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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孙俩一个忙着捡菜,一个忙着收拾屋子,一段时间不住人,屋里就落满了灰尘。叶孜卷起袖子提了井水,将屋子里里外外擦一遍,洗了把脸和手就去厨房帮忙。
这家里从来只有男人,所以老小向来都是里外一把抓,叶文博连缝缝补补的活都行,烧菜更是好手了。叶孜手艺不及爷爷,有爷爷在的时候通常都是打下手。
叶孜在厨房里烧火的时候,院子里就走进了人,一进门就喊道:“老叶,小孜,这动作够利索的啊,锅里菜都煮上了,快,小孜,这是你王奶奶摊的饼。”
叶孜连忙起身,先将带回来的包子翻出来,拿碗装满,足有七八个,然后迎了出去。王兴军见了又忍不住唠叨几句,但最后还是留下了饼带走了包子,交往了几十年了还能不知道老叶是什么性情。
等饭菜烧好端上桌子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爷孙俩坐在桌边开吃,偶尔才说上几句话,话不多气氛却很温馨。
一碗红烧肉一盘清蒸鱼,都是叶文博特地烧给孙子补补的,知道孙子节俭,在县里一个人肯定舍不得吃这些好的,再搭配上两个蔬菜,对爷孙俩来说,这顿晚饭相当丰盛。
王奶奶做的饼一向好吃,中间夹了自制的山菌肉酱,山菌是自家进山里采的,叶孜连吃了两张大饼。
记得上一世去外地上学,难得回来一趟,王奶奶都会特地做些饼给他吃,因为家里没个女人,叶孜又是没爹没娘的,王奶奶对他一向照顾得很,现在回来再吃到爷爷和王奶奶的手艺,叶孜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吃好晚饭叶孜收拾碗筷去院子里提井水洗,灶上已经烧上了热水,因为有油,叶孜去锅里勺了点热水出来,刚蹲下,就看到外面墙头那儿站了一个黑影,叶孜只是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权当没看见。
那人是他大伯叶奋,上一世这个时候他就对大伯没一点好脸色,被大伯母话里话外指责他对长辈无礼,性子孤拐,可叶孜自问他自小是被爷爷拉扯大的,与大伯之间不过是面子上的情分,再加上自幼就被堂哥欺负,连大伯家的一颗糖都没吃过,他干嘛要热脸去贴冷屁股。
说对长辈无礼,大伯一家对爷爷才叫真没孝心,记得上一世他当场回了一句,说他这样做是跟大伯大伯娘学的,当时大伯娘就从村东骂到村西口。
等叶孜洗完碗站起身,外面站着的人已经走了,叶孜低头嗤笑一声,开个口叫人开门就这么难?
其实大伯家对自己是好是坏他并不介意,他只是为爷爷不值。
自娶了王家坡的那个女人后,叶奋就像是倒贴上王家的上门女婿,过年过节大包小包地送到王家坡去。
想到后来的事叶孜不由嗤笑,大伯母恨不得将叶家的东西都倒腾进王家去,可王家对他又如何?
再过不久,大伯母就会和她娘家嫂子侄子闹翻了,起因还正是镇上的早餐铺子,或许刚开的时候两家说好是一起的,可她那侄子侄媳妇哪里舍得将进了碗里的肉再倒出去,再说那铺子又是以侄子的名义拿下的,于是坚决不承认铺子有王桂兰这个姑母的份。
在镇上闹得全镇人看笑话外,王桂兰不服气又带上叶奋去王家坡闹,却被哥嫂赶了出去,说什么她是叶家的人了,还想回娘家占侄子的便宜,有这样当长辈的么,事情传到桃源村后被不少人骂她活该。
所以不用他做什么,报应很快就会到来。
上一世被大伯母骂性子孤拐古里古怪的,这辈子他也不想改,重活一世,他只想珍惜真正值得珍惜的人,至于其他的人,有仇的报仇,无关紧要的人理他干甚。
让爷爷先洗了澡,叶孜再烧水自己洗,收拾完擦着湿湿的头发进屋,看到爷爷手里摸着一只木盒,叶孜一看就知道那是父亲留下的东西,爷爷这是在想父亲了。每次大伯一家做的事让爷爷伤心失望时,叶孜总看到爷爷翻看父亲留下的遗物。
第5章小奶猫
“爷爷。”叶孜走过去坐下。
“小孜啊……”叶文博看着与儿子一样眉眼的孙儿,眼里露出怀念之色,打开盒子挨个摸过里面的物件,一样样地跟叶孜讲述它们的来历。
叶孜父亲叶勤是学历史的,当年是历史系的高材生,人长得又斯文俊秀,谁见了不说一声好。
叶勤在校期间就喜欢上了考古,跟着系里的教授跑过不少地方,自己也喜欢搜集一些在当时看来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比如小的玉件,木雕,不知名的铁疙瘩,还有在考古当地买的纪念品,其中最值钱的是父亲留下的一幅字画,上一世在叶孜考上大学时被叶文博拿出来卖了,当然现在那幅字画并不在盒子里。
可后来这幅字画却出现在不该出现的人家,这一世叶孜不想再让爷爷拿出来卖,或者不想再卖给上一世的那个买家。
叶孜拉出自己脖子里挂的玉佩,这也是父亲留给他的,虽然自己记忆里从来没有父亲的存在,从有记忆起就和爷爷在桃源村的日子,但他的生活中从不缺乏父亲的影子。
爷爷自他懂事起就告诉过他,当时爷爷将他抱回来时脖子里就挂了这个玉佩,父亲叶勤也曾跟爷爷提过这个玉佩的来历。
那是叶勤读大学时第一次班级出游,去了一个风景名胜区,叶勤当时在景区门口的地摊上,一眼就看中了这块玉佩,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合眼缘,于是用了一个星期的伙食费买了下来。之后让系里老教授看了一下,说是有些年头的玉器,但到底什么年份的东西却说不清。
玉佩本身的玉质一般,可戴了时间长了后却越来越通透,上面雕刻的龙首也越来越栩栩如生,简直像是要从玉佩里冲出来一般,背面却有些模糊,看不清是什么图纹。
上一世叶孜只将之当成父亲留给自己的东西分外珍惜,重来一次才知道这玉佩不是简单之物,叶孜看了看花白了一半头发的爷爷,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看到这块玉佩,叶文博也笑了:“小孜啊,你爸他总喜爱往家里捡小玩意儿,从小的时候开始就是这样,到大了也没有改变,不过爷爷瞧着这玉佩戴了时间长了,成色越来越好了。小孜啊,其他的事情你不用多想,有爷爷在呢,你念大学的钱爷爷早给你准备好了,早餐铺子开不下去,爷爷大不了回来种地卖菜去。”
上一世的确是如此,爷爷是斯文人,面皮没王家那家人厚,早餐铺子在王家人折腾下根本没办法开下去了,所以后来爷爷结束上镇上的生意回到村里种了几亩地,靠天天到镇上卖菜来维持爷孙俩的日子。
这一次叶孜不想让爷爷那么辛苦,回到村里也好,不过卖菜有不同的卖法,不一定要天天起早摘菜去镇上赶早市,那样人太辛苦:“好,爷爷,那铺子咱就不开了,咱们种菜,种菜比开店轻松些。”
叶文博摸摸孙子的头笑了,把孙子拉扯大他也能对儿子交待得过去了。
等爷爷睡下后,叶孜关了堂屋的灯回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