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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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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川略微思索了一下就问,“大哥,这洪钟是何许人也?”

    杨穆解说道:“要问洪钟,钱塘人士,成化十一年进士,弘治初,官拜四川按察使,当时马湖知府安熬恣淫虐,自唐朝以来,马湖就有安氏,势力极大,当地百姓恨之入骨,有司衙门却不敢过问,致使他在马湖横行了二十几年。后来佥事曲锐请巡按御史张鸾按律治罪,洪钟欣然赞成,带兵抓了安熬,送往京城,处以极刑。自此马湖由世袭土官变成流官,放得一方太平。弘治十一年,升任右副都御史,巡抚顺天,整饬蓟州边备,奏议,増筑塞垣,自山海关西北至密云古北口、由黄花镇直抵居庸关,延亘千里,缮复城堡二百七十所,以此,可减防秋兵六千人,岁省挽输犒赉费数万计。时任兵部尚书马文升等请从,不料凿山时山石崩裂,压死数百人,被御史弋福、给事中马予聪等弹劾,工成之时,侍郎张达偕司礼中官前往巡视,见近边土地多沙石,不宜耕种,给事中屈伸等再次弹劾,言官及兵部请求治罪,孝帝以洪钟为国缮边,不当治罪,只停俸三月了之。”

    “看来是个清官。不过恐怕是读书读迂了,不太聪明的样子,兵制不改,再怎么修城墙有什么用呢?敌军一到,将军穿不起盔甲,兵卒拿不动刀枪,上阵也是送命。治国打仗,可不能纸上谈兵,什么减防秋兵六千人,什么岁省挽输数万计,纯粹就是放屁,到头来连本钱都拾不回来。”

    屈三爷就问,“六弟,那你觉得洪钟挂帅能打胜仗吗?”

    “胜仗应该没什么问题,廖惠等人估计还不如他呢。”

    杨穆点了点头,“六弟,那你觉得剿平匪寇需要多长时间?”

    路川略微思索了一下,“半年应该能见分晓,但要想全部剿灭的话,恐怕就得再多个一年半载了。文臣用兵大多有个毛病,就是太拖沓了,殊不知兵贵神速是有道理的,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不给对方足够的反应时间,自然就胜了一半,此外,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军需用度是一大笔开支,在军队上要是能省下粮钱,救济灾民不成问题。这些当官的,就会在不必要的地方省,该省的地方却一点不省,不信你们看着,洪钟要是能在一年之内抓住廖惠三人,我路川把脑袋割下来送给他。”

    “六弟,那要是让你领兵,你会怎么做呢?”

    “自然是给士兵发双饷,趁着年节出兵,三面合围先拿下保宁,再以保宁为起点,往川、陕、湖广发散,剿抚余寇。如此一来,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川蜀必然恢复安宁。”

    “六弟,你别忘了,年节时下不出兵。”

    “年节时下不出兵?这是谁说的?周礼?周朝那么讲礼,怎么就有五霸七国之乱了呢?怎么就天下归了秦了呢?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哪里管得了这些?”

    “可是,如果真需要一年甚至两年才剿灭的话,我怕……”

    “大哥说的不错,我怕的也正是此事,倘若别的地方有人揭竿响应,就不是洪钟能摆平的事了。大哥,除了宁王,你知不知道还有哪家王爷心存反意?百姓造反固然不好收拾,王子作乱可就更麻烦了。”

    “别的……哎,六弟,你说宁王心存反意?你是怎么知道的?”

    路川微微一笑,“大哥有所不知,我去过宁王府,也见过宁王。”

    杨穆故作不知,就问道:“哦?宁王怎么说?”

    “宁王什么都没说,不管我怎么套他的话,他就是只字不提造反。”

    “然后呢?”

    “然后他请我去了他的书房,才向我问策。”

    杨穆哈哈一笑,“看来还是被你说得心活了啊。”

    “不,他不是被我说得心活了,而是他早有反意。我发现这个人根本没有半句实话。”

    “哦?”

    “他可能是不知道我去过江西,就对我说他求来护卫权是为了剿匪,殊不知我在贵溪亲眼见过,田地里只有妇人孩子,一个男丁都没有,我问过,百姓说都被宁王抓去充当亲兵卫队了,而且我还碰到过宁王府上的人出来抓壮丁的,比秃尾巴狗还横。试问宁王是想要多少军队,要把整个乡里的男丁全抓走?”路川抿了口茶继续说道,“不过不得不说,这次他要是趁机作乱,纯粹就是自讨苦吃。朝廷会派洪钟挂帅剿匪,想必和我给我义父写去的信不无关系,既然朱厚照能听我义父的奏议,看来大权还在他手里,大明朝还是由他说了算。这种情况,想推倒他谈何容易?大明朝可不是没有能人,光我义父就够他朱宸濠喝一壶的。”

    “六弟,你义父是?”

