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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砚旋百思不得其解,他觉得他的心病好了,但他的脑子可能要病了。
自从在结海楼遇到郝魏紫开始,到宫之瑾莫名其妙冲进拂香院,再到不久前让他奇异恢复的春梦都变成层层迷雾,困扰着他,他却无人可倾诉,更无人替他答疑解惑。“我说这个晏千岁府上出来的梅瓶,应该会有很多人想要顾老板?”
水落浅发现她刚说两句,顾砚旋又神游太虚去了,不知他最近受了什么刺激?
嗯难道他的失常,会与宫之瑾委托她试探的事有关吗?还是顾砚旋知道了什么?
“抱歉,我又分心,让水小姐看笑话了。”顾砚旋揉揉太阳穴,估计他精明能干的形象要在水落浅眼中毁了。
“我想顾老板大病初愈,大概是累了吧?不如上楼喝杯茶,喘口气再说吧!”
水落浅目露精光,决定先办好宫之瑾委托的事,让宫之瑾欠她一个人情,对她来说才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有劳水小姐了。”
于是,顾砚旋就客随主便,跟着水落浅上了二楼,伙计已将茶水备好了。
“顾老板,你认识平阳侯世子宫之瑾吧?”
寒喧了一会儿,水落浅才进入正题。宫之瑾是因为她和顾砚旋有合作关系,才会让她借机试他的口风,但具体为什么这么做,宫之瑾只说“天机不可泄露”
水落浅暗自怀疑,宫之瑾是不是因为最近频受刺激,才会出现如此反常的举动?
不久前,宫之瑾国色天香的妻子突然暴毙身亡,成为临玡城人人热议的八卦,宫之瑾倒没有任何悲痛之感,而且这半年来,宫之瑾的娇妻美妾一个个争先出墙,给他戴绿帽子让他好看,他居然都不在意了,反而有闲情来关心顾砚旋的终身大事,还弄得神秘兮兮的,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当然认识,这临玡城谁人不知道宫之瑾呢?”
“既然认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水落浅优雅地啜了一口茶,好整以暇地望着顾砚旋,以他时不时走神的状况来看,她开门见山效果会好点。
“宫之瑾有位堂妹叫牡丹,人如其名,貌美如牡丹,真正的国色天香。我记得顾老板是个极爱牡丹之人,那么,有没有意愿将这朵宫家牡丹收入囊中呢?”
牡丹?
爆之瑾堂妹?
爆家牡丹?
少爷不要娶奴儿的牌位,一定要娶宫家的女儿。
彼砚旋的脑海里冷不防地冒出那晚春梦中牡丹对他的要求,不过才几日,还真冒出一个宫家的女儿来了。
“这是宫之瑾的意思吗?”
彼砚旋没有正面回答水落浅,直觉认为这诡异的一切与宫之瑾有关。
“差不多。”水落浅不置可否。
“那么,就请世子自己来跟我说吧!”顾砚旋暗暗地握紧拳头,转移了话题“水小姐,我刚才看的那只梅瓶,你说是出自晏千岁府”
爆之瑾,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为什么牡丹奴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呢?
他究竟相对他做什么?
彼府,大堂。
气氛紧绷而凝重,沉闷得让随侍的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首位左坐的顾老爷表情肃穆庄重,正襟危坐,对平阳侯和世子的突然到访严阵以待,吩咐下人好茶好水伺候。
前日才让水落浅知会宫之瑾有话他自己说,今天他就以出乎意料的隆重方式出现。
看平阳侯的正经样,他们还真是想替他做媒了。
彼砚旋越来越搞不懂宫之瑾在打什么算盘,他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多出一个堂妹来?
最重要的是,宫之瑾这回操的心太匪夷所思,他和他的交情,并未好到让他来关心他的终身大事吧?
坐在顾砚旋对面的宫之珲,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别有深意地斜睨顾砚旋两眼,也不急着说明来意。
“侯爷与世子光临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作为当家的顾老爷不得不率先开口招呼客人,他确实被平阳侯和世子没预兆的拜访惊到。
彼家为皇商,与皇亲国戚都有打过交道,向来用心与各王公贵戚保持好关系,但顾府与平阳侯府并无特别私交,平阳侯和世子带着大礼上门,着实让顾老爷受宠若惊。
“顾老爷无需客气,是本侯冒昧打扰了。本侯今日上门拜访,其实是想跟顾老爷攀个亲戚。”
爆之瑾张扬狂妄唯我独尊的霸道个性,绝对不是遗传自父亲,因为平阳侯是个个性温厚的谦谦君子。近来挂心小儿失踪之事,平阳侯心力交瘁,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神佛,烧香拜佛恳求小儿平安,将平阳侯府的所有事都交给宫之瑾处理。现在,为了配合宫之瑾,他不得不来顾府求亲,毕竟婚姻大事还是大人出面比较妥当。
“侯爷这话真要折煞老夫了,能与侯爷结亲,是我们顾家高攀了。”
彼老爷诚惶诚恐道,复杂的目光扫向越来越不听训的儿子,顾砚旋,自从牡丹奴过世后,他对终身大事更加不上心,仿佛为了牡丹奴他要一辈子不娶似的,让逼婚逼到绝望的顾老爷都想放弃。这会儿平阳侯上门说亲,让他喜出望外,或许有望解决儿子的婚事。
“能成为儿女亲家是种缘分,说什么高攀不高盘呢?”
