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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有人离开,天就开始下雨
低矮的房间,压抑的灰蓝
没有晾干的心情
还在反复聆唱
梦的彼岸,是谁转了弯
天快亮的时候,听我讲个故事,也许很长,也许很短妖妖说,星星还没有出来,谁都可以书写童话
一、序曲
外面下着很冷的雨,城市的夜晚总有股疼痛的味道,象静静腐烂的玫瑰花,放纵无法挽回的美丽
哑奴失踪了!在向我提出分手的三十六小时以后,高个子警察在离开我家之前,用轻蔑的口吻,叫我不要随便离开城市,因为他们随时都会来调查取证!
仿佛一部情景剧目,我陷在其中,却不知所然
窗外突然挂起很大的风来,冬天,就这样没有征兆地来临了。
拉着末末的手,我们在凌晨三点大街上整整跑了三个小时,末末终于忍不住地哭起来,她说:默默,我们回家吧,哑奴会自己会来的望着她清澈的眼睛,忽闪忽闪地,那一个瞬间,我知道自己妥协了,即使没有了哑奴,我也不能失去末末。
我和末末是一个孤儿院长大的。末末被送进来的时候,据说是因为父母出车祸双亡,而只有她一个活了下来,汽车翻的时候,末末却奇迹般地躺在了草地上,没有丝毫损伤。那个夏天,末末五岁,我七岁。
默默,末末。老师说,我们应该是姐妹的,要不怎么名字读音都一样。
末末轻轻地站在我旁边,使劲拽着我的手,姐姐,姐姐,我会一直爱你的。
亲亲她的小额头,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我笑着点点头,恩,好,末末,我们永远在一起。
呵呵,你是一只蝴蝶。我会保护你末末摸着我左手上蝴蝶形的胎记,在我的耳边上诡异地说。
然后,我们形影不离。
二、印象
莫奈说,光是画的主角;
妖妖说,印象是影子的回忆。
其实,孤儿院的生活并不是仅仅象人们想象的那样,平淡无味得象冻结的湖面,没了生气;很多时候,它都是残忍得毫无声息,你必须动用你的拳头,而不是脑袋,才能获得生存的权利。
我和末末就生活在这里,周围里不断有人流血,有人受伤,有人失踪末末也不断地挥着她粉嫩的拳头,向每一个挑衅者发出警告,有时是因为一块还未发霉的奶酪;有时是因为发白的碎花连衣裙而每一次,末末总能带着胜利者的微笑凯旋而归,然后笑着喊着:姐姐,姐姐,我又赢了
从没人过问过,这里的生活怎么会杂乱无须那么老师?和蔼可亲的老师只在有领养孩子的客人来时,才会灿烂地站在阳光下。也就是那个时候,是院子里最安详的时候,每一个孩子都想早早地离开,只有离开了,才会得到自由当然,我也不例外。
可也在那个时候,我见着了末末最脆弱的一面,她会死死地拽着我的手,说:默默,别离开我!别离开我我真的很不忍心告诉她,这里的每一个孩子,最后都会离开,没有人可以永远在一起的可末末不信,每当有人来拉我的手时,她就会发出奇怪的吼叫声,然后死拽着我的手,直到我的手指发黑,忍不住地大哭起来;而每每有人靠近她时,她也会不顾一切地撕咬着那伸来的手指我很奇怪,末末怎么会有那么力气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善良的妈妈向我们伸出手来
故事一开始,就不会完结,永远不会这是末末说的,说这话的时候,她总是依在我的怀里调皮地笑。
末末,说什么呢?我已经迷糊了。
默默,不能说的,以后你会明白的。我会永远保护你然后,她就睡着了。
下雨的时候,末末总喜欢蹲在操场上,入神地看着水洼里浑浊的倒影。默默,这是影子吗?她用小手亲亲一搅,就没了。默默,影子没了,人会死吗?傻丫!当然不会了我咯咯地笑着,而末末总是吃惊地望着我,不!不!不!会死掉的!我不知道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奇怪理论,但我知道,她对影子有种特别的膜拜,正如每次,我走在前面,被阳光撇下的影子,撒在她的身上,她都会快乐地唱歌:回来了!默默,影子回来了然后,又嘀咕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来。
末末说,有眼泪的感觉真好!说这话的时候,她哼着王菲的蝴蝶
“嘴唇还没张开来已经互相伤害约会不曾定下来就不想期待
电话还没挂起来感情已经腐坏恨不得你是一只蝴蝶来得快也去得快
给我一双手对你倚赖给我一双眼看你离开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
可我没有理会,在第二个七年过去的今天,我对她说:末末,有眼泪的感觉真好!
