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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便相逢不相识,尘满面,鬓如霜。小轩窗,正梳妆,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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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午后惨淡的阳光,无力地照射着北国的一个小城。北风呼呼地刮着,大地覆盖着晶莹的白雪,在热度还不足够的冬阳下,雪依然没有融化。
严雪儿带着她八岁的女儿,踏雪迤逦来到旷野,停在两座并立的墓前。良久,她把手中的一束红色玫瑰花,放在左边的墓前,又缓缓来到右边。“妈妈,为什么爸爸的墓旁边还会有另外一个人的墓?”女儿忍不住问“那个人是谁?”
其实,去年,前年,女儿都问过同样一个问题,只是严雪儿没有告诉她,说她还小,等将来长大了在告诉她。
“爸爸的墓应该跟妈妈的在一起才对啊,妈妈还好好的,怎么爸爸的墓旁边就多了一个呢?”女儿继续疑问“而且这墓碑上还没有刻字,妈妈每年都来祭奠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下面埋的到底是谁?”
严雪儿听女儿这样一问,仔细审视了她片刻,心想:女儿不再是以前那个懵懂的小丫头了,女儿懂事了,已经长成一个聪明的小姑娘了。“这个墓,其实是空的。”她终于望着女儿的眼睛,慢慢地说“它是为了纪念一个人,一个曾经深爱过你爸爸的女人,至于名字,已经不重要了。”
一阵冷风吹来,卷起覆盖在墓碑上面的两朵雪花,在空中急急地打了个旋儿,最后跌落在雪地里,消失了。严雪儿将另一束白色的玫瑰放在那墓前,回转身,紧了紧女儿的围巾,便带着女儿顺着来时的足迹,一路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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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了十年前)
一个美丽的秋天,一个属于收获的季节,冬阳和寒玉结束了他们的大学生涯,来到一个北国的小城,开始了他们平凡又普通的工作生活。呼吸着北方清爽的空气,他们忙碌并快乐着,他们享受工作、享受生活、享受城中的节奏、享受城外的原野,似乎所有的一切,都随着他们的到来,和秋天一起灿烂起来。
冬阳和寒玉是上大一那年认识的。那年的冬天下了一场大雪,刚巧学校放寒假,同学们都赶火车回家过春节,他们在车厢里相遇,聊起来才知道是校友,便相互留了手机号,在春节期间互送了温馨的祝福。匆匆地,假期结束了,他们先后返校。那场冰雪融化以后,他们恋爱了,而且甜蜜地恋爱了四年。寒玉的成绩在系里非常优秀,毕业那年她报考了研究生,不巧的是她大病了一场,耽误了一科考试。
于是,寒玉便随冬阳一起找了工作,相伴来到北方的一个小城。和其他年轻工作者一样,他们辛勤劳作、兢兢业业,一年后顺利结婚,在声声的祝福当中,共建一个温馨的爱巢。
人,总是很奇怪,在忙碌起来的时候,哪怕是累,身心也会非常充实;得闲的时候,便会各自想些自己的心事。冬阳了解寒玉,大四那年的考研对她来说是个遗憾,她嘴上不说,但心里会想,他不想让她带着遗憾度日。
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他对她说:“再考一次吧。”良久,她问:“你同意我考吗?”在黑暗中,他注视着她熠熠发光的眼睛,平静地说:“我支持你。”“可是”她有些犹豫“如果考上了的话,那我们就要分开了。”“我会等你的。”
“我会等你的”这句话说出来是何等的容易,但往往,人都不能预测将来会发生些什么。
第二年,寒玉备考,报考了南方的华侨大学对外汉语专业。正如冬阳所想,她的成绩优秀,被顺利的录取。为了表示庆祝,他们去了老地方——加州牛肉面馆,因为她特喜欢吃牛肉面。接下来的日子,她兴奋又惆怅,他高兴又茫然终于有一天,他说:“我们离婚吧。”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寒玉,我相信这些天以来,你也和我一样在考虑着同一件事情。”他接着说“不是我们的感情基础不坚定,也不是我们的感情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你要去学习,你所研究的专业注定你的环境要改变。”
“可是我毕业后还会回来。”她打断了他。
“听我说,寒玉。”他语重心长“你的专业不可能让你回来,即便是你回来了也无用武之地,你愿意所学都付诸东流吗?人的一生很短暂,我们要为自己的追求而努力,更要为自己的选择而负责。”
“可是,冬阳。”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我很爱你啊!”
他无语,心底一遍一遍地喊着“我又何尝不是呢!我又何尝不是呢!”
