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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你快看,那些人没有追上来。”
久美边跑边回头望时,发现远处的猎人都在倒退着离开,她的腿还是本能地跟着刺鹫在跑,可一直悬着的心却放下了不少。
“别停下,说不准是他们的奸计。”
“不对,他们好像在拜什么?”
“拜?”
“嗯,你看。”
刺鹫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发现远处那些猎户果然三步一磕、五步一拜地退下山去,样子极其恭敬。
“他们在拜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身边好像有东西。”
“我怎么看不见?”
“不知道,我只是能感觉到。”
“你是太害怕了,没关系,我们很快就能逃出去。”
“不!我不是害怕。”久美坚定地说,眼睛不停地朝远处望着。
“走,快离开这里。”
“阿哥,你快看。”
“什么?”
“你看那儿。”久美说着用手指着格马猎人前面三四丈外的一处草丛。
“有什么?”
“是一头熊吗?”久美不敢断定,猜测着继续朝远处观望着,她眯着眼睛,这样能看得更清楚。
“熊?”刺鹫一下子紧张起来,他横在久美前面仔细观察,可什么都没有看到。
“阿哥,快看!”突然久美失声大喊起来,用手指着远处显得异常兴奋。
“什么都没有。”刺鹫再次查看四周,什么都没有发现。
“是一头怪兽。我从没有见过,它的皮毛真漂亮。”久美指着身前,脸上满是惊讶。
“在哪儿?”刺鹫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急得团团转。
“过来了,阿哥,你不要动,它是跳着的。”
“什么过来了?”
“怪兽,我从来没有见过。”
“什么怪兽,你是不是给吓傻了?快走,我们离开这。”
“没有,它朝我们过来了。”
“谁朝我们过来了?”
“不要说话,嘘!”久美用手指竖在嘴唇前,示意刺鹫噤声。她慢慢地蹲下身子,眼睛看着前面,眼球不断移动,好像她看到的东西在慢慢地逼近。
“久美!”刺鹫急切地喊着。
“嘘!”久美再次示意刺鹫噤声,她伸出双手在面前,好像要抚摸一头温顺的牛犊一样。
“久美!”刺鹫不敢大声喊,可他着实被吓到了,不知道妹子为什么突然间变得神叨叨的。
“好漂亮的皮毛啊,你是从哪里来的?”久美的双手在空中上下左右地抚摸着,好似抚摸着无比爱惜的宠物一般。她一手抚摸一手挠着,脸上有一种既紧张又愉悦的表情,连胳膊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此时刺鹫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有一股热量产生,而且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马粪味。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久美脚前的枯草真的在动,好像被马熊踩踏一般。
“你的腿怎么了?为什么拖着,是谁伤害了你?”久美伸着胳膊够着,好似在查看野兽的爪子。她费劲地端起手掌,面色凝重地看着。
“噗!”刺鹫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脑门子上冷汗直滴。
“唉,你要去哪?”突然久美放下了手掌,站起身来,眼睛紧盯着地上,刺鹫看见地面上的枯草动着朝自己而来。
“是什么东西?”
“呵呵,阿哥,别怕,它不会咬你的。”久美嘿嘿笑着。
“让它走开。”
“那可不行,它不听我的。”
“这是个什么东西?”
“你自己看啊。”
“我看不见。”
“别装了,你是被吓坏了吧,我看它挺温顺的,不咬人。我们干脆把它带回去养吧。”
“我没装,确实看不见。”
“得了吧你,这个时候了还玩滑头。”
“我真的没装,也真的看不见。”
“啊?”久美这时才脸色陡变,因为她忽然看见这野兽竟然没有影子,而阿哥的影子斜斜的有一丈长。
“快把它赶走。”
“阿哥,我害怕。”久美开始哆嗦起来。
“先别怕,说它在哪儿?”
