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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完脉,白芷也没说病情,直接再问了一声:“你这羊肉汤,可还是你亲手做?”
那食肆的主人也是十分自豪,说起自己的独创羊汤,那自然是别无分号,市面上也有仿了他的羊汤去卖的,比如王氏之前从自己娘家死乞白赖要来的那个羊肉方子,实际也只不过是一种模仿行为。
他自豪地点了头之后,便等着白芷告诉自己症结。
但是白芷也没有一气呵成地告诉他。
反而再次问了一句:“那你的羊肉汤,可是会亲口尝一尝味道?”
这食肆的主人也点了点头。
果然不出白芷的所料。
她笑了一声:“果然是这样。”
“你也不必怎么样了,我开个方子,你趁早把这铺子盘给我,这病不日就能好。
陆大公子可是不乐意了。
他一味地顺着白芷,也有些再次试探一下白芷医术深浅的意思在,他也当然不容许白芷就这样糊弄过去。
他一边拉过白芷,跟她说着悄悄话:“你在说什么,这骗人的手段,也太拙劣了,什么都不解释,怎么就让人家信你,还把铺子盘出来?”
白芷笑意倒是维持了一会:“我这药方里有一味,正好和羊肉冲了,如今要你用药的时候不再用羊肉汤,这食肆里的味道都要你来控制,这下可就耽误了生意了。”
这话,也就是让这食肆的主人再次衡量生意和身体。
果然,这食肆的主人还是皱了眉头。
当他听到治病要和食肆的招牌羊肉汤起冲突,必须择其一的时候,还是犹豫了。
羊肉汤没有他尝味道,去放最后的调料,光靠徒弟,实在是做不出这个味的。
这家食肆在京中也是鼎鼎有名。
没多久,白芷见他还没有个论断,便道:“这样吧,到底还是让我喝完这碗汤,你再决定医病不医。”
她并不是特别喜欢喝什么羊汤,而是想起前世里的种种前情来。
绿色的葱花飘了一会儿,食肆的顾客上门了。
白芷拧了眉头,这二楼,这家主人不是说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来吗?
那主人也是跟着皱了眉头,解释道:“哎,做咱们这行的,还真没别的办法,主顾脾气不太好,咱们就顺着点,好在这也是老主顾了,常来吃羊肉汤。没什么的。”
他便捉住了手,便要去迎这个主顾。
白芷隔着房间,隐约听到了两个女声。
有点儿熟悉,正要回忆的时候,陆大公子搓着手笑嘿嘿的:“白神医,您看,您什么时候屈尊下一趟扬州?”
白芷还没来得及接话茬,陆公子自己先说开了:“现在天寒地冻的,自然不会让白神医下扬州,等来年,烟花三月风光正好的时候,我带你下扬州瘦西湖怎么样?”
他早就想跟白芷提这个话了,要不然也不会一直赖在康王府邸就是不肯走呢。
好容易想哄白芷高兴一把,见她这会儿喝汤的时候,神情似乎有一种格外的温和,这才敢开口提这一茬。
陆大公子的心事,白芷也不是不知道。
江南?
她刚刚想着该怎么回答这位陆公子,还是被隔壁包厢的一个声音惊着了,隔壁哐当一声,似乎是打翻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就是听到了一声哀嚎。
陆公子也暗道不好,难道这家主人要反悔,把食肆给砸了,他要再去哪里找这么得天独厚的一块宝地啊?
白芷倒也不甚关心,擦了擦嘴便要出去。
还没下到二楼就见到一个红色的影子堵住了自己的去路。
“果然是你,白,大,夫!”
