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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楼里,杯子打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
杨外婆看向旁边受惊的大孙女，她赶紧问：“惜惜,怎么了？有没有伤到？”
赵雨惜回神,她摇摇头,“我没事。”
“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显而易见，杨外婆很疼爱这个大外孙女。
赵雨惜解释道：“可能是认床,第一晚睡得不习惯,精神有些不好。”
杨外婆看着大外孙女的脸色，确实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需不需要回去补觉？”
赵雨惜忍住无聊和烦躁的心,她温声说道：“不用的,难得有机会陪外婆你来听戏，我怎么会听一半就离开？就算你赶我，我也舍不得走的。”
听到大外孙女的话，杨外婆的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喜悦,她对另一旁的老姐妹说道：“你看看,我这大外孙女真是孝顺,硬是要陪着老太婆看戏。”
刘老太太含笑着点点头,“你家的孩子都乖巧，小汐那孩子我看着也实在是欢喜，可惜她今天早早跟着小晴出去了。”
“有惜惜在就行。”杨外婆偏爱赵雨惜,在她看来,疼爱乔汐的人太多了，就连老姐妹初初见到乔汐,也一眼喜欢那孩子,在乔家就更不用说,女儿和女婿肯定是偏爱乔汐多一些的。
大外孙女无父无母，够可怜的，杨外婆想着，不是她偏心，而是小外孙女有太多人喜爱了，自己能多疼大外孙女一些，对小外孙女也没有什么影响。
听到杨外婆的话，刘老太太也不好多说什么。
看完戏出来，杨外婆提议去对面马路的酒楼吃饭。
“你的小姨以前最喜欢去醉仙楼吃饭，里面很多菜式都是她喜欢吃的。”杨外婆对赵雨惜说道。
“是吗？那待会吃完饭，我点几个小姨最喜欢吃的菜打包回去给她。”赵雨惜扶着杨外婆过马路，路上有不少积雪，地面滑，杨外婆走得很慢。
杨外婆满意地点点头，对着老姐妹夸赞道：“我这大外孙女真是孝顺，事事想到家里的长辈。”
刘老太太这天下来，算是知道她有多喜欢大外孙女，找到机会就使劲夸。
三人正在过马路，一辆后面拉满货的电动车也不知道怎么了，摇摇晃晃的，车主像是控制不住，对方的电动车直接撞向了赵雨惜和杨外婆这里。
“小心啊。”刘老太太看见撞过来的车子，她想要伸手去拉杨外婆，然而自己离得有点远，没有拉到杨外婆。
只见刚才扶着杨外婆的赵雨惜下意识松开了手，她吓得赶紧松开扶着杨外婆的手，迅速往后倒退，唯恐电动车撞上了自己。
而杨外婆的动作缓慢，哪里躲避得开，眼看着车子就要撞上自己，她想要往后倒退，而地面很滑，她才刚后退一步，整个人往后摔倒了。
电动车的车主摇摇晃晃，他控制着车头，往旁边一偏，车子堪堪在杨外婆的左边，擦身而过，连人带车摔倒在地，车上的货物砸落一地。
“唉。”刘老太太最快回过神，看着摔倒在地的老姐妹，她快快上前，“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的腰……”杨外婆疼得直不起腰来。
老人家的骨头最是脆弱，摔一跤都能要命，刚才杨外婆摔得可不轻。
刘老太太着急，她对着傻愣在不远处的赵雨惜喊道：“你还真着什么？赶紧送你外婆去医院啊。”
刘老太太刚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这个老姐妹偏爱的大外孙女，在那样危险的时刻，跑得可快，她根本没有考虑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受伤。
赵雨惜被刘老太太看得一阵羞耻，她赶紧掏出手机打了救护电话。
