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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时靠跑长途运输为生,经常给团结肉联厂运输猪肉,我车子的牌照就是“D23657”,是一辆货柜车,1月23日我从团结肉联厂运了一车猪肉送往浙江省,由于时间很紧,我就连夜发车,夜里跑车虽然辛苦一点,但是路上查车的人少,我们能少交一些罚款。”
“途经曲阳县石门镇,那里有一处的地形相当坏,是一个巨大的陡坡,不光坡子陡,还有一个大拐弯,是典型的坡陡弯急的危险路段,我们开长途车的最怕这种地形,容易出事不说,这样的地形也是车匪路霸经常出没的地方。”
“那天晚上我就很倒霉,遇上了车匪,开始我光顾着开车,并不知道被盗一事。下坡又开了几里路后,从我后方赶上来的一辆车子,驾驶员是个好心人,他不停的向我鸣喇叭,示意我车子出问题了。我就停车下来查看,发现~货柜车的门被撬开了,一清点发现被盗窃了二十一袋猪肉,每袋都是标准的100斤,一共被盗2100斤猪肉,总价值2万多元。”
“我当时想到了报警,可转念再一想,报警太耽误时间了,而且也没啥用,我一个外地开车的,人生地不熟的,谁会关注我那点损失啊!退一步说,就算警察能破案,也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情,到时候那些猪肉早就化为大粪了,我找谁要去?”
唐风愤愤不平的说,看得出来他是个有点愤青思想的中年人。
朱莉娅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尤其当唐风说报警没啥用的时候,虽然不是特意说她,却起到了指着和尚骂秃驴的效应,她的脸上自然也有些挂不住了。
为了掩饰心中的难为之情,朱莉娅干咳了一声,问:“咳!车子就你一个人开的?”
“怎么可能?那还不累死?我和我弟弟唐宇轮流开的,那晚我开车,他睡觉的,所以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车上被盗的猪肉都是装在袋子里的?”
“所有的肉都是装在蛇皮袋里的,而且袋子还封口了,装肉的袋子上都印有‘团结肉联厂’字样,这绝不会错。”唐风肯定的说。
“你确定被盗二十一袋猪肉?确定所有被盗猪肉都是装在袋子里的,袋子上都有“团结肉联厂”字样?”朱莉娅刻意加重了语气。
“确定,我替他们送货的,当然是他们肉联厂的了,难道还能有其他肉联厂的不成?被盗二十一袋肉,也很确定,我有团结肉联厂的运货单,还有买方的签收单,运货单减去签收单,剩下的就是被盗的了,被盗的我负责赔偿。”唐风说到这里心情不由自主的低落了。
听了唐风的话,于大宝陷入沉思,汤德顺说的很清楚,他们从车子上盗窃了二十二袋猪肉,是经过仔细清点的。现在唐风却说被盗了二十一袋猪肉,还有送货单、签收单作为证据。
多出来的那一袋应该就是女尸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俩到底谁在说谎?
唐风抬起头,满怀希冀的看着朱莉娅,问:“警官!你大老远的来找我,是不是案件破了?我被盗的猪肉都找到了?是不是要我写报案材料之类的?”
“是!你懂得还挺多的。”朱莉娅仔细观察着唐风的每一个动作细节。
“唉!别提了,我以前曾被偷过一次,当时不懂事,就报警了,警察让我写了报案材料,
又做了笔录,说存档的,等破案了要用的,后来,后来就没有消息了……”
“呵呵!”朱莉娅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她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再遮遮掩掩了,“你被盗窃的二十一袋,不光全是猪肉,你怎么解释?”
“不全是猪肉?难道还有人肉不成?”唐风先是愣了一下,随口就反问回来。
“你还真答对了!确实有一袋是人肉,这也是我为何大老远跑来找你的原因。”朱莉娅的声音很低沉,表情也变得异常严峻。
唐风目瞪口呆的看着朱莉娅,足足愣了有三分钟,见朱莉娅的神情严肃,确定她不是说笑的,唐风才突然跳起来,大喊道:“你开什么玩笑?警官!怎么可能会有人肉?我车子上怎么可能运输人肉?”
“我可没时间跟你开玩笑!我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跟你开玩笑的?车匪从你车上盗窃的那些猪肉中,就有一袋人肉,对此!你怎么解释?”朱莉娅瞪着唐风,说话的声音逐渐严厉。
唐风顿时傻眼了,颓然的坐了下去,口中喃喃地道:“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我的车子里怎么会有人肉?”
发了一会儿傻,唐风猛地抬起头看着朱莉娅和于大宝,激动的说:“警官!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不能冤枉我啊!你们不能冤枉好人哪!”
