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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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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陈是地道的屯子人,土得掉渣的农民子弟。尽管上过大学,打二十岁就出来混,至今在江湖上风风雨雨二十多年,也算多少见过些世面。但对有些洋玩艺儿始终不太感冒。就说这各种各样的“洋节”吧,老陈虽然很用心向年轻人学习以免落伍,但始终打不起精神。

    老陈的儿子十八岁了,是彻头彻尾的“新新人类“,尽管高考迫在眉睫,但圣诞节依然要放下功课和小同学们狂欢两三天。为了缩小与下一代的代沟,火冒三丈的老陈只有违心作支持状,心里发狠一等高考完了,看老子不新帐老账一起算,打你个“狂欢夜”才怪。

    要说老陈最感兴趣的“洋节”还最数4月1日这个“愚人节”了。老陈这人天性顽皮,到了不惑之年仍然童心未泯,一想到这一天可以毫无顾忌地把身边同事同学朋友上司家人等等一干人等统统恶搞一通,心里就有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喜悦。

    还在念大学的时候,同寝室有个哥们儿平时假正经,总是满脸假道学先生一样的神态。那时是八十年代,男女同学之间接触还十分保守。这个哥们自命清高,对男女同学之间说说话开开玩笑洗洗衣服送点儿咸菜之类的交往,总是冷嘲热讽,并私下发誓要一辈子打光棍儿。

    老陈善于透过现象看本质,通过认真观察,老陈发现其实这哥们要交女朋友的愿望贼拉强烈,只是不善交往而被女生冷落。老陈于是打心眼里很看不起这种言不由衷的假道学,并发誓要恶搞他一下。

    等着等着,机会来了,那年的愚人节到了。心怀叵测的老陈为了第二天愚弄人的点子在被窝里偷偷策划了半宿,也兴奋了半宿。话说第二天,这个哥们像平常一样早早来到教室,打开书桌,里面赫然放着一封粉红色信封的信,里面用娟秀的字迹写道:“亲爱的某某,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作为你的同班同学,我对你心仪已久,但你的目光从没有注视过我,粗心的你从来没有发现在教室里,在校园里,在图书馆,在食堂,在各个角落,始终都有一双爱慕的眼睛在注视着你。今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向你表白我的感情,期望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向你倾诉压抑在我心中的痛苦。希望你不要拒绝,今天中午12点,我会在百货大楼门口等你,不见不散。(不要先问我是谁,见面就知道了,如果你不来,我想保持这个秘密)“。

    故意和这个哥们同步来到教室的老陈,憋着喷饭的大笑,假装无意地欣赏那个双手颤抖,面色由白转红,怀揣小兔子高兴得要跳楼的哥们儿,心里有一种阴谋家计划正在得逞的欣喜和满足。那哥们一上午的课肯定废了,不住地看表,不住地左顾右盼,不住地傻笑看信终于,午休的铃声响了,那哥们三步并作两步奔向食堂,等老陈到食堂的时候,那哥们已不见踪影。满脸兴奋的老陈乘同桌吃饭的时间,向同寝的其他六个哥们宣布了这个得意之举,直乐的弟兄们前仰后合,大家约定回寝室继续观察并保守秘密。回到寝室,离约定的时间还有近40分钟,但见那个哥们早已梳洗完毕,衣装笔挺地在小镜子前左照右照,还用手小心地挤压脸上的几颗粉刺,头上的发蜡油光可鉴。同寝的这些哥们还真够阴,一个个忍住狂笑静静欣赏,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终于,那个哥们心急火燎的摔门而出,直奔约会地点。鬼头鬼脑的老陈注视着目标消失在楼梯口,才掩上房门,寝室里早已是笑声一片,东倒西歪。

    整整一个下午,那哥们没有回校上课,吃过晚饭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六个哥们开始神侃,纷纷猜测那个在早春的轻寒里等待约会的哥们会如何焦急地等待佳人到来,火热的心如何在等待和寒冷中变成失望和愤怒,如果得知被愚弄后又该如何气急败坏,颜面尽失。天快黑的时候,那个哥们脸色铁青,瑟瑟发抖,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寝室。看到他的惨象,弟兄们谁也不敢再乐,只是偷偷的看着那哥们呆呆坐在床上,忿忿然不肯躺下。

    为了不激怒那个哥们,这个秘密保存了许多年,直到同学多年后相会,才在餐桌上成为最经典的笑话。那个恍然大悟的哥们此时已娶妻生子,性情也不再是假道学的嘴脸,阔别经年,同学感情亲如手足,所以不仅原谅了老陈的恶作剧,还充分肯定了老陈恶搞的天份。

    这是老陈早年最值得炫耀的愚人节作品,至今想来依然十分得意。此后的每年,老陈都要在愚人节这一天恶搞一番,经典作品又有了许多,但记忆犹新的,始终是大学时代的这个经历。

    回忆往事,老陈的感触是:也许“洋节“真的不一定都不好,平淡的生活需要节日的装点;严肃的生活更需要偶尔的随性与轻松。

    过了四十岁,老陈十分感慨地自言自语:找到快乐的生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