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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是一个只有夏天的城市。这里的夏天漫长的让你无法忍受,又不能不忍受。湿度很高,又闷又热,人就象在蒸笼里,喘不过气来。如果你在没有空调的地方呆着,汗水如舌头一般舔过你身体的每个部分,又不似爱人之间的亲吻,粘乎乎的让人不爽,轻轻一搓,污垢厚厚一层。所以很多人只好憋在吹着空调风的房间里躲避炎炎烈日,拒绝外出。虽然临海,有海风吹拂,但每次返潮时浓重的海腥味使我做呕。对于我这个北方来的人,其痛苦自不用言说。北方的夏天,温度虽然高,但湿度不大,空气流动性大,不会让人感到闷。偏偏我又是个怕热的人,其中的辛苦不是一句话能说完的。
这个夏天的夜晚,我呆在印刷厂里等待着样刊的出稿。这已经是本年度的第三期了,想着一会就能看见那些喷着油墨的纸张,我总算能有点安慰。喝完第六杯水,还是感到闷热,空调已经被我调到了20度。这该死的夏天。此时,夜色正浓,人们早已回到家里,享受着家的温暖。高温了一天的城市,到了晚上仍不见有降温的气象。城市的霓虹灯将这个夜晚装扮的格外斑斓,五光十色。天空不见一个星星,我有些眩目。
来深圳二年了。坐巴士到它的各个角落,一天天就这样过去了,对于这个城市也从不熟悉到熟悉。在一次出差回到这个城市后,看着眼前的东西,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熟悉它并适应它,开始试图溶入这个城市,成为她的一分子。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气候,有时来点台风来点暴雨,天气晴朗的日子还是居多;习惯了喝南方人煲的汤,习惯了在吃饭前喝汤而不是饭后;习惯了这个城市的快节奏,忙碌又辛苦后我可以很快地睡觉,做个春秋大梦。在可是,我却时时地感到无尽的恐慌缠绕着我,无法解脱。
在回去的巴士上,无神地看着窗外流动的景色,思想却出奇地发慌。我有些心悸。于是作个深呼吸,我闭上眼睛。没料想竟然睡着了。似乎,在车上睡觉是我的的强项。一般上了公交车只要坐下,我就能睡着,不问时间,亦不问地点。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怎么也睡不着。不用上班的日子,经常从凌晨开始睡觉,一直到第二天下午。醒来了还是躺在床上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可我发觉自己竟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越发地慌张起来,我怀疑是否自己昨天的经历和曾经的过往。我无法给自己一个完满的答案来让自己心诚悦服。所以,整个夏天,我慌张地过着每个时光。无论是我在公交车上,睡觉的时候,还是工作的时候,地铁里,亦或是发呆做白痴装的时候。当然,不能向别人说,只好一个人装着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默默地走路,吃饭,睡觉。偶尔,也会出去跟朋友见个面,听他们说些最近发生的故事。
打开许久已经不用的cd,放出来竟然是许巍的浮躁:每当我想往高处飞翔总感到太多的重量/远方是一个什么概念如今我已不再想/在每一次冲动背后总有几分凄凉/我只要不停的歌唱停止我的思想/太多的困扰不停地干着/不停地干着我的精神/我不停地弹着不停地唱着/直到所有的弦都断了/我不停地弹着不停地唱着/直到所有的力量尽了/每当我想往高处飞翔总感到太多的重量/远方是一个什么概念如今我已不再想/在每一次冲动背后总有几分凄凉/我只要不停的歌唱停止我的思想/有一种力量有一种力量/依然在我心中流淌/我不停地弹着不停地唱着/直到所有的弦都断了/我不停地弹着不停地唱着/直到所有的力量尽了/啦啦/啦啦啦
我不知道那种力量在哪里?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努力地做着运动,我去爬梧桐山,去爬南山,去爬笔架山、莲花山,去红树林跑步我不停地做着运动,让自己挥汗淋漓,累的不能动,只有出的气没进的气,思想停止思考。可我还是慌张,没有缘由地慌张,如影随形。我在闷热的房子里对着台小风扇,汗水一会就流的满身都是,晚上做完运动,汗水仿佛刚从水里出来一样,不停止地流淌着。
这个城市也在夏天里同我一样,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就如同电影和小说里一样。电影和小说让这个城市有了更多的偶遇和邂逅,而大多数的偶遇和邂逅都发生极短的时间里。而深圳是个匆忙的移民城市,来自各地的青年男女们在这个城市匆忙的奔走中,会遇见很多人,也会错过很多人。——结果就是,我们能够看到许多男女主角在故事结束时依然年轻,依然独自等待。
这个夏天,我常常坐在大巴的最后一排,看着前面的男女们,看着他们的的喜怒哀乐。喜怒哀乐就是这样在默默无闻中酝酿着,就像化学课时将五彩缤纷的药品同时灌进一个量杯里时,能够看见的波澜起伏一样。但对于平凡如我的们来说,偶遇和邂逅不过是存在文学作品中而已。虽然实际上他们也希望能自己能有这样的偶遇和邂逅。
时间如广东人爱做的煲汤,慢慢将世界煮熟,一点一点地。偶然出现的情节不过是用来点缀生活的火花,用来安慰平凡的人们,使得生活在偶或之间能有些不平凡。火花可以让人们在无聊的时候回忆起曾经的往来——大多数人无不如此,我自不例外。
翻看着自己以前写的文字,寻找着曾经的踪迹和美好,还有那些远去的亲切的脸庞。看着看着,眼睛里总有东西要溢出来。朋友们深夜的来电,使我宽慰很多。那些亲切的脸庞和曾经的美好都在我转身的时候离我渐行渐远,只留下一些关于曾经的文字,让我独自一个在无人的时候黯然伤神。一时兴起,拿起电话拨打那些很熟悉的号码,都通了,又被自己残忍地挂断。说话又能如何?见面又能如何?各有各的生活,何必如此呢?算了罢。
这个夏天,我一边无目的地奔跑着一边慌张着,就象这个夏天的闷热,没有个尽头和停止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