“就在你面前,正盯着你看呢,你可不要动。”
“唉!”刺鹫是又急又恨,急的是看不到什么,恨的是听不到什么。
“阿哥,不要动,它转过来了,正看着我呢。”
“你要小心,快过来,到我这边来。”
“我不敢动。”
“没事,它要是咬你刚才就咬了。”
“我还是不敢动。”
“唉!”刺鹫又叹口气,大吼了一声,想把野兽吓跑。他这一招挺冒险的,心里很忐忑,有些野兽一吓就跑,而有些野兽反而会被激怒。
“哎呀,阿哥,小心!”久美突然蒙着脸大喊起来,喊声还没有落,刺鹫就觉得脑门一热,感觉有一只巨大的野兽从他的头顶跃了过去,腹部的毛碰到了他的头发,那身形之大简直比得上一头牦牛。
刺鹫猛然回过头去,就见满山的枯树野草都在动,好像有无数看不见的野兽在狂奔一般。
“哎哟!”久美惊呼一声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险些昏了过去。刺鹫赶忙上前扶住了她,抱着她赶紧下山。
远处一行人听到吼声追了过来,很快就发现了刺鹫和久美,拼了命追了过去。这些本地人走起山路来好像根本不费力气,不多时便将气喘吁吁的刺鹫和久美围了起来。
“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欺负我老格马人的猎犬!”一声清脆的娇喝声从远处传了过来,那语气里包含着无比的愤怒和自大!
“大小姐,您要小心,这小子壮得像头牦牛!”小头目适时地警告着自己的主子。
“哼!牦牛?再壮的牦牛被砍了脑袋也只是臭皮囊一副,难道他还能翻起来拖着肠子跑了不成。”
“哈哈,说得好!”“大小姐,您来了?小心,不要上坡,这里可是红岭子。”
“我知道,不要你多嘴!”大小姐白了手下一眼,转而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臭蛮子,是不是你欺负我的人?”随着马蹄声的渐近,刺鹫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目。那是一个长相十分清秀的女子,红红的脸蛋如苹果,一袭褐色的兽皮袍子也掩饰不了那玲珑的娇躯。她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可处事吆喝起来却很显老到。周围人都不敢正眼看她,足见此人地位之高。此女子腰间一把银色的长刀十分醒目,刀柄和刀鞘都是纯银打造的,在阳光的照射下,那把长刀放出阵阵刺眼的光芒!
“我没有欺负什么人,可如果你觉得我是在欺负他们的话就算是吧!打翻一群狼的藏狗可是好汉狗,嘿嘿!”刺鹫忽然笑了起来,那神情仿佛在说,你几时见过一个人去欺负一群人了?周围看热闹的众人也仿佛明白了什么,哄然大笑了起来!
笑声传开后,那女子的脸色刷地变了,变得比雪山尖上的天还难看。她冷声喝道:“都给我把臭嘴闭上。”周围的人果然不敢再笑。她又喝骂刺鹫:“脏蛮子,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的猪心里是怎么个想法。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会把你当哑巴卖了。说吧,到我的地盘上干吗来了?眼下这事怎么解决?”
“你的地盘?”
“废话!当然是我的地盘,不信你朝周围打听打听!”马上的女子一脸高傲。
“好,既然是你的地盘,说说你的意思,你想怎么解决?”刺鹫微笑着反问道。
“每条猎犬赔上二十头羊、十头牛,算是孝敬我的。然后赶紧带上你的人低着头走出去,免得我们动手清理。”
“大小姐,我们只是来避难的,停个把月就走,不会多占你们的地方!”
“说得好听,你们拉家带口的,谁信啊?普天之下,谁不稀罕我格马草原千里肥沃?谁不眼红我格马草原人杰地灵?”
“我承诺,我的人停个把月就走。我们受了马匪的迫害。”
“呸!没有牛羊就少扯蛋,你个脏蛮子的承诺能值几块银子?”兽袍女子对刺鹫的承诺显得不屑一顾。
“你一个女人家怎敢这么说话?”久美气不过想替刺鹫出头,可话刚说完便被刺鹫拉到了身后。
“哟!原来这个女的会说话啊?我还以为是个哑巴呢!”格马大小姐哈哈大笑起来,底下人看了看她也跟着笑起来。
刺鹫强忍着肚子里的火气:“我说过了,我承诺会带着我的人离开,但需要一段时间!”
“等你们缓够了,就该我们倒霉了,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啊?你以为我们都是秋后的羊羔等你下刀子宰杀?”
“大小姐,别跟他废话!把他拿下,我倒要看看,砍了脑袋的牦牛还怎么跟人顶架?我们收拾了他,再把他的族人驱逐出去就是了。”
听小头目这么一说,周围的几个族人蠢蠢欲动。
“哼哼,砍了脑袋的牦牛照样顶翻四五头恶狼!”刺鹫冷冷一笑。
“哎哟,这蛮子嘴倒是挺硬的!”大小姐调侃着,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刺鹫结实的胸膛上。
“嘴不硬,但我的刀子硬!”刺鹫见说理无用,打算硬拼了。
格马猎人迅速合兵一处,闪电般地把刺鹫二人挤在里面,顺势护住大小姐。格马小姐微笑着说道:“希望你的身手和你的嘴巴一样厉害,要不然你就得去见宝贝佛爷!”说着她纤手一挥,娇喝道“围起来,给我收拾了他。我倒想看看,西玉树的大嘴巴还能有什么手段!给我上,动作利落点!”