果然是她,那个刁蛮公主。
对于应付这样的角色,白芷已经心里有底,她手里拿起一根筷子,便向拓跋珍丢去,果不其然,拓跋珍又带了新鞭子。
看地上这家食肆主人的样子,必定是没有逃过她的一鞭子。
白芷对拓跋珍更加厌恶:“贵为公主,心却比贱人更贱。”
拓跋珍没料到一向是没嘴葫芦的白芷竟然对自己口出粗言,一鞭子便要去卷白芷丢来的筷子。
她心道,真是地狱无门你自来。
前几次她败北在白芷手下,越想越觉得恨。
一直在想着按计划找个大官儿,死在白芷的手下。
如今白芷的名声如日中天,到底还必须一击即中。
但那之前,她还是没办法忍气吞声。
尤其是想到这几日在皇宫里,唯一一次见到贤王大人,他对自己连个笑脸也没露。
到最后她硬是要他教导自己鞭法,却被他好一顿冷嘲热讽。
他说:“陛下,您这新纳的妃子真没有规矩,若是我,早就把她两只手给砍了。”
当时她的确两只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正在神思飞扬,却没料到他如此看待自己,打扮地跟朵花儿似的,就这么被赵凤麟说成了是个后宫的妃子。
到最后,那两只碰到他衣袖的手也被生生震开。
她来不及追,赵凤麟又是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她。
因此她这次连招呼都不打,劈头盖脸地就要向白芷攻来。
每次都上赶着当靶子,白芷却笑了笑,每次都是攻往她的旧伤。
她那条手臂,被人剜了腐肉,可惜却没有完全治好,所有的动作,都有一丝发挥不好的滞涩。
她不是打不过拓跋珍,只不过想着这家食肆就是自己将来的分院,到底兼顾了周遭。
“等等,二位,别打了,不就是一个方子么,我给。我给还不成嘛。”
这食肆的主人也知道或者真是自己的铺子开不长了,碰上这么号凶神恶煞的人物。
拓跋珍来他的食肆吃了几次,她本就是鲜卑人,喜爱吃这些牛羊肉,满京城,也就找到这么一家合她胃口的食肆。
她也就心血来潮那么过问了一句,想要看看这主人手里羊肉汤的秘方。
这方子里的调料,林林总总,本就是这主人的身家。哪里能说看就看。
当时亲自端着羊汤上来的食肆主人,因为手指关节剧痛已经有点儿受不住,被这娇公主一鞭子下去,也没端得住汤汤水水,撒了她红裙一角。
这下好了,这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本来拓跋珍只不过是要了秘方看着玩玩的,因为食肆主人的这番失误,她火气竟然要求这食肆的主人将秘方卖给她,以后他不得使用。
不过一个秘方,难道还真有宫里的好吃?她就是脾气不好,就得闹一场。
所有的人都得顺着。
这不,正好白芷撞到这一幕。
为了息事宁人,他选择把秘方交给拓跋珍。
要不然神医也被打坏了,他的病也就没指望了。
这时候的拓跋珍倒是高兴了,只不过她的手臂,因为这一下高兴,被白芷扔出的筷子,打到了三下。
这三下不多不少,正好击中了拓跋珍的三个穴位。
拓跋珍啊哟一声,明明打中的是手臂,为什么会肚子疼,而且疼得不行?
边上还有不长眼的宫女,来询问拓跋珍是怎么回事,拓跋珍捂着肚子,只觉得肠子绞来绞去的疼。
她浑身发颤:“走,我们回宫,找御医。”
陆公子在边上看的是额头流汗,心里有点纳闷,但又如同明镜似的。
他敢肯定,方才白芷扔过去的筷子,打中的三个穴道,一定就是拓跋珍后来突然肚子疼起来的原因。只不过他于医上并不懂,也就没有开口点破。
地上躺着的食肆主人被下人扶起,他还好,只伤到了肌肤。
经拓跋珍这么一闹,这店主算是看明白了。
没个依靠,光靠着一个方子,一身的手艺,在京城不一定能混到头。
他拦住了白芷:“神医,我已经想好了,若是这铺子和治病不能两全,我还是保住自己这副身板要紧,你不知道,一到了阴天下雨,我的手指,腿,就跟断了几百次又被人拼起来几百次,再打折了这么痛。”
白芷看了一眼这个食肆的主人:“你真的确定?”
他这是慎重点头了之后,白芷才将药方给他:“先去抓药,记得,不能碰羊汤。吃清淡些。”
食肆主人也是心里奇怪,江南的名医看了没有五个,也有十个了,到底也没个准信,到底能不能治好的。没想到白芷倒是口气很大,只需要服她的药就行。
哪儿像那些江南名医呢,又是药膏,又是丸子,又是药蒸的。
他心里也没底,但是好歹也是根救命的稻草,碰了方子就去抓药了。
大夫这种事,有时候对路的药,一剂下去就好,可若是不对症,吃死了也是个死字。
对他来说,这种风湿骨痛,比死还要难受。
回去的路上,陆公子究竟没有忍住,还是跟白芷打听了。
“为什么你打那鲜卑公主的手臂,她竟会肚子疼,而且那三个穴位,也不在肚子上啊。”
白芷倒也并不藏私,陆公子不懂医术,这些道理她解释了,他也不一定会懂。
因此她很有耐心:“她上次手臂受伤,有个大夫定然给她治好了,不过我看她的样子,必定用的割肉的办法,这办法也不说不好,当时是见效快得很,而且配上虎狼之药,立刻就能叫她的伤口收好了。”
“只不过,这种治法,全是仗着拓跋珍年轻,是药三分毒,他用快法子,药的毒性就更厉害,只不过这些药毒收完了伤口,还潜伏在体内。”
“表症好了,里症又起。”
“她来吃羊汤,也是身体自动自发想要抵御这股子药毒罢了,可见,当时的药,还是寒凉的居多。”
白芷一句句慢慢的说道。
“所以我当机立断,用筷子分别点了她手臂上的云门,天府,少海三个穴位。这三个穴位,本来就连着肠经,一旦被刺激到,药毒也就绞地肠经不安宁了。”
陆公子倒是表示能够接受这种理论:“这么说来,有时候头疼医脚,也是不错的了。”
“人体就像是一个小循环,每一个地方都能作为另一个地方的开关。这并没有什么稀奇。”
自从学武之后,白芷对于人体的感悟就更深了。
只可惜她自己无法用内力内视自己的经络循环,否则若真的能够内视经脉……
对了!