三、第三天
你第三天做了什么,我的哑奴消失了
哑奴失踪的第三天,警察在城市西区的阴沟里,找到他的尸体。据说,他的尸体已经开始膨胀腐烂,可浑身上下却没有任何被割裂的痕迹,接触地表的尸斑还泛着暗红的光,验尸官在他的左手臂上惊讶地发现一块类似于蝴蝶形的胎记?可在此之前,所有的人都未成见过他有这样的纹身。
默默小姐,听说,你们分手之前,大吵了一架?高个子警察开始盘问到。
我们只是我费劲所有力气,但说出的分贝却不及他的三分之一。
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可那并不代表什么我懊恼地回答,虽然我曾诅咒过哑奴,可我不希望他真的死掉。
哦?是吗?有人听你对他大声吼叫,还扬言到,希望他立刻死掉?
那只是,气极时说的,可我并不希望这样。
那样?
我说,我不希望他死掉我也没想到他会
死掉?是吗?高个子抢过我的话,可他已经死了,不排除他杀的可能性,现在,法医正在做进一步的化验希望你能和我们配合。告诉我,前天晚上,你在哪?
呆在家里。我的口气异常平静,我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
做什么呢?
我瞪着他,没有说话。
好吧,根据我们的调查,掌握了一些关于你的情况,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高个子轻蔑地说着。
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听说,你和你的朋友都很古怪,因此没有任何人愿意收养你们在那里呆了10年,你们偷偷地溜掉了!高格子翻开他的文案,絮絮叨叨地念着,象背台词般的顺口。2000年的12月24号,也就是你20岁生日那天,你遇见了哑奴
我头脑嗡嗡作响,平安夜、哑奴、尸体还有奇怪的蝴蝶尸斑,它们在我眼前反复变幻着出现
四、冬天
我不喜欢冬天,因为那是需要有人陪伴的天气,冷冷地气温,雪水落了又化,就好象在预示一些东西结束了还会开始,离开或结果,都是我们无法预料的。
17岁那年的冬天,我带着末末离开了孤儿院,走的时候,多雨的天空竟然绽放着绚丽的蓝色
我们自由了,默默。末末站在高墙的脚下,摇摇我的手说,蝴蝶自由!
我看着末末的眼睛,泛着清澈的光泽,忽闪忽闪地,有那么一刻,我竟以为她是丛林里的小仙子。
蓝色的,透明的,没有绝望。
末末说,这是妖精的个性,我们都是城市里的小妖精,没有绝望的小妖精。
2000年的冬天不是特别冷,我们搬到了城市的西北角,在那开始,然后,开始为了生计,四处奔波从外卖店的送货员到酒吧里的侍应生,汉堡店的收银员,推销员我们努力地想找一个可以让彼此安定下来的感觉,而不仅仅是状态。我们会一起坐在阳台边上,看夜色流动,看人群拥挤偶尔也会到楼下的小店了,租些影碟来看;或者去晨曦听歌,那里会有很多帅哥可以看,他们都是附近学校的高才生,会为某个男生的眼睛是否干净清凉而争吵不已。
平平淡淡的,整个冬天,我和末末都在这一种安静的状态下。直到有一天,末末说她要去北方,她说那里天空会干净得彻底,不象这,灰蒙蒙的,压抑的颜色
我走的时候,你要很高兴啊!
小妖精要修炼了哦,回来会给你惊喜的呀!