“拉索!”
听到自己的统领发话了,周围的骑兵迅速提刀上马,将刺鹫团团围住。马下的人更是满弓上箭,随时准备出击!刺鹫也横刀在手,眼睛左扫右瞄。整个场面顿时陷入了僵局,战斗似乎一触即发!
“刷”一声,刺鹫抽出弯刀在空中交叉劈砍两下,然后将闪亮的刀背扛在肩上,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来,让你们看看被砍了脑袋的牦牛是啥样儿!”
“上!”
听到大小姐的发令,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挥刀朝刺鹫贴了过来。刺鹫不动声色。格马部落的第一个刀手趁着刺鹫“发愣”的片刻时间,迅速出手偷袭,亮晃晃的长刀照着刺鹫的后背就砍了下来!
“砰!”刺鹫头也不转,甩手就是一刀,手里弯刀带着火红色的气劲划了一个半圆,顿时将对手的那把长刀拦腰砍断了。
听到巨大的金属撞击声,格马部落的几匹马跃起蹄子长嘶不已。对方不服,三人举刀同时砍来。
刺鹫挥舞手中的弯刀又划了几个半圆,电光火石间,几个格马刀手纷纷落荒而败,他们手里的长刀不是被砍断就是被强力格开。
“这小子好大的力道,好像一头熊!”
“放箭穿了他!”不少人纷纷扯开长弓。
“慢!”大小姐制止了手下。
“这个蛮子倒还有点血气。哼!”大小姐冷笑一声,手里的长鞭子一扬,鞭子就像蛇一样准确地缠到了久美的脖子上。她手一抖就将久美拽了过来,几个手下上前按住了久美。刺鹫只在意防对手的正面攻击,特别是注意防对手的弓箭,却没有想到对方会出阴招,竟敢拿久美做人质,一时失算。
“放下刀子,不然我先活吞了她!”
“这种下三滥的阴招你也拿得出手?”
“嘿嘿,阿爸说了,汉人有句话叫兵不厌诈!看得出来你是个武士,我总不能赔上我的人手跟你死拼吧?”
“你真无耻。”
“无耻不无耻的就不要说了,价码在赢家手里,你就得听话。”
“她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你放了她,要杀就杀我吧!我皮子硬,够你们几个割一阵。”
“哈哈,我正缺副硬皮子拿来绷鼓。来人,将他捆了!”
刺鹫此时完全受制于人,他不能眼睁睁看久美被人勒了脖子,最终只得叹口气,扔下弯刀,侧过脸去任由外族人捆绑。
“来人,去把死去的猎狗给我抬过来。”大小姐命令着翻身下了马,趾高气扬地走到刺鹫面前。
“是!”手下们很快就把被刺鹫砍杀的猎狗抬了过来,扔在了刺鹫面前。刺鹫不看狗尸,而是冷冷地盯着大小姐。
“来人,把他的袍子扒了。”
“拉索!”手下们应着扯拉下了刺鹫的袍子,将他结实黝黑的上身暴露在空气里,身上随即热气缭绕。
“跪下!”手下朝刺鹫大喊着,刺鹫轻蔑地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
“狗屎东西!”手下大怒,上前朝着刺鹫的腿弯里猛蹬了一脚,刺鹫猝不及防,跪倒在地,可膝盖触地后他马上立了起来,对着手下怒目圆瞪。手下慑于他那骇人的眼神,收敛了一些,不敢再蹬,可嘴上却骂个不停。
“刀给我!”大小姐伸手向手下要刀。
“是!”手下冷笑着抽出长刀给大小姐。
“短刀,你个白痴!”
“是!”手下忙又把腰间的短刀拔出来递给了大小姐。
“你的皮子真的很硬吗?”大小姐将刀尖顶在了刺鹫的咽喉上,格马人开膛破肚时都是从这里下刀的。
“硬不硬你划拉一刀不就知道了吗?”刺鹫冷冷地答着,腮帮恨得一鼓一鼓。
“哦?听说武士们有一句名言,说被开膛是一种耻辱的死法,你要是现在求我,我就让你体面地死,最起码也像个武士的死法,如何?”
