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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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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差不多了,那两人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素夫人好整以暇的轻叩天水阁的门。

    “深弟?深弟?”他们两人可别贪欢贪得下不了床啊。

    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正是众姐妹们送恩客离去的时候,若是被人发现有两个男人,而且还是知名的唐行深和一名小爷同睡在天水阁的床上,可就大大不妙了。

    频频唤了好几声,素夫人总算听见屋里传出些许动静。

    “好吵什么声音啊?”

    “门。”

    “门门会出声啊?”

    “被敲。”

    “喔,门被敲,敲出声音了?”

    “是。”

    “原来如此”

    “继续睡吧。”

    “睡不,等一下,你刚刚说有人敲门?”

    “嗯。”“有人在外面敲门?”

    “总不会是在屋里敲门。”

    “天啊!你快起来,快起来!有人知道了!”

    “知道什么?”

    “知道我们做、做”

    “做什么?”

    “你不跟你说了,你快起来就是了!”

    “我起来做什么?”

    “好让我起来穿衣服啊!你干嘛抢我衣服,你的不够穿吗?”

    “这不是你该穿的衣服,我不许你穿。”

    “不许我穿?你当真?”

    “当真。”

    “好吧,那我就不穿了,就这样直接走出去。”

    “穿上!”

    手一振,唐行深无可奈何地将男子衣服还给那个一脸得意洋洋的小女人。

    “早让我穿上不就得了?”虽是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口吻,其实成凝夏是装出来的,她的手指微微发颤,衣襟的系带系了老半天都没能系上。

    见她的手指一直打颤,已经穿戴整齐的唐行深便主动从旁协助。

    哎呀呀!真丢脸,她又不是两岁的奶娃,连衣服也要别人帮她穿。

    可是当成凝夏张嘴欲言,他的指尖恰巧擦过里衣浑圆的边缘,令她忍不住一阵哆嗦。

    唐行深的眼神变得深邃,情难自禁。

    他俯首,收回手指,取而代之是他的唇舌,贴覆上那片**出的青光,放肆地吸吮。

    成凝夏惊喘着,恩爱缠绵过后的娇躯敏感依旧,不受控制地往前倾,不由自主地呻吟出声。

    不会吧?候在门外的素夫人摇摇头,难以置信。

    从她叩门、叫门到等门,居然是等到重燃爱火的呻吟声?不成,没时间再拖了。

    “深弟,开门!深弟!”

    一声声,素夫人的叫唤终于传进唐行深的耳里。

    唐行深勉强收手,压抑贲张的情潮,替成凝夏穿好衣服。

    转眼间,成凝夏又是一副清秀小爷的模样,只剩一头来不及绾起的黑发盈盈披肩,别有一番风情。

    成凝夏心急地道。“好了,可以出去了吧?”

    “再等等。”唐行深细心快速地将一块擦拭过的锦巾收入袖中,那上头沾了些微代表成凝夏童贞的殷红痕迹。

    他别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她也看见他的动作,脸红地低下头。

    “好了,我们出去吧。”一手坚定地挽住她,唐行深另一手启闩开门。

    “你们终于”素夫人迎上前,忽地一顿,美眸一睁,看看两人相挽的手,又看看成凝夏绯红的双颊以及吻痕犹在的秀颈。

    果然不出她所料,该做的、不该做的,这两个人都做了。

    这是素夫人预料中的事,不过,有件事倒在她预料之外。

    “你你是姑娘家?”

    “是啊。”成凝夏有点抱歉地看着她。真是不好意思她是个姑娘家的事实显然吓着这位美人了。

    “我们要告辞了,素姐。”唐行深道。

    他们得趁着天尚未大明,还没有其他人发现前离开才行。唐行深也顾不得素夫人仍呆立在原地,拉着成凝夏便要走。

    成凝夏忽然想起一个人“等等,我还没跟李大哥说一声呢!”

    “什么李大哥?”

    “就是李玉涛”呃,不妙,她怎么说溜嘴了?

    “李玉涛?原来是城东李记布行的小老板带你来的?”

    “不不不,不是那个李玉涛啦。”她该不会替李大哥惹麻烦了吧?

    “不然是哪个李玉涛?”

    好问题!可惜她没有好答案。词穷之余,成凝夏决定继续保持沉默。

    沉默是金。

    沉默就是黄金。

    沉默一定可以生出黄金是吧?

    “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离开雨花楼,坐进马车后,唐行深直截了当地问。

    泛着鱼肚白的天空,已经渐渐明亮,街道上已有早起的贩夫走卒行走着。

    唐行深伸手拉下遮帘,不让人窥见车内的光景,也是为了好进行追询盘问。第一句,自然是问她真正的名字。

    不再有所隐瞒,成凝夏乖乖说出自己和妹妹的真实姓名。

    “你们是亲姐妹?”他又问。

    “是啊。”她点头道:“我是姐姐,淡秋是妹妹。”

    “一对姐妹花,不好好待在闺中,跑出家里做什么?”

