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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师父施法将白泽腿上的伤封了住。
“冥火所至的伤容易溃破,你走路行动时要注意。这几日不用与本君奉茶了。你自己重新上药包扎一下。”师父叮嘱白泽。
“多谢上神关照!”
“把那些清理走吧。”师父吩咐完毕坐在案前,打开了案头放的卷册,刷刷点点记录着什么。
白泽眉头紧蹙,一边清理一边向师父禀道:“神尊,虞飞此徒着实放肆,屡次危害于上神。”
“嗯。”师父应道。
“虞飞在幽冥界已清白不保,辱没了师门。”白泽继续道。
“这么说可有根据?”师父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神情沉重的白泽。
“虞飞在幽冥界那番模样,分明已让那些冥鬼污了身子。她私自下山,辱没师门。神尊若不重罚恐不能使其痛改前非,更不能以儆效尤。”
“你认为该如何处理?”师父倒了杯茶,白瓷杯中的茶汤湛清微碧。
“应逐出师门。”
“嗯。你素来知晓本君喜清。这茶是用什么水泡的?”一双锐亮的眸子已然盯住了白泽的脸。
“是我玉清境的天泉水。”那茶水是白泽奉的,他自是知晓。
“清否?”师父盯着白泽继续问道。
“清澈无比,一尘不染。”白泽坦然应答。
“如此天泉水泡了茶可还清否?”
“清!此茶乃雪顶云茶,是仙山之珍,亦是清中之最。”
“雪顶云茶产于何处?为何为珍?”
“产于昆仑之巅,极险之坡。难得为珍。”
“昆仑之巅险还是幽冥界险?”
师父问到这里,白泽已然明白,却已经无法选择答案。天上地下还有哪里比那鬼窟地府更危险。白泽犹豫了一下,“幽冥界”。
“生于昆仑之巅满足口欲的雪顶云茶清?还是救民水火身陷幽冥的虞飞神君清?前者难得还是后者难得?”
白泽哑口无言,躬身施礼道:“神尊大量!宽怀悲悯!”
“清白与否,但观己心。你下去吧。”师父目光深邃。
怀着一颗羞愧又忐忑不安的心去书房见师父,我在廊上遇到了白泽师兄。他的腿上受了伤,裹了绷带,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一大团沾着血的棉布。看样子是换了药拿去后院烧掉。
白泽师兄见到我极厌弃地急走了几步,却不小心惹了腿伤,身子一歪,托盘里的棉布掉到了地上。
“师兄,你的腿怎么受伤了?”我急忙上前帮他捡拾。
淡淡的金创药味和着一缕甘甜飘进了我的鼻子里……
“闪开!不管你的事!”白泽狠狠地拨开了我的手,斥了一句。他看我的样子就像见到了肮脏的苍蝇臭虫。
我的手被他狠狠地拨了出去,身子差点坐到了地上,愣愣地看着他迅速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血棉布,起身走了。
我偷跑下山去抓采花贼,反而让采花贼抓了住。重明神的弟子,九州帝君的师弟,竟然这样不济,传扬出去肯定要被各仙山耻笑。白泽师兄没有执意责罚我便是给我留情面了。况且白泽师兄心里一直对陆雪师娘愧疚,而我屡屡“得罪”师娘,他从来都不喜见到我。我心里觉得羞愧,并不气他。而且也早就习惯。
站在师父的书房外,揪着袖子犹豫不决。该如何向他解释这个小小的“春梦”呢?我自己也不知道……
“飞儿,进来。”沉稳又温和的声音。师父在书房里听到了我在外面不安地踱来踱去。
师父坐在书案前,将手上常看的那个卷册轻轻合了放在了案头。他的书房里弥散着淡淡的清香甘甜味道,就像昨夜梦里的气息……
原来白泽师兄身上沾了书房的味道,师父用得什么熏香这样好闻?我心里纳闷。
闻到这味道,想起昨夜,我的脸一红了,“师父!徒儿错了!”我索性乖乖地承认错误,低着头不敢直视他。
“哦……你的伤……可还觉得难过……”我这样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承认错误,倒是让师父不似平常,言语十分柔和又有些犹豫。
我活动活动腿,又揉了揉腰腹被踹的地方。不动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一揉一按皮肉之处却还是有一点疼。
“略有些腹痛。”我如实回答。
“这些丹药,你先服用。待为师炼些更适合的与你医治。”
我听到了他那温柔慈爱的关切之语,却没发现那双望着我的眼眸透着深深的忧虑与怜惜。
攥着药瓶,心下更觉得愧疚。师父昨天初见我时异常恼火,后来又像现在一般关怀于我,定是觉得我在幽冥界受了惊吓,不忍再责怪。
“徒儿拙劣,给玉清境丢人了,请师父责罚!”我湿着眼圈,跪倒在地向他叩首赔罪。
师父忙起身来到桌案前搀扶我,“飞儿,你莫要在意……”
站在师父面前低头看着手里的丹药小瓶,心中不是滋味。与师父学习行医,只知丹药可以救人,却从来不知竟有杀人来炼丹的事。若不是师父,我差点就成了别人肚腹之中的仙丹。
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师父静立不语……
须臾,我抹了把眼泪,昂起头,眼神坚定,“师父,这次徒儿遇到的女子都被炼了丹……”提起丹药,我要将幽冥界的恶行一五一十地与他讲清楚。
一双微微抬起的手臂,自然而然地背到了身后。
我将事情的前后经过与他讲了一番。又将冥伯的油滑放荡的模样,与众不同的眼睛和那妖魅女人*火焚身的吓人模样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通。
师父背手而立,看着我努力地与他讲述,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正愤愤不满幽冥人的荒淫暴虐,誓言将来学成本领,一定要替东方默的母亲还有这些被害的女子们讨回公道。师父面色一沉,“飞儿,你可知错?”
