己还正在和炎武郎冷战,直接来到他的练功房。
可没想到,她却扑了个空,她转往牧场,又听说他带了几匹马往马市去了,得三天后才回来。
看来这男人别扭闹得不轻,想用这招来逼她让步就是了!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轻叹了口气。
可是三天她没有时间等他了。
算了,那就等她回来再说吧!必于两个人结婚的事。
快马奔驰着往火堡的方向前进,炎武郎眼底充斥着怒火,心中的慌乱几乎让他快无法呼吸了。
她竟然离开了?!
没想到他才到马市,第二天就收到堡里派人来送口信来,说她出堡去了。
她难道就这么不想嫁给他吗?甚至还这么义无反顾地离开,连声招呼都不打?!
一路没有休息,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直接冲往他的房间里,她的衣物少了好几件,他心一冷,转往书房走去。
书房,她最常待的方,假如她有留下什么讯息,也一定非在书房莫属了。
一脚踹开书房的门,大眼快速梭巡整理得干净无比的空间,果然在桌上找到两张纸条。
一张纸条上写着“病危,速来。”另外一张是她的字迹,写着“边关”两个字。
他压抑着满腔的怒火,捏紧了手中的纸条,往外大吼“炎总管,替我马!”
他非得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边关,然后找到她,要她给一个完美的答案才行──
告诉他,为什么要逃,还有为什么不想嫁给他。
一辆马车往边关的方向前进,本来就容易晕车的湛初白因为连日来的颠簸,差点连胆汁都要吐了出来。
好不容易马车停下来休息,她脸色苍白地下了车,骑马跟着马车的星辰连忙下马过来搀扶她“楼主,你还好吧?”
由于边关路程遥远,所以接连五日他们几乎是日夜兼程的赶路,吃住方面自然也不能讲究,她和车夫倒还好,但是楼主这赢弱的身子怕是已经承受不了了。
“还好”湛初白忍住欲作呕的冲动,慢步走到树下休息。
“楼主,那我先去替您找些干净的水和食物来。”星辰说完后便派车夫去找水,她自己则去找食物。
湛初白虚弱的闭上了眼,忍不住想起那个粗嗓门又善良的男人。
他回来后看见她留下的字条,会不会生气呀?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暴跳如雷了吧!
离开他之后的每天夜里,她总会想起他的身影,现在不过夏末初秋,没有他在身边,晚上她竟觉得冷。
从来没有尝过为一个人牵肠挂肚的滋味,那个男人让她第一次知道,相思有多甜、有多苦。
甜的是,想起他的面容,想起他的声音和气味,总让她情不自禁的微笑。
苦是,想着他的时候,那难熬的寂寞铺天盖地般袭来,心像空缺了一块,再也得不到完满。
如果可以,她多么想现在就回到他的身边,偎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说些傻话,享受他的温暖入眠
突然,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感觉包围着她,让她是松了口气的露出淡淡的微笑,在疲惫中沉沉进入梦乡
连续几天的快马赶路,让炎武郎一身狼狈布满风霜,高速奔驰的马却让他猛然勒缰,因为他看见那个在树下闭眼休憩的人儿。
那身的鹅黄色,正是她最爱穿的衣裳颜色,而且那娇小的身影──绝对是她没错!
他翻身下马,无声无息地接近,低头看着她苍白的容颜,心中忍不住揪疼。
可恼又可恨啊!即使她逃离了他,他还是会为她的苍白脸色而心痛。
凉风吹来,她缩了缩身子,一副畏寒的样子,他连忙卸下自己的外衣盖住她,将身上的大刀插在地上,以守护的姿态陪在她身边。
满腔的怒气早在看见她娇小的身影时化为无踪,他轻搂着她,将她苍白的小脸靠在他胸前,让她睡得安稳些。
“武郎”
他又惊又喜地低头望着她,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在梦中呢喃他的名字,这样他是不是可以抱着期望,她的心中不是没有他呢?
“唉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轻叹口气。“我的初儿娘子。”
星辰找回几样食物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个近来在武林上赫有名的火堡主,正搂着楼主在树下休憩,而找回水的车夫则在不远的车座上,紧张的监视着他们。
察觉到有人靠近,炎武郎立刻睁开眼,锐利的眼神投射向她。
“你是谁?”对方包得一身黑,让人看不出是男是女。
“炎堡主,不用在意我,我是守护楼主的人,我叫星辰。”她放下东西,自我介绍。
她虽然自认武功不错,但是要面对炎武郎,她心知肚明自己毫无胜算。
“楼主?你说的是初儿?!”他不可置信地问着。也听出对方的声音是个女子。
星辰点了点头“没错,您口中的初儿,就是我们三色楼的楼主之一。”
他们两人皆低语交谈,就怕扰醒了还在他怀中安睡的人儿。
“你知道初儿多少事情,全都告诉我。”
他早就怀疑她当初所说的来历不实,现在又突然冒出一个新身分,他当然要仔细盘问清楚。
星辰摇了摇头“炎堡主,有些事情我知道的不会比你多。”
“什么意思?”