她走了,走得干干净净,他不要留下她的任何影子。
自从寒玉走后,冬阳继续繁忙的工作与平静的生活,他努力不让自己清闲下来,他怕会想起寒玉。但又有多少个不眠的夜晚,他一遍又一遍地想起她,明明相爱却不能够相守在一起,他问自己,当初选择分开是对还是错。望着黑暗中模糊的影子,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在暗夜里伤心,也不要寒玉的生命中留有遗憾,该走得路总还是要走的。他不止一次来到郊外的旷野,站在风中遥望南方的天空,无声地问:寒玉,你在远方还好吗?
桃花开了又谢,石榴红了再红,一转眼三年过去了。时间是良药,可以治疗心灵的伤口,时间可以冲淡人记忆中的某些往事。有条不紊的生活使得冬阳越发的沉稳与成熟,工作也更有经验,单位上热心的同事都劝他再婚,也有的给他介绍了对象,他都微笑婉拒,似乎为了过去的痛,又似乎为了将来的某个奇迹。
又快过春节了,单位放假那天,天降大雪,冬阳不由得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个雪天,他和寒玉初相遇的场景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啊!黄昏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起来,却是那遥远的熟悉的声音。
“冬阳,我是寒玉。”霎时间,他心潮涌动,手足无措。
“你”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好想你。”手机里的声音温柔缓慢“我快要毕业了,想回去找你。”
冬阳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你应该在那边找一份更适合你的工作,更适合你的环境。”
“听我说,冬阳。”寒玉的声音平静而镇定:“我知道你当初支持我考研,是不想我的人生中留有遗憾,后来我被录取了,你提出离婚,我同意了,那时你说过我也在考虑这件事,是的。现实太残酷了,我们都身不由己,可是与你分开以后,这三年我经常想,既然我们相爱,就应该为这份爱负责,不能逃避更不该放弃;如果放弃的话,不单是我,连你的生命里也会留下个遗憾。人,总想追求完美的人生,可那太难了,我只是个凡人,是个普通的女人,我只想跟自己的爱人共度一生。所以,我要回去找你;除非,你不再爱我。”
一席话,听得冬阳心痛,眼眶有些湿润。闭上眼,仰起头,他对着落雪的天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寒玉,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啊!”
这天晚上,冬阳又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身心洋溢着幸福感,这种甜蜜的感觉好像几百年不曾有过了。他想着她的容颜,想着她的那些话,想着她说的明天就坐飞机回来,然后坐汽车回家,因为她再也等不及了,再也不想等了。家,是啊!家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个盛满温馨与爱的地方,有家真好啊!这种感觉,这个时刻,他在等,好像潜意识里他一直在等。
即将黎明的时候,他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到了十年前他们在火车上初相遇,然后一起踏雪回家,他们手牵着手,幸福地在雪地里走啊,走啊,却回到了现在这个家。
次日,一早他就醒了,便准备着立刻去车站接寒玉,虽然她说可能中午才到。雪停了,天空依旧有点阴霾,这世界白晶晶的一片,真是美啊!空气冷飕飕的,但此刻他却感觉不到冷,好像所有的冰雪都让他的心给融化了,所有的冷空气都让他洋溢的热情给赶跑了。
车站上的人熙熙攘攘,有急着回家过年的,也有从外地赶着回来的。冬阳站在站台上翘首企盼,久久没有寒玉的影子。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中午也慢慢的过去了,一阵急急的小北风,送来几片零星的雪花。傍晚了,黄昏了,暮色从四围拢过来,空中渐渐又下起了雪,他感到有些冷了。站里的人陆续地减少,剩下的那些在急急地奔着。
冬阳的心里始焦急,不安起来,拨电话过去,手机里一遍遍地传来机械的声音:“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他移步到站前的一个加州牛肉面馆,从里面坐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精力被墙壁上液晶屏幕里的新闻所吸引“由于天气原因,从m城飞往s城的航班xj1370次客机途中不幸遇难,乘客无一幸免”原来是飞机出事了——
猛然间,冬阳一个警醒,航班xj1370?从m城飞往s城?寒玉不就是不可能!怎么可能呢?!他冲出馆子,奔往车站。
站里人都已离去,夜幕压下来,雪还在下。他使劲地拨打着寒玉的电话,手机里仍旧是那一遍遍机械麻木的声音:“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冬阳仿佛失去了知觉,仰望灰蒙蒙的夜空,一任冰雪敲打着他的脸。他的心在痛,在撕裂,在流血,在呼喊:
“寒玉!你回来!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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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秋天,秋高气爽。严雪儿踩着零零碎碎的阳光,来到这个小城,开始她另一段人生,开始她另一种新的生活。
季节的脚步匆匆太匆匆,凭你努力地去抓,却抓不住时间的尾巴。秋天总是易逝的,所以,这一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一场大雪过后,寒冷的冬天就迫不及待的来了,恰是这场雪,让严雪儿认识了冬阳。机缘有时候就是一种巧合,机缘让人捉摸不清,也猜不透。
今冬的第一场雪持续下了两天,雪停了,天刚放晴,空气一片清冷,那是北方所特有的彻骨的冷,严雪儿忒喜欢这种感觉。她来到单位两个多月了,由于是单身,一直住宿舍、吃食堂。刚下班,她就带着愉悦的心情走向食堂。由于路面冰滑,她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大冷的天,在雪地里摔一跤,那可是真疼啊。她趔趄着想站起来,这时眼前伸过来一只手,耳畔响起一声低沉的声音:“来,起来吧。”
严雪儿抬头一看,是个陌生的男人,面容清瘦,眼神里流露出关怀的温柔,眉宇间似乎略带一丝沧桑。在他的帮助下,严雪儿站起来,道了声:“谢谢。”继续去向食堂,她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男人的背影已远去,那背影里飘扬起一种孤独和落寞。
后来,严雪儿才知道他叫冬阳,也是单位的职员。五年前,他的老婆考上了研究生,两个人无奈离婚,三年后他老婆研究生毕业,却一直割舍不下这份感情,打算回来跟他复婚,可是在回来的途中,飞机发生事故,他老婆不幸遇难,而他就孤独至今。
怪不得那天见到他时,总觉得他有点与众不同,原来还有这样一段经历。严雪儿心想,看来他是个挺重感情的人。再加上他帮助过她,于是严雪儿对他产生了好感,主动地去与他接触,两个人便慢慢地相识。
这一切在冬阳看来,是如此如此的平凡,他不过是偶然遇到一位同事摔了一跤,出于礼貌地拉了她一把而已。
自从寒玉出事以后,他悲痛欲绝,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悔恨,他埋怨自己,不该让她去读研,不该跟她离婚,不该答应他让她第二天就回来。他总觉得是自己害了她,如果自己强烈挽留的话,她也就不会离开他去南方,更不会出事;如果他允许彼此的生命中都有个小小的遗憾的话,现在她依然在他身边。可是他忽然觉得自己很虚伪,害了自己,更害了她。每想到这些,他的心就会彻骨地痛,像寒冷的北风中冻裂了的枯枝败叶。
时间的确是一剂良药,慢慢地,冬阳从无边的痛苦当中稍稍地解脱出来。他得继续走自己为完成的路,寒玉已经去了,他的心也跟着去了,留下的只是一个有生命的躯体而已。这个躯体在静下来的时候,就会灵魂出窍,它要到天堂去云游,去寻找它的安危。只有在忙碌的时候工作的时候,这个躯体才是他自己,他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两年,他以为他的生活将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直到那天他在雪地里拉起一个摔倒的女同事。
严雪儿年轻、果敢、热情、执著,浑身洋溢着不可抵挡的青春朝气。她不止一次地来找冬阳,每次都以交流工作、学习经验之类的话题谈及其它,谈爱好、谈追求、谈人生志向、谈生活等等。她的到来,在不经意间悄悄地打开了他尘封已久的心窗,慢慢地,他的心里又射入了新的阳光。
在与冬阳交往的过程中,严雪儿逐渐地了解了他,她读懂了他的成熟稳重,也读懂了他的悲悯与无奈。她不由然地想深入他内心的各个角落,只是她从来不曾提及他的老婆,她知道那是他心中的一个死角,一个心结,她尊重他,更尊重已故的她。
但是人的感情往往有悖于理智,道理是一回事,感情却是另外一回事。接触的时间越长,严雪儿越发的不能自拔,她发现自己不知在何时已经爱上了冬阳。或许在那个初遇的雪天,在那个与他拉手的时刻;或许还早,早到什么时候她也不知道。她只是笃定地顺了自己的感觉,来到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然后结识了他,并且爱上了他。
冬阳何尝感觉不到严雪儿对他的爱,但他迟迟没有接受,与其说他没有接受,倒不如说他不敢接受。他的内心始终没有走出寒玉的世界,他依然心存内疚,他依然认为是自己对寒玉的爱害了她,所以,他潜意识里害怕自己还会害了严雪儿。因为,他不能预测将来发生些什么,他已经对不起一个,不能再对不起另一个。
爱情很奇怪,它来的时候没有先兆,毫无缘由的,说来就来了。严雪儿如此,冬阳也是如此。他原以为自己除了寒玉,这一生不会再有第二个女人,但这一次,他错了。
那一天下午,他们边走边聊,走了好久,聊了好多,直到日落西山,残阳如血。严雪儿执著的说:“冬阳,不要再逃避了,接受我的爱吧,我知道她是爱你的,但她已经走了。我就是她的来世,是她的再生,我是代替她来爱你的”她的语气很慢,慢得有些发颤。这声音揪住了冬阳的心,他注释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两颗晶莹闪亮的东西,在夕阳的余晖里跳跃。多么熟悉的眼神!却又是全然不同的眼神啊!
