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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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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扉开处,卫瑶从外头进来,“你们二人已经见过了呀。”卫瑶今日一身樱草黄窄袖通衫,英丽中带着一似柔和妩媚,

    阿顾和凤仙源都朝着她道了一礼,“师傅万福。”

    卫大家点了点头,在阁中上座坐榻上坐下,方对阿顾和声道,

    “阿顾,你是我的新弟子,我在你面前将我们本门介绍一下。我师承神秀,习画十余年,师父的祖父智翼承道于曹仲达,仲达公系画坛高贤,画人尤绝,人称‘曹衣出水’,当时画坛上有曹家样之称。因此为师宗顾恺之与陆探微的密体,走的是工笔重彩的路子,尤擅人物、花鸟。”

    阿顾认真听了,垂首道,“阿顾记住了。”

    卫瑶笑着点了点头,命阿顾作画,纠正了她的一番握笔姿势,又柔声道,“我知道你曾经随着梅妃学过一段时间的画,梅妃亦是书画大家,书画传情,我素日也是佩服的。只是从前你随着她并非系统学习,画出来的画颇有灵性,一眼看上去不错,仔细瞧着其实白描功底上有所不足。如今既拜在我名下,我也会如对你阿凤师姐一般对你从头要求。开始的这一年里,你先不要轻易画一幅整画,咱们门宗的虽是工笔重彩,白描也是最基础的技法,也需要大量练习白描。这些时日,你可以练练仔细描摹精物、花鸟小物。”

    阿顾听着卫瑶指点,知道这样功课虽然枯燥,却是日后大成的基础,和当初姬泽让自己每日练大字一样用心良苦,于是点了点头,恭敬道,“阿顾知道,劳师傅费心了。”

    卫瑶指点完阿顾,转向爱徒凤仙源,面上的神色顿时更加和煦起来,“你的那幅《罗敷对拒图》作的如何了?”

    凤仙源随卫大家学画已有四年,花鸟、山水都已经有小成,如今正在专攻人物。如今手头正在画的便是一副《罗敷对拒图》,此时惭愧道“只做了大半。”

    卫瑶皱了皱眉头,“你素来于画艺上勤勉,为何?”

    凤仙源脸上的笑意带着些不为人知的“师傅,我心爱画艺,如何不想多作画?只是家中细务不断,既无时间,也消磨了心境。”

    卫大家眉宇间便打了个褶子,她教导了凤仙源四年,对这个女徒十分喜爱,知道她家中情况困窘,已经是圈免了她在卫府中的一切纸笔费用。只是凤家事务十分复杂,她虽身为凤仙源的师傅,也无法干涉太多。只得叹了口气,吩咐道,“既如此,你便少留在家中,日常多往我这儿来,也好多练练画技。今天既然来了,便留在我这儿多多画一画吧。”

    “是。”凤仙源恭敬应了,在阁中画案后坐下,展开画卷开始作画。

    卫瑶又在阁中逗留了一会儿,指点了阿顾一些用墨、设色的技巧。大丫头女箴过来,在阁门前向卫瑶禀道,“夫人,大娘子归府了。”

    她口中说的大娘子,是何子明的大妹何潋滟,嫁到京兆尹陈延家。何潋滟和卫瑶姑嫂关系一向处的不错,卫瑶听闻她回来了,便准备出去接待,吩咐阿顾和凤仙源道,“为师先有事去忙,你们二人便留在这丹青阁中自己用功吧。”

    两位女弟子便都抬起头来,细声细气的应道,“是。”

    卫瑶离开之后,丹青阁中便只闻得笔墨落于画纸上的沙沙声响。

    阿顾绘完了一枝杏花,将涂色的画笔置回笔筒中,揉了揉手腕,抬头瞧了一眼凤仙源。

    凤仙源此时正襟危坐,正在为手中的《罗敷对拒图》设色。

    《罗敷对拒图》取自乐府《陌上桑》,说的是汉女秦罗敷拒绝太守共载的故事。

    从东南隅升起的一轮红日照在青翠桑林之上,尚带着湿润水意。请婚的太守容止清矍的太守目光倾慕,行止有度。秦罗敷身着紫色窄袖夹襦,六幅缃底撒绮花长裙,容光清艳,一手拎着青丝笼,一手提着桂枝笼钩,如云倭堕坠在青丝一侧,耳上着着一对明月耳珠,虽是拒绝,面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不卑不亢。在整幅画的一旁,五马华盖雕朱车在道旁等候,撩起蹄子,扬起一段灰尘。绘人,摹马,甚至红日、桑林俱都栩栩如生,整张画的构图、用墨、用色都已经具有相当高明的水准。