“武士们还有一句名言,你知道吗?”
“是什么?”大小姐凑近了身子。
“步子跨大了容易扯着蛋。”刺鹫一字一顿地说,脸上满是嘲笑。
“嘿嘿!”周围有人开始捂着嘴偷笑,大小姐脸色陡变,转身只望了一眼,周围随即陷入寂静。
“皮子硬,嘴也硬!看来我得从这里下刀了。”说着大小姐刀走偏锋,将刀尖滑过刺鹫坚实的胸膛,滑过乳头,滑过肚脐,抵到了刺鹫的腰间,又顺着小腹往下划,最后将刀锋塞进了刺鹫的裤裆。
“怎么样,要不要求我?”
“你下刀子好了,只要我不死,你就别想睡觉,做梦我都会吃了你。”
“哈哈哈,好,我就扯下你的蛋。”大小姐说着就要横刀柄。
“你真是块狗屎,不配做大小姐。放开我男人,要杀就杀我好了。”久美在一旁挣扎着,面对此情此景,她的气不打一处来。
“哦,这还有个小女人呢,你不说话我倒是真把你给忘了。”大小姐又转身走到了久美跟前,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着这个西玉树女人。
“小女人,你的男人就要死了,你想不想救他?”
“想!”
“怎么救?”
“你放了他,我就给你三十头绵羊,外加二十匹骏马。”
“哈哈,我格马草原有的是牛羊马匹,不行!”大小姐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两箱上好的香料和布匹。”
“布匹和香料我生来就不喜欢,不行。”大小姐又摇了摇头。
“那我送你全部的金银器饰。”久美咬了咬牙。
“你瞧瞧我,全身上下什么没有啊?不行!”大小姐摇晃着身子,全身上下的佩饰叮当作响。她得意地朝久美摇晃着脑袋。
“那你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放了我的男人。”
“好!”“你说!”
“我要你的男人跟我睡一个晚上,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还得在一旁看着。”
“呸!你这不要脸的东西!”久美听罢大怒,一口痰直接吐到了大小姐的脸上。
“哎哟,还真是个小女人啊,这泼妇会的伎俩你身上可是一样都不少啊!”大小姐用袖子擦掉脸上的痰,不顾手下的制止,越发嘻哈起来。
“来人,去抬一堆松木来,把她点了。”
“拉索!”手下分头去找柴火了,大小姐瞪了久美一眼,又转悠到了刺鹫身边。
“你知道什么样的伤口最疼吗?”
“不知道,不过很想尝一尝,怕是不够辣!”刺鹫淡定地回答。
“好,给你辣一下。”说罢大小姐蹲下身子在死狗身上割下一撮毛,然后将狗毛仔细地分摊在刀刃上。
“大小姐,柴火带来了。”
“好!点上!”
“是!”手下们用碎石打火,不一会柴火堆便熊熊燃烧起来。
大小姐将手中的刀子放在火上烤着,狗毛着火变成了黑炭,随即粘附在刀刃上了。
“让不让我跟他睡?”大小姐又问久美,语气变得狠起来。
“休想!”久美回答得干净利落。
“好,那就先烧死你,我再跟你的男人乐呵。”大小姐一点头,手下就将久美架在了火堆上,火焰很快就将她熏得睁不开眼来。
大小姐又端着烧红的刀子来到刺鹫跟前,对着久美大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不让我跟你男人睡?”
“你休想,臭婆娘!”
“好!”“嗞”一声响,轻烟直冒,大小姐将火红的刀刃摁在了刺鹫大腿上被猎犬咬过的伤口上,刺鹫脖子上的青筋随即根根暴起,可他硬是咬着嘴唇没有喊一声。
“勇士,疼不疼,辣不辣!”
“疼,但还不够辣,你得将刀子再拉扯两下,最好再扯块皮下来。”刺鹫一字一顿地说,嘴唇已经被他咬烂了,满口是血。
大小姐没有回应他,只是努着嘴,机械地点着脑袋。
“狗东西,我要杀了你。”久美在一旁急得直跳,嘴里什么难听骂什么。大小姐根本不看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刺鹫看。
“大小姐,老头人有命令传来,说探子在北山发现了大批陌生的脚印,让你快回去。”
“来人,把这两个家伙带走。扫兴!”大小姐一脸不悦,抽开摁在刺鹫大腿上的刀子。
手下们得令将火堆上的久美架了下来,连同刺鹫一起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