    “哦,我义父就是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杨廷和。”

    “原来如此,杨公确实是社稷之臣,听说李相曾有言,‘吾于文翰,颇有一日之长,若经济事,须归介夫’。那宁王这次倘若不造反呢?”

    “这次不造反是他的便宜。其实我发现他这个人还算是不错的,起码礼贤下士上面就胜朱厚照良多,但凡那日他对我说一句真话,或许我会数落他,或许也会效命于他……嘿,都是过去的事了。大哥,既然说到这里有句话我得问你,为什么我命白骏宇打听宁王的事,他给我的回答是豁达类汉高,神武同魏祖,年虽少,实乃命世才?”

    “这……白骏宇竟敢……”

    “大哥,我到泉州之后,白骏宇待我很够意思,我不信是他有意骗我。宁王在江西,咱们冷龙岭在江西的负责人是石嵩,消息有误,那也是他传过来的有误,我就想问他……怎么敢骗我?”

    事到如今杨穆也就没办法再隐瞒了,“六弟,你别怪石嵩,他化名胡雏儿做的事都是我安排的,你要怪就怪哥哥我吧。千错万错都是大哥的错,大哥甘当山规……”

    路川乐了,“大哥,你说的这是哪里话?山规都是你跟我二哥定的,哪有用你自己定的山规处罚你自己的道理啊?不光山规是你的,冷龙岭是你的,兄弟们也是你的,谁错你都不会错,也不能错。我知道,冷龙岭开支大,养活上万兄弟大哥不容易,破例捞点钱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些剑侠的钱,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让咱们拿来守家卫国。兄弟问的只是石嵩怎么敢传递假消息,这总不是大哥你吩咐的吧?”

    “这我确实不知。”

    “我猜也是。来人!”

    一声令下,马上有冷龙岭的兄弟跑了进来。

    “六寨主。”

    “传我的令,让江西负责人石嵩回山述职,令到即行,不得有误。”

    “是!”

    “且慢!六弟,你要做什么?”

    路川微微一笑,“不做什么,就是借他的人头一用。”

    “六弟,看在哥哥的份上,饶他一次吧。大哥……求你了。”说着就要给路川跪下。

    路川伸手一抓杨穆的手腕,笑了,“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就杀个石嵩至于这样吗?”

    “六弟,石嵩是跟着哥哥一起创下冷龙岭的人,兢兢业业多少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罚他都没问题,留他一条命好不好?”

    路川冷笑一声,“大哥你别说了,石嵩我非杀不可……”

    没等路川把话说完,丁钰蹭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啪啪,甩手就给路川来了两个嘴巴。丁二侠是动了真火,这两巴掌可着实不轻,就两下,路川的脸当时就肿起来了,鼻子口窜血,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就差忍着没淌下来。

    “老六!你疯了不成?杀人不过头点地,更何况咱们是兄弟,大哥都这样求你了,当着两位老剑客的面你的脸也露得够瞧的了,还想怎么样?一个石嵩至于吗?是不是要二哥也求你啊?好,大哥没跪下,二哥给你跪下!”

    要说丁二侠,不管什么时候自己都不吃亏,别看咋呼得凶,二哥给你跪下了怎么怎么地,衣服都没撩,腿也没弯,站得倍儿直。

    可是路川却真的跪下了,路川整个人都傻了。他多骄傲,当初比剑不胜,连夜就下了武当山的人,这辈子都没让人这么打过。死都没想到二哥能打自己。

    不过这么一闹,有人可不乐意了。蜀山二圣俩老头当时就站起来了,不仅站了起来,眼眉都立起来了,邵二爷仓啷一声连宝剑连都拽了出来。

    在人家俩老头眼里你丁钰算个什么东西?路川那是心头肉,含在口里怕化了,掬在手心怕冻了的活宝贝,当着面这么打那还了得?