    “顾师妹觉得我这画作的如何?”凤仙源察觉了阿顾的目光,没有抬头,笑着问道。

    阿顾抿嘴笑了下,“凤师姐这画作的真好。”真心倾慕。

    此时凤仙源正在施的是道旁的红花,要待得底色的颜料干了,再染一遍退红色。凤仙源将狼毫细笔在案上水盂中洗了一下,搁在笔架上,“愚姐不过痴长师妹几岁,又比你早入门些罢了,若师妹跟着师傅再学个几年画,定能画的比我好。”

    “我瞧过阿顾你的那幅《美人蕉图》了,用笔极是精巧,只是你用的是纯正的朱砂色,虽用晕染分了层次,但依旧有些不足。真正的美人蕉,虽是正红色,但落在人眼中,又生了一些细微变化。可在施朱砂前先用赭石在阴暗处打一层底色,绘出来的美人蕉便更有生动情致了!”

    “是么?”阿顾愕然,“我倒没有注意过。”

    “自然,”凤仙源莞尔,放下手中画笔,招手道,“你跟我过来瞧。”拉着阿顾到了阁中窗前,“从这儿看出去,这株美人蕉在阳光下是否有明暗的不同?”

    阿顾仔细观察,近午的阳光呈现出一种白皙色泽,照在美人蕉上,光亮处有些发白,背光处又呈现出一种暗色。

    在天地造化中窥见了奥秘,心中大是振奋,恍然道,“果然如此。”

    凤仙源点了点头,“师傅教我们尚的是工笔重彩,这工笔重彩既重气韵,又重写实,画画的人,总要有一颗热爱人世美丽的心灵,仔细观察生活中的每一样事物,都有美好的地方,值得入画。”

    二人虽然是今日初识,但有着同门的渊源,又兼着彼此交流画技,很快就熟稔起来,风仙缘笑着道,“你也别一直叫师姐了,我小字阿元,不如便唤我阿元吧。”

    阿顾笑道,“如此,师姐也喊我留儿吧。”

    “留儿?”凤仙源念了一遍,笑道,“给你取小字的尊长一定十分心疼你,希望你长命百岁。”

    阿顾闻言怔了怔,想起自己那位传说中的阿爷,神色微微寡淡,淡淡道,“是么?”

    凤仙源瞥见她的神情,不再追问,转了话题,一笑道,“听闻阿顾你和宫中有亲,想来能观赏到不少传世名画了?”

    阿顾回过神来,笑着点头道,“宫中中府的确藏有不少名画,不过我年纪还小,也不过就看过了一些,倒也没来得及生出什么感悟。”

    “那已经是极好的机缘了!”凤仙源艳羡道,“我们这些学画的,除了自己动笔练习外,最重要的便是观摩、模写那些名家画卷,研究其中的画法,将之吸收为己用,便是师傅,只怕也没你的机缘看的画作多呢。”

    凤仙源是阿顾认识的除了宫中公主之外,第一个同龄女孩,虽然衣裳虽有些陈旧,性子却爽朗,态度却不卑不亢,指导阿顾又全不藏私,阿顾十分喜欢这个师姐,二人在丹青阁说了一会儿子话,已经是很熟悉,二人相约了过些日子凤仙源到公主府拜访,一同作画。!

    公主府中,朱姑姑进了正院,默莲在帘下守着,见了朱姑姑,连忙屈膝唤道,“姑姑。”

    朱姑姑点了点头,问道,“公主可空着?”

    “嗯。”默莲笑着道,“公主正等着姑姑呢!”

    “可是姑姑到了么?”公主在室中道,“进来吧!”

    朱姑姑忙应了,进室内,“公主,你之前交待我的那件事情已经是办妥了。老奴冷眼瞧着,那位桓衍便也罢了,他那位母亲,却实在是个坚贞之人。有这样的母亲,教导出来的孩子是怎么也坏不了的!”

    “哦?”公主身体前倾,问道,“具体如何,姑姑给我说说。”

    朱姑姑笑道,“我奉了公主的命,一共试了那桓家母子三次。”

    “第一次,让安小六装作难民,倒在他们母子面前,饿的要死,桓家小子虽然自己也只有一块蒸饼,饱腹也不够,犹豫了半响,还是分了半块蒸饼给他;第二次命唐五过去,说是自己是干摸金(盗墓)的,盯着了城郊的一座古墓,瞧中桓小郎的身手,邀请他一道入伙,许以丰厚钱财。桓小郎犹豫半日,辞道若是日子着实过不下去了,走这种道也不是不行,但既然现在还行有余力,这种不义之财不能取,拒绝了;第三次,命人装作京中富商,说是看中了他的人品,愿意将独养女儿许配给他为妻,只是女儿骄纵,不肯侍奉婆婆,只要桓小郎愿意将寡母送回老家,立即请他住到家里去,锦衣玉食奉送钱财。桓小郎立时拒绝,说是丈夫以孝行举世,若连生母都不能孝顺,又有何面目享受富贵衣食?”