    “哼,你以为我们爱在外头流浪吗?若不是我舅舅好赌成性,债台高筑,还想将淡秋卖了,我们何必离家出走?”

    原来如此。“那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世道多险恶,两名姑娘结伴而行并不安全啊!”成凝夏振振有词地应道。

    这么说也对。唐行深点点头,接着神情一正。

    “事已如此,实是天命。”他喃喃自语。

    “啊?”什么天命?他是在卜卦吗?成凝夏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唐行深肃色正眼看着她。“为了对你的清白负责,我应该择个黄道吉日,迎娶你进我唐家门。”

    “什么?”成凝夏脸色一变。

    唐行深以为,在他道出负责的承诺后,成凝夏就算不是喜出望外,好歹也会表现出如释重负的神态。

    再怎么说,姑娘家的清白是极为重要的,理当在洞房花烛夜献给丈夫,如今被他意外占有,他愿意负责正是最好的结果。

    要知道,不少姑娘家被人占了清白,却又被抛弃,羞愤自尽的大有人在。

    既然他都主动表示负责了,她怎么露出一副花容失色、如临大敌的模样?

    这反应不对吧,姑娘,难道是他说得还不够清楚?“我打算娶你。”

    “我不想嫁你!”几乎是和他同时开口,成凝夏大声地回绝。

    “什么?”这下换唐行深变了脸色。“你已经是我的人了!”竟然不想嫁给他?那是想嫁给谁?

    “不想嫁你,也不想嫁别人,我本来就没打算想嫁人啊!”成凝夏说得坦白。

    本来就是!有哪个姑娘会在离家出走、一路躲躲藏藏之余,还有嫁人成亲的闲情逸致啊?就算是说书先生的故事也没那么夸张!

    再说,女扮男装的这一阵子,她尝到身为男儿身的自由和无拘无束,爱上哪就可以去啦,不但可以跟人谈生意、应酬,连青楼妓院也能进去大开眼界。

    最最重要的是,她发现人们不一定会相信一介女流的一番道理,却肯听取一名小爷的话,诸如此类的事,让她还真有种干脆一辈子扮男装,不再换回钗裙的念头。

    至于清白这件事,只要她终身不嫁,就没有问题啦,不是吗?

    不过,现下看看唐行深那一脸青白交错的神色,成凝夏哪敢把心中的话说出口?还是什么都先别说好了,至少可以保住小命。

    那么,她要怎么打消他欲娶她的念头呢?

    成凝夏的脑筋快速的转动着。山不转路转,路不转有了!

    “你不能娶我哟,唐大爷。”她笑瞇瞇地道。

    “为何不能?”唐行深看了她一眼。她那得意的神色,让他心生不妙之感。

    “因为我现今在唐家庄里是“陈夏”而不是“成凝夏””

    “你自然是要恢复女儿身嫁给我。”

    “那欺骗唐太夫人的事不就破局了?”

    唐行深这才想到这件事后续的反应。

    “陈夏”变回“成凝夏”等于“唐盈盈”变回“成淡秋”

    没了“唐盈盈”知道宝贝孙女失踪至今仍不见踪影,奶奶一定会忧心忡忡地再度病倒,一切不就又恢复原状了?那他之前何苦找来成淡秋假扮成妹妹呢?

    唐行深顿时被考倒了。

    阵阵愉悦的笑声自唐太夫人的院落里传出来。

    天正蓝,风正轻,老猫晒日头,蜂蝶采蜜勤。

    “真的,不骗您,太夫人,我发誓,那山西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猫,且还分门别类呢。”

    “喔,怎么分门别类来着?”气色颇佳的唐太夫人含笑倾听着,显得十分有精神。

    看来,林大夫这一帖“心病还须心药医”的药方还真是下得妙,收效十足。

    身子渐渐康复的唐太夫人不仅能下床了,还能趁天气不错时在院落里走走,到凉亭里坐坐,此时,她身旁伴着贴身丫头及失而复得的孙女,以及话说得滔滔不绝的成凝夏。

    成凝夏话多,表情也丰富,再加上比手画脚,唐太夫人被频频逗笑,在一旁伺候的两名贴身丫头也时常忍俊不住。

    “仔细听了,这狗嘛,分为一黑二黄三花四白,猫嘛,则分为一白二花三黄四黑。”成凝夏继续摇头晃脑地道。

    “一黑二黄三花四白?”丫头们面面相觑。“这顺序是怎么来的?”

    “以其毛皮的颜色来排先后。”成凝夏解释道。“先说狗,山西人善烹犬,起锅后名为“香肉”香肉的美味又以黑狗最佳,黄狗次之,花狗排第三,白狗敬陪末座。”

    “什么?吃狗肉啊?”唐太夫人及丫头们同声惊呼“这太残忍了,狗儿多么可爱,还会守门看家,怎么忍心吃它们呢?”

    “太夫人,那也是时逢饥月荒年,万万不得已的下下策。”成凝夏赶忙解释“要不,谁忍心吃香肉?”