    大爷邵鸣梁冷笑一声,“我当冷龙岭都是什么英雄好汉呢,感情就会打兄弟啊?好好好,姓邵的活了八九十年今天可算开了眼了!孩儿你起来,跪他做什么?也亏了你千里迢迢赶来想跟他们吃顿团圆饭,不值当!走,爷爷带你回家,咱们爷仨就是喝西北风吃雪碴子也不用受这种侮辱……”

    老头说着拉起路川就往外面走。

    这是谁也没想到的,谁也没想到哥哥教训兄弟打两下俩老头能有这么大的反应。到这会儿丁二侠也慌了神了,这要传扬出去,说他丁钰,说他们冷龙岭,前脚把人家当贵客请进来,后脚又给气跑了,他丁钰还活什么人啊?冷龙岭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啊?再者说,打的时候是一时冲动,等打完了,冷静了,一看路川那模样二爷心里也疼啊,怎么说那是自己的兄弟,一个头磕在地上,不是一个娘养的,能差多少?想到这里二爷恨不得给自己来一顿嘴巴。可事已至此,生米做成了熟饭,后悔也就没用了。

    就在事不可解的时候,路川说话了,“大爷爷、二爷爷,你们别生气,来,快坐下消消气。哥哥打兄弟,天经地义,做兄弟的不听话,当哥哥的就该打。您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二哥心疼我,也没打重。二哥,你也别生气,兄弟不懂事,刚才一时脑热,说了几句胡话,惹二哥生气了。大哥……”路川说着,冷不防从邵二爷手里夺过宝剑,反手就搭在了自己脖子上,“大哥,咱们兄弟从来没红过眼,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杨穆都吓坏了,“六弟你这是做什么?你快把剑放下呀!大哥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

    路川手上又用了两分力,脖子上可就见了血了。

    不过到这会儿二老倒是冷静了,冷眼瞧着杨穆、丁钰、屈世离三人,一句话都没说。话是没说,就等着路川抹脖子呢,那边路川一抹脖子,这边他们马上就对杨穆等人下杀手!他们知道路川的脾气,跟他爷爷路幽一样,受杀不受辱,挨了这么两巴掌,就算不在这儿抹脖子,到了外头同样也得死。劝不下。

    就听路川说道:“大哥,你先听兄弟把话说完。杀石嵩,不是我想杀他,而是他必须死。他要不死,冷龙岭就得死。他开设赌场,荼毒百姓,欺骗剑侠,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事不地道。而且,他对外说,这些银子都是要用来救济穷苦百姓的,可是呢,钱最后都救了老寨主了,到了刘瑾和那些赃官的手里了。这事一旦传出去,或者被有心人发现冷龙岭根本没法解释,所以只能在事发之前,用石嵩的人头去堵天下人的嘴……兄弟想说的话就这些,杀与不杀,就看大哥你了。路川……告退。”

    说完,从怀中拿出冷龙岭的大令,放在地上,转身走了。

    蜀山二圣也跟着走了。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杨穆、丁钰、屈世离,还有那位进来领命,跪在地上到现在还没起来的传令兄弟,谁都没有动,没敢出声,更没敢去追。

    最后还是丁钰先醒过神来,脸上火烧火燎的,从桌上端起一杯茶水递到杨穆面前,“大哥……”

    啪一声,杨穆反手就将茶碗甩了出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埋怨道:“你……你打他做什么呀!”

    屈世离也不高兴,“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六弟的脾气,别说跟大哥犟两句嘴了,就是再过分些,那也不能打呀。你瞧当初六弟刚上山的时候,当着那么多兄弟的面,该让我不还得让?要是像你一样,咱们兄弟能有老六吗?”

    二爷苦笑不语,等哥哥兄弟都抱怨完了,这才说道:“得,我是耗子钻风箱,两头受气,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啊。可是该打不该打我已经打了,现在能怎么办呢?我觉着啊,过几天老六气消了就自己回来了,到时候我呢,给他赔个不是,事情不就完了嘛,多大点子事?瞧把你们着急上火的……”

    杨穆的眼眉当时就立起来了,“二弟!你是头一天认识老六吗?闹这么一出你还想让他自己回来?”

    “那不然呢?他不自己回来难不成还不回来了呀?”

    屈世离气乐了,“二哥啊,你不是平日里都把自己当诸葛亮吗?今天怎么糊涂了?你没瞧见六弟把大令都扔下了吗?你就没听见六弟最后是怎么说的吗?”

    丁钰怏怏言道:“我当他闹着玩呢。”

    屈世离见丁钰开始胡说八道,也就不理会他了,“大哥,你说现在怎么办?”

    杨穆长叹一声,说道:“事到如今,咱们哥仨算是说不上话了,得请个能说上话的人去才行。看来得把给六弟准备的寿诞贺礼拿出来了……”

    他们怎么准备补救不提,却说路川,等出了剑门关,眼泪掉下来了。

    心里是真难受,好比置身在寒潭冷窖一般。兴冲冲的来,一口热饭都没吃上,就挨了一顿嘴巴,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啊。要不是怕二老难过,他早就抹脖子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外公舅舅都死了,妹妹喜欢的人是仇家,家也没家的样子,喜欢的人还得不到,自己的身体也不行了,最后的念想就是兄弟,好嘛,兄弟是兄弟,一个头磕在地上,拿人家当兄弟,人家拿他当什么?感情还比不上一个石嵩啊。嘿嘿,人活到这份上也就到头了,剩下的都是受罪!