    公主听了朱姑姑的回报,心中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三次试探,第一次试的是桓衍的善心,第二次是品性,第三次是孝心,桓衍三关都能通过,想来是个值得信任的孩子,而能够教出这样的孩子的蒙氏,当也是个胸有丘壑的女子。

    朱姑姑瞧着公主的模样,心有所悟,“公主你这是……?”

    丹阳公主叹了口气,“姑姑,你是我乳娘,我也不瞒你。”

    “我这辈子只有留儿一个女儿,务必要为她把所有事情都打算好。留儿在我看来自然是千好万好,但落在旁人眼中,怕是有些不足。她腿上不好,又不得父系缘法,虽有我这个做公主的阿娘,但我自己也是个人微言轻的,如何能顾的过来?当年顾鸣看着不也是佳婿,到如今看着怎么样呢?依着我看,这选夫婿,如果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倒不如选一个品行良好的少年从小养着,自幼和留儿一处长大,自然能生出几分感情。若是能成夫妇,也算是一桩美事。这样的孩子算是知根知底,又受了自己的恩惠,不怕背叛留儿,自己再托着圣人照看照看,留儿一辈子便也能无忧无虑了。

    朱姑姑听了公主的话,心中大悲,“公主您何必如此?咱们小娘子年纪还小,这腿疾未必便治不好,便……是真的治不好,做不得权贵家嫡长宗妇,嫁个嫡次子,嫡幼子还是可以的。韩国公虽然品性不好,但这世上,未必便没有重责任的权贵儿郎。小娘子金尊玉贵的人儿,如何便没有一个好命?”

    “好了。”公主笑道,“其实我如今也看开了。所谓权贵人家,也不过就是个父母好听罢了。顾鸣当年也是国公之子,如今看来,不也只是个人品卑劣之辈?我将桓小郎放在眼前看着,若他人品不好,难道我还会逼着留儿嫁不成?若……他当真是个成器的,有了圣人的看照,如何不能如李三郎一般,自己挣得个百世富贵出来?”

    “自然,”公主笑道,“我是留儿的娘,自是为她着想,若是日后能寻到个适合的人选,自然是让留儿嫁更合适的。这般也不过是多做一手准备,未雨绸缪罢了!”

    朱姑姑哭了一场,拭泪道,“老奴明白公主的意思了!明儿老奴亲自去桓家母子那儿走一趟。”

    桓衍从长安城飞奔回城郊破庙,望着留在破庙中的母亲蒙氏开怀道,“阿娘,我在镖局寻了一个活儿,每个月可以挣三贯钱。到时候就可以奉养阿娘了。”

    蒙氏一怔,怒道,“不成,我不答应。衍儿,你是你阿爷的独子,你阿爷对你自幼便充满期待,教导你读书写字,希望你能够科举入仕,重振家门。如今,你阿爷已经不在了,你背负着你阿爷的全部期待,怎么可以放弃读书,去做一个区区武夫?”

    桓衍望着虚无之处,呵呵一笑,“阿爷的教诲,我也想要记在心里啊。可是如今我若再不寻一条出路,我们母子连怎么在这座长安城中活下去都难,如何还能顾的了那么多呢?”

    蒙氏一怔,一时悲从中来,想着若非桓氏宗族觊觎亡夫留下的财产,编造罪名将自己从宗族中赶了出来,自己母子何至于沦落到这般地步,目中露出深刻恨意,恨恨道,“那桓三郎威逼同族,不得好死!”