“你恨爱她,不是吗?”严雪儿继续缓慢地说“她对你的爱并没有随生命而消失,她的爱,将会在我这里永远地持续下去。冬阳,为了她,为了你,你应该接受我的爱啊!”话没说完,蓄在眼里的泪水一流而下。只一瞬间,冬阳心底的设防便一泻千里,杳然全无。他倏地把严雪儿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他吻去了她脸上冰凉的泪水,吻润了她干涸的嘴唇。
世间有多少事情,有多少意念,发生在一瞬之间啊!冬阳曾想:到底是严雪儿真情流露的泪水征服了他,还是她那些话征服了他,还是她执著无悔的心征服了他,抑或是他自己的心彻底征服了自己?他无从解答,但他清楚地知道,那种感觉,该来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来了。
一年之后,他们结婚了。又过了一年,严雪儿生了一个娇巧可爱的女儿,她给孩子取名叫小玉。冬阳万般呵护这个新的小生命,如同爱惜他的妻。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冬阳偶尔还会想起寒玉,心情已逐渐释然。严雪儿看得出自己的老公还会不时地记起他已去世的老婆,但她深知他早已释怀。于是,她怀着感恩的心情珍惜现在的拥有,她觉得好像是天堂里的寒玉成全了她,又好像是那个凄美的黄昏她所说的一番话成全了她。总之,她经营着也享受着这种美好的感觉。
幸福的岁月在每个家庭中静静地流淌,转眼间小玉已经四岁。这一天,冬阳下了班,去幼儿园接小玉,路经一栋正在施工的大楼时,恍惚中听到有人叫了声“寒玉,寒玉”心下纳罕,他便驻足观望。忽然间,空中掉下一块水泥板,冬阳只觉头顶被猛烈地一撞,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严雪儿正在出差,莫名其妙地心悸乱跳,胸口一阵闷痛。等她匆忙赶回来的时候,冬阳已经躺在医院里,医生残酷地宣布他已变成植物人,撑不了多久了。她站在惨白的病房里,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丈夫,感到周围一阵刺骨的寒冷。上苍怎么能跟自己开一个这么大的玩笑?冬阳,你醒来!你一定要醒来啊!
自此,严雪儿天天在医院里照料冬阳,期盼着有一天他能奇迹般地睁开眼睛。无数个日夜过去了,严雪儿容颜憔悴,但心里仍旧充满了希望。她对冬阳从认识的那天起就永不言弃,她相信冬阳对生命也会永不放弃。
这一年的冬天来的特别早,冬天是个冬眠的季节,严雪儿却相信冬阳一定会在某个特别的时刻醒来,她相信自己的爱能够唤醒他的知觉。
为了更好的照顾冬阳,严雪儿搬到医院来住。这天夜里,也许是她太累的缘故,她歪在床边睡着了。寒冷当中,她做了个梦,梦到下雪了,她在雪地里摔了一跤,冬阳过来扶她,伸手将她拉起来,然后转身走了,边走边说:“我这一生多么幸运,遇到两个值得倾心相爱的女人,我又何其不幸,先负了她,现又负了你。”说完便消失在茫茫的雪雾里,她使劲地边追边喊:“冬阳”
严雪儿打了一个机灵从梦中惊醒,天已放亮,窗外果然下了雪。她忽然觉得冬阳的手正拉着自己的手,只是那手已经冰冷、僵硬,她蓦地伸开自己的手,手心写着一行小字:我这一生多么幸运,遇到两个值得倾心相爱的女人,我何其不幸
不!不能!严雪儿绝望地叫了一声,她疯狂地摇晃着冬阳已经僵硬的身体,亡者已矣!她埋头在棉被里号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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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雪儿将冬阳的墓碑立在他生前经常带她去的那个旷野,每每当她怀想起与他发生过的种种,往事如冬夜寒星历历在目,又仿佛十年如一梦,瞬间都已成空。她爱他,之前寒玉也爱他,这中间的情爱缘分,理不清,道不明。如今他随她去了,他们的灵魂在天堂可以安息了。
冬阳去世的第二年,严雪儿在他的墓旁边又建了一个墓,是为了纪念寒玉,她想,这应该也是寒玉生前的夙愿吧。只是墓碑没有题任何字,幕里面也是空的,只埋了一首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便相逢不相识,尘满面,鬓如霜。小轩窗,正梳妆,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