乔汐原本陪着妈妈，还有好几位阿姨聊天，然而当妈妈接到电话后，脸色都变了，乔汐这才知道外婆摔伤进了医院。
乔母忧心老人家的身体，她赶紧向朋友告辞，带着女儿离开。
病房内，赵雨惜站在病床旁，她低着头，像是受惊，还带着几分委屈之态。
“怎么回事？”乔母来到后，她询问过医生，知道母亲要躺床休养一段时间，她又是担忧又是着急，“好好的，怎么就摔倒了呢？”
赵雨惜面对乔母的质问，她不得不开口：“当时的电动车失控，撞向外婆，外婆一时间闪不开，摔倒在地了。庆幸的是，那辆电动车没有撞到外婆。”
赵雨惜低声自责道：“是我不好，当时的情形太意外了，太吓人了，我没有反应过来，带外婆离开，导致她摔倒。”
刘老太太替老姐妹不值得，她一向话直，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你不是没有反应过来，我看你是反应太快了，自己躲开跑得远远的，丢下外婆在原地不理会。”
赵雨惜面对乔汐的审视，还有小姨的惊愕目光，她的脸羞得煞白，赶紧解释：“我不是有心的，当时我吓坏了。”
这能怪她吗？当时的情形，任何人都会害怕，闪躲逃走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赵雨惜觉得委屈死了，他们应该去怪那个电动车主人，而不是她。
杨外婆躺在床上，她看着快要哭的大外孙女，叹了口气，缓慢开口：“你们别质问她了，又不是她的错，她当时也被吓坏了，我老了，走不动，总不能拖累她一起受伤。”
刘老太太语塞，她总归是外人，老姐妹都不介意，她这个外人还能说什么？
乔母这才知道，母亲出事的时候，赵雨惜竟然第一时间不是保护老人家，而且自己跑开。
虽然这样做确实符合人的天性，出于保护自己这一点，她也不好指责什么。但对乔母来说，她第一次认识到，这个平时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外姨甥女，竟然有这么自私的一面，母亲平日多疼爱她，她也能丢下老人家。
这样的举动未免太让人心寒。
乔母的性格纯善，容不得沙子，知道赵雨惜这样的举动后，她心底一阵膈应。
乔汐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她细细打量赵雨惜的神色，对方有懊恼，又不愤气，却没有对外婆感到抱歉和心疼。
偏偏外婆还在袒护着赵雨惜，可见，她老人家对赵雨惜是真的疼爱。
因为杨外婆摔伤要住院，乔母要留下照顾她。
乔汐突然对赵雨惜说道：“外婆现在躺在床上不能挪动，需要人帮忙擦身做清理，还可能需要帮忙上厕所，你对外婆这么内疚，正好你可以好好照顾外婆，抵消一些你心里的内疚和歉意，你不会推搪吧？”
赵雨惜哪里想到乔汐竟然把照顾外婆的责任推给她，“我怎么会拒绝？不过，这些都是护工做会比较专业，我觉得还是找护工照顾外婆比较好。”
“护工要找，你也要照顾外婆，这是诚意的问题。”
“你呢？你也是外孙女，难道你就不用照顾外婆？”赵雨惜暗恨乔汐多事。
“我当然也会来照顾外婆。”乔汐看见赵雨惜吃瘪的模样，她忍不住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拒绝，总比不情不愿好。”
“谁不愿意了？”赵雨惜走到杨外婆身旁，“外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乔汐心机太重了，居然想借此影响她和外婆的感情？
杨外婆满脸欣慰，“我知道，惜惜是好孩子。”
然而，赵雨惜很快发现，照顾躺在病床的老人，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要照顾外婆的方便问题，她才照顾杨外婆几天，忍耐不住，借故不去医院了。
刘老太太坐在病床旁，她看着乔汐拿着水壶出去装水，她对病床上的杨外婆说道：“才没有几天，你的大外孙女就不见人了，现在你有事都不出现，以后有什么事，恐怕也难以指望她了。”
杨外婆强撑着，“我这里又不是离不了人，随时有护工在，哪里需要她经常往医院跑？”