    “蒙娘子在么?”一个声音忽的从外头传来。

    桓衍母子俱都愣了一下,停住了说话,抬头看过去,见一个老妪从外头进来,大约四五十岁年纪,一身青罗衣衫,神情拘谨,瞧着像是贵人家的权奴,头上圆髻梳的十分光滑,瞧着他们母子笑道,

    “两位想来就是蒙娘子和桓小郎了吧?奴婢奉家主人之命,请两位到府上一叙。”

    蒙氏和桓衍对视一眼,彼此在眼中都看出了些惊讶迷茫,蒙氏上前一步,遮住了儿子,笑着道,“多谢贵主人关怀,不知贵主人是……?我们母子不过是普通人,实在没有什么可贪图的东西。”

    “兀那婆子,你说的什么话?”朱姑姑身后的小丫头听的十分不忿,上前一步嚷道,“我家主子可是丹阳大长公主,如何能对你们存着坏心。”

    蒙氏讶然,她虽在衮州之远,也是听过这位丹阳公主的。丹阳公主乃是太皇太后的长女,自幼以贤名著称,在长安城中从无仗奴行凶之事,在皇室公主之中是个难得的名声好的。容色柔和了一些,重道了一个万福,“妾不知是贵主人是丹阳公主,还请恕罪。我们母子这就随你们去一趟。”

    桓衍立在公主府门前,只觉得面前这座府邸富丽堂皇,从前从未见过,随着朱姑姑进了府,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穿过了多少道游廊门户,眼前一座花厅。母子二人进入花厅等候,过了片刻,一个贵妇人出来,一身湖绿色大袖衫,绣纹精致栩栩如生,高髻上戴着一根的凤凰挂簪,凤凰口衔着垂下来的流苏金灿灿的,容貌秀美,当不得绝色之称,却颇为温柔可亲。

    蒙氏领着桓衍跪拜下去,“草民参见公主。”

    “起来吧!”公主和气道,“蒙娘子,咱们实话实说罢,我瞧着桓衍这孩子资质不错,想将他带到府中,抚养长大,教授武艺,不知你们母子可愿意?”

    “公主,”蒙氏惊疑不定,吃吃道,“你这样是对咱们母子的恩典,可是……咱们母子确实身无长物,着实无法回报呀!”

    “没关系。”公主笑道,“实话说了罢。前些日子我在街上丢了一颗明珠,桓小郎将拾到的失珠赠回。我不过是瞧着桓衍这孩子可怜,怜惜一把资质,想帮扶他一把罢了。你若是不愿意便也罢了!”

    蒙氏心中犹疑不定,她虽然心中自有一股傲气,但在长安蹉跎了这么些日子,心中也自明白,他们母子再无旁助,便是桓衍能勉强养活自己,想再出人头地,是真的难了!自己与亡夫夫妻和乐,如今亡夫已去,她心中最大的愿望,便是供着儿子出人头地,以慰亡夫在天之灵。只是自己人小力弱,着实没有办法罢了。如今得了公主许诺,本该是邀天之幸,若是自己不肯接受公主的恩惠,推辞过去,便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出路了。嗫嚅片刻,终究是道,“公主仁慈,我们母子感激不定,只是我们母子如今虽然穷困,但我还是希望我儿子能够继续读书,日后出仕,做一个和他爹一样的好官。”

    公主怔了片刻,微笑着点头道,“可以。我会请师父教小女功课。你若是愿意的话,可以让桓衍一同旁听。”

    蒙氏绷紧的肩膀松弛下来,终于诚心拜道,“妾代犬子谢过公主大恩!”

    公主敲定了此事,抿嘴笑道,“默莲,你为他们母子安排一个院子!”

    默莲屈膝脆声应道,“是!”又上前一步,笑道,“蒙夫人,桓小哥,请跟我来!”

    公主瞧着蒙氏母子消失在花厅之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开怀还是伤心,朱姑姑立在公主身后,捏着公主的肩膀,笑着道,“这桓小郎如今看着资质虽不错,但不过是最后的选择,如今我们既然已经从宫中出来,还是应当是小娘子多与长安贵女结交结交,多参加几餐宴会,也许得了哪家好儿郎的青眼,能够寻到满意的姻缘呢!”

    “姑姑说的是,”公主笑道,“只是,”蹙起了眉头,“我蜗居宫中多年,早就和长安城中权贵少了来往,如今有心要让阿顾多结交人,一时竟不知如何下手。”

    朱姑姑笑起来,“这有何难?公主虽然久居宫中不与人交通往来,不是还有玉真公主么?玉真公主□□阔游,最爱在府中举办这种春宴的。玉真公主是小娘子的小姨,疼爱小娘子,自然愿意帮忙的。公主不妨将此事托玉真公主,玉真公主定会将此事办好的。”

    公主赞道,“你说的是。倒是我想岔了!”便忙忙写了一份手札,命人送去玉真公主府。

    玉真公主府中,玉真公主接了姐姐的帖子,看了一遍,吟吟笑着道,“阿姐当真是有心了!”吩咐身边的大丫头十绣,“你替本公主走一趟,给阿姐回个话。”