“我们也不知道这三位楼主的来历,只知道她们救回了我们的左右魁首,拿到了我们三色楼的楼主令牌,我们从此为三位楼主效命,至于楼主们的过去,我们曾大力追查,却完全无所获,她们就像是平空出现的人,没有人认识她们。”其实这是委婉的说法,因为一开始三人便直接挑明了说,她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要三色楼全力替她们寻这所谓世外高人,好求到回到原本世界之法。
这事听起来的确荒谬,但是在他们动用了众多人力也都查不出她们任何的过去时,他们也不得不信了。
三色楼?!炎武郎听完她的说法后忍不住皱紧了眉,手里将湛初白抱得更紧。
他知道三色楼,那是一个情报组织,据说其情报网之广,就连皇帝吃了什么、批了什么奏章都知道。
但是就连这样神通广大的组织都查不出她的来历?!平空出现,这句话让他心中忍不住慌乱起来。
这代表着,有一天她有可能会跟来时一样,平空消失吗?
强压住心中的恐慌,炎武郎继续问:“那么你这次到边关是为了什么事?”
“我们慕楼主传了消息,说是病危,要另外两位楼主赶到边关。”星辰据实以告。
“所以她不是要存心逃离我?”
她笑了笑“火堡主,这个问题我不便回答,但是你不妨直接问我们楼主。”
炎武郎低下头,果然看见湛初白正睁着眼看着他。
她不知醒过来多久了,他们的对话也不知听去了多少。
“你以为我是为了逃离你才离开的?”湛初白舒服地躺在他怀中问着,没有起身的打算。
声音沙哑的回答她“我一开始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呢?”
“我不知道。”
她挑了挑眉“不知道?你刚刚应该已经听了星辰我要赶去边关的理由了。”
“但是你去了边关之后,还会回火堡吗?”还会回到他的身边吗?他不敢确定。
“我为什么不回去?我东西都还留在那里,还有我帮你重振的产业,最重要的是那里有你。”
他不安又可怜兮兮的说:“我以为就是因为我,你才会离开。”
“你怎么会这么以为?”
“因为你始终不肯答应嫁给我、跟我成亲。”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子,才借着圆房的手段想留下你,谁知道你根本不在意这种事,依旧说不嫁就不嫁,我想,会不会因为我书读得不够多,或者是我的外表太过丑恶,才让你不想下嫁给我?”
野人、不识白丁的武夫、修养不好、外表粗野他二十多年来听过太多这样的评语,所以难免往这种方向想去。
即使她曾经那么大力地替他辩护出气,但是他的心中还是有股不安,恐惧他有一日会舍下他离开。
“我真想不到你竟然乜有这样的心机?!”她讶异地惊呼,不敢相信这男人懂得先上车后补票,只可惜这对身为现代人的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
所以这招用在她身上是他失算了。
“我的心机只用在你身上。”炎武郎苦笑着“可是看起来好像没用。”
他苦笑的表情配上他几天来赶路的风尘仆仆,看起来真像个野人,但是她却更对他心疼了。
唉~这样单纯又没心机的男人,假如没有她的话,他下半辈子该怎么办啊!
“唉,我不是不想和你成亲,我是不想跟任何人成亲,毕竟我还年轻”
“你不是已经十八了?”他困惑地问。
“我是十八了,那又怎么样?”
“女子十五即可婚嫁,十八都已经算是老姑娘了。”他按照常理地说。
“老?”他竟然敢说她老?湛初白横眉竖眼的说:“那是对你们这里来说才叫老,在我们的世界里,我这样的年纪结婚算太早了。”
以前她还想,等到三十岁才会考虑婚姻,没想到现在才十八岁却被逼婚了。
“我们的世界?”炎武郎身体一僵“这是什么意思?”
她们就像是平空出现的人。他想起方才星辰说的话。
“这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而且那会有点难以接受。”她想含糊带过,毕竟她没有自信他听完之后能不能心平气和的接受。“以后我再慢慢跟你说。”
“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有一天走到我碰不到的地方?”他迫切需要一个保证。
她可以回去原来的世界吗?她自己也不清楚,不过她相信上天既然将她们送到这里,必然有牠的用意。
回不回去原来的世界对她来说只是生活便利与否的差别而已,毕竟在原来的世界里,她没有了亲人,最好的朋友也跟着她来到这个世界了,而现在,她还遇上了他
她想回去吗?这答案再明显不过了。
“不会的,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她做出保证。
“那──”他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星辰突然走了过来。
“怎么了?”窝在炎武郎怀中,湛初白没有半分不自在,仰着头问她。
“楼主,我们必须要先赶路了,天边出现黑云,等等恐怕会下大雨。”
“是吗?”她让炎武郎搀扶着站起身,仰头看着他“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他觑了她一眼“这不是废话吗?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他粗声粗气的回答,却细心温柔地替她接好了身上的外袍。
湛初白再次体会到他嘴拙下的体贴温柔,忍不住在心中叹气。这男人就是嘴笨,看来要他老实的说出好听话,她还得多加训练训练才行。
“低下头来。”她突然要求道。
“嗯?”他不明所以的低下头,不意唇上竟覆盖上甜美柔软的触感。
他睁大眼看着她,不敢相信她居然主动吻了他,而且还是在这荒郊野外,旁边还有观众的情况下。
缠棉的结束这一吻,湛初白浅浅地笑着,自顾自地走回马车,不管那个因为一个吻就愣傻发呆的男人。
“主子,要把炎堡主叫醒吗?”星辰忍着笑问道。
一个大男人傻笑成那样,脸红呆站在那里真的很逗趣。
“嘻!不用了,我们走吧!”她放下车帘,含笑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
“是。”唉!楼主也真是坏心。
就在她们准备离开之际,那个傻笑的男人才终于回过神来,快速地跳上自己的马,急追而去。
“等等我啊!娘子──”他大嗓门地呼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