“每一个罪犯都会说,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个解释显然不尽人意。”朱莉娅冷冷的说。
“我是开车的,往车里搬运猪肉的都是肉联厂雇佣的搬运工,他们负责上货、卸货,我负责运输,若说那些猪肉里被人混进了人肉,那些搬运工更有机会啊!”唐风激动的解释起来。
“难道还有搬运工一直跟车不成?在前往海城的途中呢?你没有机会吗?”于大宝冷笑着问。
“我……”唐风说不出话了。
实际情况就是如此,他是车主,他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往车厢里塞任何东西,而搬运工却只有在固定的地点才有机会。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我确实没干犯法的事情……”唐风的辩白很无力。
在接下来约两个小时的盘问中,唐风魂不守舍的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不是我干的”,除此之外,他再也没有其他的辩解之词了。
在朱莉娅对唐风问话的同时,于大宝又将唐风的弟弟唐宇传来了,两人双管齐下,对唐氏兄弟展开了反复的盘问。
经过数小时的察言观色、语言敲打,于、朱二人没有获得有价值的信息。
唐氏兄弟对于猪肉中被混进了人类尸体一事,表现的极为震惊,甚至可以说是惶恐,他俩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是别人故意陷害的。
几个小时后,唐宇被于大宝盘问的实在无法辩解了,为了自证清白,他居然把他们在石门镇路边饭店嫖~娼一事都说出来了。
“我和我哥轮流开车,实在太累了,进入石门镇国道的时候,我坐在副驾驶上休息,路边有好多饭店,每家饭店门口都有几个小姐。大冷天的,她们上身穿着一件大衣,下~身居然只穿着短裙和打底~裤,也不怕冷。看见货车过来,她们就掀裙子,嘴里还大喊:‘毛~洞打不打?很便宜的,骗你是小狗……’开长途车很无聊,所以我和我哥就停车去嫖,事后我和我哥直接开车
走了,也没检查车子,会不会是别人乘此机会,把尸体塞进我们车厢的呢?”
说起嫖~娼,唐宇没有一点难为情的样子,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会被罚款,当得到了于大宝的承诺,不会处罚他们嫖~娼一事的时候,他说的唾沫横飞。
于大宝面无表情的听着,心里不停的思索着: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法律规定连续盘问的时间不得超过六小时。
于、朱二人一刻不停的坚持到了最后一分钟。
但最终的结果却很尴尬:无法排除唐氏兄弟的作案嫌疑,但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有罪。
无奈之下,朱莉娅采集了唐氏兄弟的指纹和血样,然后就先让他们回家了,当然要留下他们的电话号码,并让他俩保证随传随到。
因为被害人生前曾有性~行为,从提取到的精~虫的活力判断,有极大的可能是凶手留下的,所以于、朱二人还有最后一张牌可以打,就是DNA比对。
接下来的工作量非常之大,朱莉娅和于大宝对肉联厂的三十二名搬运工展开调查,一一见面,人人谈话,结果没有发现任何疑点,无法排除搬运工把尸体混进车子里的可能性,更无法证实是搬运工所为。
搬运工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往冷库里搬运猪肉,或者从冷库中把猪肉搬运到货车上,他们只负责搬运已经装进袋子,封好口的猪肉。
更准确的说,他们只负责扛袋子,至于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所以尸体是什么时候,被谁扛进冷库的,又被谁扛到唐风的货柜车里去的,根本就不可能调查清楚。
至此,案件彻底陷入了死胡同。
朱莉娅和于大宝两人在海城市足足呆了一个星期,把所有值得调查的人全部都过了一次堂,然后才疲惫不堪的回到曲阳县,如此高强度的连续奋战,真不是人受的罪啊!
于大宝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能好好的睡一觉,最好能睡个几天几夜,反观朱莉娅则比于大宝的表现要好得多,看来工作狂的名字真不是白给的。
大市的领导已经走了,保卫工作结束了,专案组恢复了正常运转,0124专案又重新启动了。
专案组重启的第一天,照例召开了一场动员大会,会议主持人自然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秦永刚,当然他也是专案组的组长,参会的有刑侦大队冯大队长,他是专案组副组长,另外就是朱莉娅、何琛等一干民警。
这样的会议,于大宝因为是协警,所以没有资格参加,他在朱莉娅的办公室傻坐着,等她散会。
会议和玩游戏时重复读档没有两样,照例由秦副局长先发言,内容不外乎就是,作为一名警察不论在何时何地,在思想认识上与中央保持高度一直,根据公安部领导关于“命案必破”的最高指示,如何发扬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牺牲、勇于奉献的精神,克服困难,坚定信心,一定要破案……
秦副局长长篇累牍之后,由于耽误的时间太多了,冯大队长把满肚子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他不能再说了,再说天就黑了,还有饭局在等着赴约呢!
于是,冯大队长抓紧时间,进行简单的分工分组。朱莉娅不出意外的和何琛分到了一个组,这在以往再正常不过了,不过这次朱莉娅明确提出反对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