“那小汐呢？这孩子可是一直照顾你，没有半点怨言。”
刘老太太可是看在眼里的，小姑娘生得好看，明明是被宠爱长大的，听说在家里就没有干过活，这几天在医院这里，可是什么都干了，一声也没有埋怨，也没有半点嫌弃脏累。
她要是有这么一个漂亮乖巧的外孙女，做梦都能笑醒。
杨外婆自然也是喜欢小外孙女的，但是大外孙女更需要她的疼爱，“小汐也是好孩子，你怎么就不喜欢惜惜？”
这时，乔汐提着水壶进来。
刘老太太说道：“你的小外孙女长了讨喜的一张脸，最重要的是性子也很讨喜。”
至于大外孙女，之前她已经提醒过赵雨惜，但好像没有什么作用，从赵雨惜的面相就能看出，对方以后的路会越走越窄，她会把自己作死。
杨外婆顺嘴说了一句，“惜惜的性子也很好。”
刘老太太没有多嘴说什么。
夜里，乔汐跟陆惑像往常一样视频。
原本乔母只打算带乔汐和赵雨惜在J市这里暂住几天，陪陪老人家，没想到现在外婆躺在病床，她们暂时还不能离开。
哪怕请护工照顾，乔母也不放心母亲独自呆在医院。
所以，乔母打算在母亲差不多痊愈再离开。
乔汐也暂时留下。
屏幕对面的陆惑语气自然，“外婆好些了吗？”
乔汐没有拆穿他的小心思，任由他跟着她喊外婆，“好很多了，医生说，过几天应该可以下床走动一下。”
“你什么时候回来？”陆惑漆黑的眸子看着屏幕里的乔汐，他眼底带着几分缱绻，好像与她在一起后，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这么长时间。
乔汐乌亮的眸子轻眯，弯弯的，比月牙儿还好看，“你想我了。”她的语气肯定。
手机那头，陆惑将桌面上的熄火放置在镜头前，“熄火想你了。”
乔汐嫌弃熄火挡住了镜头，她才不想看什么熄火，她只想看他，“你也想我。”她很是自信。
陆惑低笑出声：“嗯，等你回来，我去接你。”
乔汐乖乖点头，“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怎么我觉得你瘦了？”
她知道他要忙着和苏神开公司的事。
“还好。”
陆惑的话刚落，头顶上，小叶芽冒出来了。
这段时间陆惑确实很忙，他常常忙活到半夜才睡下的。
乔汐看到他的小叶芽冒出来，她又好笑，又心疼，“再忙也要注意休息。”
“好。”陆惑看着她，低声道：“汐汐，等你回来，我再告诉你，我有多想你。”
乔汐听出了陆惑语气里的意味深长，她的眼帘羞涩地颤了颤，反而嘲笑他：“有贼心，没贼胆。”
平常陆惑对她最多就是亲亲，捏玩一下小手，再开放一些，就是摩挲她的细腰，其他的，他根本不会越界，规矩得很。
就算有时候她小声说可以，陆惑还是能咬牙忍下来，那自控力简直超出常人，乔汐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魅力不够了。
这会儿，隔着屏幕，乔汐大着胆子，肆无忌惮地嘲笑他。
陆惑深深地看着屏幕对面的女孩，“汐汐，别逞口舌，你会后悔的。”
他话里的意味，让乔汐悄悄红了脸。
*
原本乔汐打算陪着乔母再逗留一段时间，便提前回B市，然而，由于杨外婆住院的事，乔母一直处于担忧中，再加上天气冷的问题，她生病了。
乔汐只能继续留下，等乔母的感冒好起来再离开，毕竟生病中的妈妈也不能照顾外婆。
“唉。”乔母吃过女儿递来的感冒药，她开口：“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我这边的眼皮一直在跳，会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乔汐笑了，“妈妈，眼皮跳只是眼睑的痉挛，你放宽心，好好休息。”
乔母看着女儿，她的目光变得柔和，“好，我听你的。”
乔汐帮乔母盖好被子，这才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她下到一楼，交待保姆今天的晚餐做得清淡一些，最好熬一些粥。
“粥最好煮得浓稠一些。”乔汐说道，她知道妈妈的口味。