默默,好好爱自己
末末离开后,天气开始变冷了,我一直还是处于一个状态下的生活。偶尔也去晨曦听歌,可再也没见着干净透明的男生了。有的时候,我们就是那样的容易妥协和接受,一些事物其实有着的本质是需要时间来看透的,比如爱情,和眼睛。
我爱着末末,如同我身体的一部分。
12月24日的店铺特别冷清,老板特许大家提早关门,因为西洋人的节日已经无孔不入地刺进我们的心脏,但这一天,是我的生日。
夜晚的城市,开始在霓虹灯里乔装打扮。
忽明忽暗的车灯后面,漂浮着冰冷的表情,一些陌生的面孔彼此经过,惊慌失措我漫无目的走着,望着自己的影子,单单的,没了生气
街的转角,有一处台阶,落在光影的背后,一个男人旁若无人地坐在台阶上抽烟,他就是哑奴。我看着他,他对我微笑;我坐在他身边,他对我微笑。
他没有说话,递给我一只,我摇摇脑袋,继续仰望天空。
一朵云飘过,他扭头看看我,眼睛干净透彻
你陪我坐了很久了哦,给我打电话吧。于是他很简单的留了号码给我,那样的不容拒绝和坚决。我当时有种预感,这个人会让我后悔,深深的后悔。
五、哑奴
我不知道怎样形容他,他应该是个干净透彻的孩子,细碎的头发,明亮的眼睛,笑起来的样子,有点坏
我给哑奴打了电话,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去怀疑每一个对你好的人。
喂,请问是第一次说话有些紧张。
恩,我是电话那头传来他的笑声,我知道你是谁了。
我对着镜子吐吐舌头,这么容易就被猜穿了
其实,哑奴的声音很好听,沙沙的,很有磁性,跟他的长相完全不一样,却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我们频繁的通电话,频繁的说了无聊的事情,我讲我和末末的故事给他听,讲我们在孤儿院里那段辛酸的往事。哑奴会在喝了酒的时候,在凌晨打电话给我讲他的初恋女友,然后说自己怎样后悔,怎样不应该,怎样失去我听着听着就要睡着,可是还是听着,他似乎是为了发泄而已,但是声音里有泪水的味道,然后会挂了电话说默默,我睡觉了,晚安。
晚安,哑奴。
第一次约会,我们还是选在了那个没有光影的台阶,白痴样的望着天空,象两只干枯的蝴蝶标本,随时都能被风吹散。
好象应该先牵手哦。哑奴开始活动他酸疼的脖子。
我笑着没有搭理他。哑奴回头望着我,有点生气地拉过我的手,恶狠狠地说,你怎么不听话?啊,这是你的胎记啊?蝴蝶形的?该不是个妖精吧?
我开始咯咯地笑个没完了,那就是迷惑你的小妖精哦!哑奴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有点象星星,扬起的嘴角,有点象陈冠希
哑奴,我想我爱上你的眼睛了。我又开始笑。
哑奴没说话,又开始抽烟,然后说,这次,你完了。
我和哑奴在一起就是那么简单的生活。
在阳光很好的中午,我们在广场的草坪边晒太阳,我戴了阳红色的眼睛,是血腥的颜色,因为哑奴喜欢啊。我说我们要看着它下去为止,然后就不说话,可以一直看着。城市的空气很好,我厌恶南方的天气,虽然是潮湿的空气,可是我现在的皮肤也照样晒不差。太阳温和的挂着。
我喜欢穿干净的牛仔裤,哑奴说这样很对不起骑马的牛仔,它们应该脏兮兮,必要的时候还应该有洞洞。哑奴指着他的脏裤子,扬扬得意。
我是淑女啊。我皱起眉头说。
淑女,不会皱眉头。
哼!
我们在闹市区的街上肆意的笑着,闹着,许多漂亮的女孩子看着我,因为我的身边有哑奴。那个时候,我特得意,仿佛哑奴是件战利品,我可以随意显摆。
末末偶尔也会来封信,我看得多了,回得少了,我告诉末末,我恋爱了,和一个有着明亮眼睛的男孩子。
我得回来看看哦。这是末末在第二年春天寄给我的树叶子。我笑着告诉哑奴,我那凶悍的妹妹就回来了,到时会让他好看!
好,我接受挑战!哑奴神情严肃地说,象是面对世纪末的宣判一般,我笑得肚子都快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