她脑袋里一个机灵。
她怎么忘了,自己虽然无法内视自己,但是她可以内视别人的经脉?
对方没有内力,不知道行不行?
这念头来得如此强烈,可是她却找不到人来回答。
天下间,难道就只有赵凤麟知道这个答案么?
她可以自己试试。
白芷想到了什么,顿时又起了干劲,飞快地奔回了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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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来得及怎么实验,端王府的李妈妈先来了。
这才想起,是了,今日就是顾培楼的正日。
李妈妈脸色不太好看,透着一股青白色,见到白芷也不知道喊什么,还是白芷让她坐下喝茶润喉再开始说话。
“王爷让我来请您早些过去,小郡主也闹着要见你。”
看李妈妈欲言又止的模样,白芷就多问了几句。
果然玲珑又不太好了么。
白芷道了声好,捏着上次的圣旨,便跟着李妈妈来到了端王府。
这端王府也是奇了,竟真的张灯结彩了大半夜。
不错,正妃是白日迎娶,侧妃却是半夜纳的。
到底地位不同。
白芷的记忆里,前身可是白天八抬大轿抬进来的。
不过这一次的侧妃只怕不用,人家在这里可是住了几个月的了,再不纳,名声都臭了。
白芷只不过在心里调侃了几句。
她先陪着玲珑说了会话,看了看她的症状,好在她准备的一些前期抑制的药材都还在,便吩咐王府的人给玲珑熬了些草药水,淡淡的,好入口。
玲珑满是不甘心:“爹他太坏了,根本不听我的。他,他非要纳个新美人,娘亲,日后她生了小弟弟,是不是就——”
白芷不知道她是哪里听来的这些话,玲珑却说:“这是我自己想的,牛蜚曾经说过,我是个没娘的孩子,我爹早晚要另娶,到时候生了新弟弟,我的日子就苦了,娘亲,这是真的么?”
听完这些话,白芷的心就像被拧干了无数次的抹布。
“不,不会的。”
她再三保证。
安抚了玲珑,自己就向前厅走去。
刚走到半路,就有大丫鬟春蕊来寻,这大喜的日子,她的脸色也不太好:“王爷一直在喊您去前厅,说有事要找。”
催什么催。
她不正要去观礼么。
前厅摆了几桌,都是亲近的人。
有几个女眷围在里面的内桌,白芷想要坐下,却被直奔而来,看起来有些醉醺醺的顾培楼一把捏住了手腕。
他眼神迷蒙,却直直地盯着自己并不肯放松:“不许坐。走,前面去看新嫁娘。”
白芷甩开了他的手,奈何他一步不肯放松。
不过他不说,她也要走到前头去的。
毕竟做这件事,也得有些实权人物作证吧。
彼时顾培楼喝的醉了,白芷被他拉拉扯扯,正是白芷要甩开的时候,在旁人眼中,只怕形象不太好。
白芷正要一把将顾培楼推开,却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道:“白大夫,真是好兴致。”
她抬眼望去,正是一只脚跨入门厅的赵凤麟。
他双目有如在喷火,紧紧盯着白芷抓住顾培楼的手上。气氛不太融洽。
她本来是想要拿开顾培楼喝醉了酒便乱放的手的。
但是赵凤麟有些不容分说,大跨步走到了白芷的面前,一把把她带入了怀里,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捏了捏她的素手:“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白大夫,你娘没教你,这样不好么?”
他眼底隐隐还有两簇跳动的怒火,手上揉搓着她皮肤的力道太大,把她的手全都给搓红了。
他附在白芷耳边:“等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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