    实在想不通自古以来的那些君王,到最后孤家寡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女人、权力、金银财宝?女人再美又不是妻子,权力再高也有死的那天,金银财宝更是带不到那一世里去。人这一辈子除了能在史书上留那么一两笔,其他的无非都是镜花水月,一滩泡影。

    要不说人不能往窄处想,不然越想越窄,就入了死扣了。

    路川越想越难过,越难过越想,走在剑门山的山道上,往底下一看,飞雪漫天,遮蔽得连底都看不见。真有心就这样跳下去,一了百了,可转念又一想,死不起啊。现在死,岂不是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了?

    不忠者,哪怕是记忆的遗忘都是对死者的不忠。大仇就在眼前,不报了仇有何颜面在九泉之下见舅舅的面?

    不孝者,双亲健在,养育之恩没有报得半分。多年以后双亲渐老,何人照料?

    不仁者,姚望年幼,自己图个轻松,把重担扔给孩子,于心何安?

    不义者,眼看武林在被十绝玩弄,世人愚钝不知,见死不救可就愧了江湖义气。

    想到这里,路川看了二老一眼,心里稍微暖和了一些,“大爷爷,您会做阳春面吗?”

    邵鸣梁就是一愣,不过马上就高兴了起来,既然想吃饭,那就是不想死了呗,还有什么说的呢?

    “会,阳春面怎么能不会呢?回去爷爷就给你做。”

    “我要吃里面有油、有盐、有花椒、有鸡蛋的阳春面。”

    老头乐了,“想吃什么都有,爷爷这辈子光顾上嘴了,家里什么材料都有。”

    “二爷爷,光吃面没意思,我还要吃鱼。”

    “好好好,我这就去抓几条新鲜的鱼去。”老头说着就要转身下山。

    “不,鲜鱼我不喜欢吃,有点腥,肉也太嫩了,没嚼头。”

    “那家里的鱼就行?”

    “嗯,今岁今宵尽,明年明日催。寒随一夜去,春逐五更来。气色空中改,容颜暗里回。风光人不觉,已著后园梅。过!年!咯!”

    是啊,今天已经二十九了,明天除夕,就该过年了。

    千里之外的会仙湿地,路洛坐在台阶上呆呆看着落日,不约而同也念出了这首诗。

    刀绝就站在她身后,“洛儿,该吃饭了。”

    “刀爷爷您让我再等会儿。”

    “今天二十九,明天才是除夕,他不是除夕才会来吗?”

    “不,二十九就是除夕,有时候是没有年三十的。”

    “傻丫头,要是他不来你还不吃饭了?”

    路洛倔强地点了点头。

    “那……要是他有事耽搁了呢?”

    “他……”路洛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声音也在颤抖,“他不会的。”

    余晖中,姑娘转了过来,却已经泪流满面。

    刀绝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哪怕这么多年他的心早已经硬如生铁,此时此刻却也有些痛楚,“上天对路家真是不公平啊,难道露脸和顺遂就不能并存吗?还是说就是因为不顺遂,才成就了路家的不平凡呢?”

    “刀爷爷快看!”路洛激动地站了起来。

    刀绝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见顺着山路走来两个人影。

    为首者衣带飘飘,似有谪仙风范,手中拿着一柄宝剑,背上还背着一只剑匣。

    随行者也收拾得干净利落,两只手上提着大大小小多少个包裹。

    路洛再也按耐不住,朝着那日思夜想的身影奔了过去,两道身影最终变成了一道身影。

    等到了近前,陈丹云跪倒给刀绝施礼,“老人家一向可好?丹云给老人家磕头了。”

    刀绝微微冷笑,“镇抚使大人这不是折煞老朽吗?”

    陈丹云脸一红,没敢言语,也没敢起来。

    路洛可就有些心疼了,瞪了刀绝一眼,嗔道:“刀爷爷你怎么开这种玩笑啊。兄长别理他,咱们吃饭去。”

    陈丹云还是没敢起身。

    刀绝哈哈一笑,问道:“路川的剑背着感觉如何?”

    “重有千斤,丹云夙宵战怖,无地自厝。”

    “那就好啊,这剑你得一直背着,镇邪。行了,起来吧,再不起来洛儿都该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