    学士府门前,阿顾与凤仙源依依惜别,登上马车返回公主府的时候,大丫头十绣已经前来公主府,向丹阳公主行礼拜道,“……我家公主说,顾娘子的事情,就包在她身上了,正好她几日后打算在惜园中举行一场花宴,邀请京中年少贵女参加,也请顾小娘子过去,因是自家人,便不下帖子这么外道了。请顾娘子当日早些过去,公主亲自带在身边,定教小娘子妥妥帖帖的,不会出了一丝岔子去。”

    “替我回去转告十三妹,”公主笑道,“多谢她为留儿费心了。”

    十绣笑着告退后,公主坐在堂上,望着堂外的天空,神情怅然,道,“小妹真是为我费心了。”

    “瞧公主说的,”朱姑姑劝道,“玉真公主和您自然是姐妹情深,但她从前在京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举办宴会,再说了,这一次举办的花宴,帮带着咱们小娘子只怕是顺带,其中另有大玄机啊。”

    公主怔了怔,“乳娘的意思是?”

    朱姑姑瞧宫中的方向努了努嘴,“公主,圣人登基未久,这中宫之位还空着呢。”

    “呀,”丹阳公主恍然而悟,“你是说圣人?”

    “是呀。”朱姑姑道,“圣人如今春秋十八,待明年出了孝期,就快满二十了。历来,元后之选,总要仔细挑个两三年,这个时候也该挑选起来了。但如今宫中还在守孝,纵然是太皇太后,也不好公然邀请各家贵女入宫挑选皇后,玉真公主是太皇太后的亲女,圣人的嫡亲姑母,又素来在长安有爱交游的名声,太皇太后便托了她,以在府中举办花宴的名义,请了各家贵女,先过一遍眼,看看谁合适,谁不合适,等到了明年宫中出了孝,太皇太后再就着挑下去,这皇后的人选,也就出来了!”

    公主闻言,默然良久。她是太皇太后的长女,按理说,这件事太皇太后应当托给她办的。只是太皇太后知她性子恬淡,不爱生事,不爱这种万众风头的事项,所以索性越过了她,交给了幼*女玉真。公主明白其中的道理,倒也没有什么不悦,只是叹道,“时光过的真快,我还记得樊奴小时候的模样,一眨眼,他已经到了要娶妻的时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看着留儿出嫁呢?”

    默莲领着蒙氏和桓衍从花厅出来,穿过一道角门,出了正院,沿着府中路径向西行走,介绍道,“蒙娘子,桓小郎,这座公主府是先帝赐给我们公主的,刚刚公主接见你们的地方是正院的花厅山月厅,正院后面是园子,我们家小娘子如今便住在园子里,无人召唤,你们可别要进园子。如今我引你们去的地方是前院西边,是府中安置客人的地方!”

    蒙氏淡淡笑道,“我们都记下了。多谢默莲娘子了!”

    因着公主府闲置多年,如今也只有丹阳和阿顾两个主子,外院很是冷清,默莲领着蒙氏母子在客院中走了片刻,进了其中一个小院,笑道,“你们母子便在这儿住吧。这儿通日都是打扫干净的,可以直接居住。过一会儿,朱姑姑会派人送来一些生活用具。”

    蒙氏上下打量了一番,见这座客院虽然不大,但屋舍俨然,收拾的十分干净,心中十分满意,笑道,“这儿已经是很好了!多谢默莲娘子!”

    默莲稍稍屈膝,道,“蒙娘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出门找禾儿,那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待到默莲离开,桓衍方问道,“阿娘,公主府的人都挺好的。可是儿子想不明白,我不过是捡了一个明珠还给公主罢了,公主为什么要请我们入府,对我们这般厚待呢?”

    蒙氏微微一笑道,“公主如今这般施厚恩于我们母子,必定是图我们回报的。我观公主为人厚道,定不会做什么过分的要求,我们桓家人家风清正,必当知恩图报。既然今日受了公主厚恩,日后公主有求,只要不是违背良心道义,必将万死以报。”郑重对桓衍道,“衍儿,可记住了?”

    桓衍跪在地上,道,“阿娘,儿子记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火车上,前天赶稿赶出来的。如果有小问题,大家多容忍容忍。

    《陌上桑》: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

    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

    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

    ……

    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

    使君谢罗敷:“宁可共载不?

    罗敷前致辞:“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

    这首是从前语文课本里的,大家应该都有印象吧?

    估计错误,春宴要明天正式开始了!

    么么哒,么空多说了!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