    不过,一路逃到春江城前,成家姐妹都是一日只吃两顿饭,好在身边多留点盘缠,肚子饿得受不了时,成凝夏还真的猛盯着路边的小黑狗瞧,口水差点流下来,那时,她颇能谅解为什么有人会吃香肉。

    “说得也是,春江城如此富庶,当然不会有这种残忍的事发生。”唐太夫人又问:“那猫呢?这一白二花三黄四黑,该不会也是"

    “不不不,太夫人。至于猫嘛,虽然也以毛皮的色泽来排名,可是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成凝夏道。“这是指猫受喜爱的程度。猫白如雪,大富大贵;猫花色灿,年年有余;猫黄若桔,吉祥如意;猫黑似夜,却是代表着凶神恶煞,闹不准合府难安。”

    “这话倒是满有道理的,难怪听闻京城人家养猫,皆以浑身雪白者为主。”唐太夫人深感同意道。

    “是啊。”两名丫头亦点头附和。

    “对了,盈盈,奶奶找只听话的猫给你,和你作伴怎么样?”一时兴起,唐太夫人问道。

    “不用了,奶奶。”成淡秋摇摇头。“我陪奶奶便行。”

    “你这孩子跟奶奶客气什么?奶奶疼你呀!只是,能再疼你也没有几年了”

    “奶奶!”成淡秋低唤着,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这本来就是事实啊,女大不中留,奶奶也只能在你嫁人前多疼你一些。”唐太夫人伸出手,慈爱的轻抚成淡秋的脸颊。

    成凝夏偷偷地松口气。她还以为老人家是要说什么“奶奶老了,再活也没几年”之类消沉的话,幸好不是。

    “女大当嫁,男大也当婚。”唐太夫人这回看向成凝夏。“陈小爷呢?”

    “我?”听见唐太夫人这么说,成凝夏顿感莫名其妙。

    “你也该找个姑娘成亲啊,别像深儿一样只忙着做生意,迟迟未娶妻,没能早点生个白白胖胖的曾孙让我抱抱。”说着、说着,唐太夫人开始叨念起唐行深来。

    说者无意,听者却心下一动。

    “唐大爷没有娶妻成家的打算吗?”

    “一直没有呢!深儿长年累月忙着家业,但人总是不能只知道向前冲,偶尔也要缓下脚步,闻闻路旁的花有多香。”

    说人人到,唐太夫人话才说完,唐行深正从容地走来。

    “奶奶,盈盈。”唐行深向成凝夏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陈小爷。”

    成凝夏暗暗有些战栗。重点不在他平常无奇的寒暄语,而是他格外低哑的声调,激出她莫名的反应。

    清清喉咙,成凝夏笑得有点心虚,有点勉强,却又不得不面对他。“唐大爷。”

    唐行深倒是一派气定神闲“数日不见,在忙些什么呢?”

    忙着躲你呀,唐大爷!可是,她能实话实说吗?当然不能。

    “呵呵,是唐大爷贵人多忙事,小人微闲没事做,碰面遇上的机会自然大大减少。”

    “前些时候,你还一直想跟在我身边学习经商之道。”

    “都学了一段落,人总有需要稍事休息的时候。”

    “学而不习,只退不进。”

    “人生在世,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是在唱戏,斗嘴,还是彼此看不顺眼?

    唐太夫人看看难得多话的孙儿,又看看活泼地回嘴的成凝夏。

    这两人兴致还真好,教人看戏也愈看愈起劲,若不是有人忽然打断的话。

    “少爷!少爷!”出声的正是那个疑心甚重,不时注意着两人状况的周管家。“原来您在这儿。”

    唐行深没啥好气的瞥去一眼“何事?”

    “只是想请问少爷口渴不渴,需不需要为您沏壶清茶?”

    “随意。”唐行深挥手打发道。

    周管家欠身退下。

    唐行深转回头“好了,方才说到”

    “少爷!少爷!”周管家是退下了,但只退了两步,如今又靠得更近。

    真是莫名其妙唐行深的瞥视里已略带怒意“何事?”

    “只想请问少爷,需不需要配点心盘?”

    “随、意。”唐行深再度挥手。

    周管家行礼如仪,也再度退下。

    唐行深再转回头,嘴才张开,怎知呼唤声再度响起。

    “少爷!”看准时机,周管家冲了回来,甚至整个人插到唐行深和成凝夏中间。

    做什么?挡人啊,他哪可能眼睁睁看着少爷继续被陈夏那个小子迷去心智?

    这次,唐行深必须先深深吸一口气,再长长吐一口气,才能压下怒气。

    “这回又是什么问题?”

    见状,周管家打了个哆嗦。

    俗话说得好,懂得见风转舵才能明哲保身。

    “没、没事了,少爷,我这就下去备茶!”

    周管家慌慌张张的转身举步离去,怎知恰巧踢到一处隆起的地面。

    “哎哟!”可怜的他就这么重重的跌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