我吓得一蹦,忙捂住嘴。我可是又说错了什么?刚刚他还让我不必在意,现在又要算账了?
心想,坏了,讲完幽冥界的事,他要与我说“吻痕”的事了。
“徒儿知错。”我脸颊微红,低头认错。
“错在哪了?”师父轻嗔道。
“错在私自下山。”我想岔开话题。
“还有呢?”师父追问。
我见躲不过,无奈支支吾吾地道:“那个……师兄他们说……说……我发疯了……”提起这个小小的“春梦”我只觉脸上发烫,恨不得将头扎到案台底下。
“你中了迷魂术,是一种迷惑心智的禁术,会出现幻觉。”师父解释道。
原来那“春梦”是迷魂术的摧动,不是我轻薄师父!
我长出了口气,心下顿时宽慰了许多。忙拱手赔礼,“徒儿被迷惑了心智,做错了事,徒儿知错。”
“为师说的不是这个。”师父道。
我心想,不是这个还有什么?对了!是我说错话放走了长扬公主!居然把这个大错给忘了!
“错事……还有对无相上神说目可反观……”我的样子好像吃了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
“目可反观,没说错。”
我惊讶地望着他,这也没错?他是说气话还是真的不怪我?那我还有什么错?
师父见我说不出话,道:“以己为饵施美人计,可是觉得自己的修为到家了?活够了?”
恍然大悟,原来师父是说我用错了计策和修为不够!
“徒儿知错!徒儿今后一定精进修炼,绝不再乱施……施……美人计!”提到美人计,我面露窘色。
“嗯。百兽园面壁打扫半个月,去吧。”
果然还是要罚的。领了罚,却不觉得有什么委屈,反而觉得对得起自己那颗不安的良心了。刚要走,想起了白泽师兄的腿伤的事。
“师父,白泽师兄的腿受伤了,可是因为我?”
“哦,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让我别管。”
“白茹常年卧病,他心情不快,他的话你不必在意。与你无关,为师会与他医治。”
师父如此说,我便未多想。
一团乌云散尽,只觉心情舒畅。出了师父的书房,深吸了一口气,鼻子里还留着师父房间里的清香味道。
蹦蹦跳跳地没走两步便被师兄们堵了住,逼问我为什么会“兽性大发”轻薄师父。
“我中了迷魂术!又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兽性大发!”我抱头鼠窜。
书房内,师父听到我的呼喊声欣然一笑,轻喃一句“飞儿不需悲悯”,转身回到了桌案后脱掉了衣衫。之前的一起身一搀扶,那衣衫的背面已然殷红一片。
谋划偷跑出去的师兄们按照情节轻重各自受了加法的责打。师兄们尤其东方默对我满怀愧疚,觉得是他们太过轻敌,怂恿我出去又护我不利。
不过半天,春风便得到了消息,人没道吼声已到。
“虞飞!给我滚出来!打死你!说!你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知道春风又要来折腾我,我抱着小兽状态的山河躲进了山河的兽舍。
“说!有没有让幽冥界的色鬼占了便宜?”春风厉声问道。
“没有!”
“你占你师父的便宜了?”
“没有!你听谁胡说的!”
“外面传遍了,有山精看见你师父抱着个衣衫不整的小仙娥回玉清境!你师父脸上还被亲了!”
“没有的事!”
“少骗我!你出来!也亲我一下!”
“你有病!又戏耍我!”
“师父有的师伯也得有!必须亲!”
“不亲!”
就这样和他对峙了一天。实在纠缠不过,答应了亲他,要他先闭上眼。
春风美滋滋地闭上了眼。我将山河那毛茸茸湿漉漉的嘴巴递了上去。可惜山河见到比师父更美的春风犯了痴狂,对着春风的俊美脸蛋又亲又舔没完没了。
春风觉得不对劲,睁开眼竟看到小狗一样的山河正如痴如狂地添他的脸,顿时花容失色。尖叫着要用晓日春生掌把我烤了下酒,把山河拍成肉馅当花肥。
其实貌似嚣张跋扈的春风最怕山河秀丽这种长毛的小兽,而且洁癖的他觉得又脏又臭。
百兽园中围观的师兄们乐得前仰后合,玉清境中笑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