“鱼最好是清蒸，排骨也……”乔汐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胸口一阵难受，疼痛传来。
“二表小姐？你怎么样了？”保姆看见乔汐捂着胸口，神色痛苦的模样，她着急问道。
胸口处的疼痛密密麻麻传来，乔汐几乎喘不过气，这样难受的感觉，她都快要忘记了，“药……快拿药。”
乔汐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手脚发麻，直接跌倒在地。
“表小姐，你撑着，我现在马上去拿药。”保姆哪里会处理这样的事，她着急地跑出厨房，正好撞上从外面回来的赵雨惜。
“啊，好疼，你怎么回事？没有看见我？”赵雨惜被保姆撞了一下肩膀，她几乎要站不稳。
“二表小姐她心脏病发，我现在要去帮她拿药。”
赵雨惜震惊又惊喜，“乔汐心脏病发？她在哪里？”
“二表小姐在厨房。”保姆想要跑开，被赵雨惜拦住了，“我小姨在家吗？”
“在的。”保姆很是着急，却被赵雨惜拉住，“你去告诉我小姨，乔汐病发的事，我去帮忙拿药，快，别耽误了，我小姨知道后肯定担心得要疯了。”
保姆听赵雨惜的话，赶紧去告诉乔母。
赵雨惜并没有去拿药，她走进厨房，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面上，狼狈不已的乔汐，她一张小脸苍白得厉害，没有任何血色，痛苦地闭着眼睛。
赵雨惜祈求了无数次，期盼了很久很久，才终于等到乔汐病发。
“小汐，你怎么样了？”赵雨惜的眼底全是幸灾乐祸。
乔汐捂着胸口，疼痛阵阵传来，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小刀在她心脏上，反反复复地来回切割，痛得很。
“药！”乔汐意识模糊，她喘着气，快要晕死过去。
赵雨惜慢悠悠地开口：“你想吃药？我可以帮你拿。”
这时，乔母冲进来，看着地面上的女儿，她满脸哀痛，着急得一把推开赵雨惜，“快去拿药来。”
“好，我这就去，很快回来。”赵雨惜一脸着急，赶紧跑出去。
有乔母在，赵雨惜不敢明目张胆地拖延时间，她很快拿到药。
“小姨，拿到药了。”
“快，给我。”乔母接过药，她赶紧拧开盖子。
“汐汐，吃了药就没事了。”乔母把药喂到乔汐的唇边。
赵雨惜安静地守在一旁，她看到乔汐的意识迷糊，好看的小脸上脸色苍白，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生命。
公司里，苏神拄着拐杖走进陆惑的办公室，“今晚一起吃饭？”他知道陆惑的女朋友乔汐暂时不在B市。
陆惑还没有回应，他的手机突然响起。
“小惑。”电话那头传来了乔母的声音。
“伯母。”陆惑自然是能听出乔母的声音的，“有什么事吗？”这是乔汐的母亲第一次打电话给他。
“小汐正在抢救……”话刚出，乔母又忍不住哭了，“你过来见见她。”
乔母不敢回想医生说的话，她坐在走廊里，只觉得冷风刺得她浑身都痛。
她的乖乖女儿正躺在急救室里。
“伯母？”陆惑的瞳孔急速收缩，根本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汐汐她……”
乔母：“我把地址发给你。”
苏神看着挂掉电话，整个人愣住的陆惑，他拄着拐杖上前：“发生什么事了？”
刚问完，下一秒，苏神看到陆惑抬起头，他的眼眸通红，握着手机的手也在发抖。
苏神惊愣，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陆惑这副模样。苏神收起嬉笑的态度，正经问道：“事情很严重？”
陆惑的声音透着哑，“小汐出事了，我要去找她。”
说完，陆惑像是疯了一样，飞快地往外跑去。
“等一下，我让司机送你去机场……”才转眼的时间，苏神已经看不到陆惑的身影。
苏神知道陆惑有多喜欢乔汐。
乔汐没事还好，否则，陆惑会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