坐在顾老爷右侧位置的平阳侯微微一笑,实现扫向侧坐上的宫之瑾和顾砚旋,暗暗感叹,比起宫之瑾的任性自我,顾砚旋的沉稳内敛让人觉得省心又可靠,可惜不是来替宫之瑾求亲。
“本侯有一侄女,芳龄十八,温婉贤淑,体贴可人,是个不可多得好女孩,本侯素闻顾家公子成熟稳重,出事周全,是临玡城内有名的青年才俊,所以亲自来给侄女说个亲,顾老爷觉得如何?”
“多谢侯爷对我儿的谬赞,这郎才女貌,天赐良缘,老夫自然乐见其成。”平阳侯都纡尊降贵来说媒,这么好的亲事,他当然不愿意推掉。
“那就这么说定”
完成宫之瑾托付的事,平阳侯正想松一口气,一锤子敲定,顾砚旋却冷不防地出生打断了他的话。
“晚辈暂无娶亲打算,侯爷的美意,晚辈心领了。”
彼砚旋不疾不徐地开口,故意挑衅地瞥了眼一直作壁上观的宫之瑾,他还等着宫之瑾的解释,如果对之前的所有事,宫之瑾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说法,他不会再配合他莫名其妙的举动的。
“顾老板难道嫌我堂妹配不上你吗?”宫之瑾冷哼,高深莫测的目光盯着顾砚旋“那么我请皇上表哥册封堂妹为郡主,这样,顾老板就不会嫌弃了吧?”
彼砚旋的拒绝和宫之瑾的嘲讽,让大厅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平阳侯和顾老爷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地望着似乎有过节的两人,但都明白自己孩子的脾性,非常有很默契地静观其变。
“多谢世子高看,是我配不上。”顾砚旋唇边的笑意敛住,淡淡地回宫之瑾,他不会再随便被宫之瑾牵着鼻子走的。
“顾砚旋,你最好识相点,我让你娶,你就给我娶,少装腔作势了。”碰了软钉子的宫之瑾,有些恼怒站起身,指着顾砚旋,嚣张道。
“爹,侯爷,我还有事,先告退。”
爆之瑾无礼又张狂的举动令顾砚旋心生反感,直接无视他,向顾老爷和平阳侯行礼,转身就往外走。
他本以为宫之瑾有什么话会对他说明,岂料他不过是无聊拿他消遣,怎么会奢望他解开他心中关于郝魏紫和牡丹奴的那些疑惑呢?
“顾砚旋,你——”宫之瑾傻眼,顾砚旋居然对他置之不理。
既然如此,这桩亲事只好“强人所难”了。
“爹,顾老爷,请你们好好商讨一下婚嫁的细节,顾砚旋势必要成为我的妹夫。”
话落,宫之瑾直接去追顾砚旋,这个媒人“他”是当定了。
“顾砚旋,你到底娶还是不娶?”
爆之瑾直追着顾砚旋来到顾府的花园,恶声恶气地问。
“世子,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我的终身大事呢?”
彼砚旋停下脚步,目光却越过宫之瑾,扫视着牡丹花谢了一地的小小牡丹园,只有几株相伴的芍药花开得妖娆娇艳,让向来傲视群芳的牡丹成了陪衬。
他的牡丹奴,随着郝魏紫的死,也彻底凋零了。
他不认识什么宫家的牡丹,也不想不明不白娶宫家的女儿,即使这是牡丹奴在梦中对他的唯一要求,他还是无法草率地让莫名其妙的女人,占有他一直为牡丹奴空置的妻子之位。
牡丹奴,是他无法言说的悲伤,他不能接受宫之瑾的肆意干涉。
“我同情你,年纪一大把还孤家寡人怪可怜的。”宫之瑾撇撇嘴,不情愿道:“所以好心地替你牵红线,当是积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堂妹可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娶到她绝对是你的福气。”
“那么,感谢世子的费心了。”顾砚旋冷冷地勾起嘴角,随即一笑,突兀地转移了话题“昨天我得到消息,已经查出独眼飞鹰的藏身之处了。”
“独眼飞鹰?他现在那里?”一听独眼飞鹰的名字,宫之瑾立刻激动起来,那是他追查弟弟的关键线索。
“我可以告诉你,毕竟我说过会帮忙的,但是”顾砚旋顿了顿,意味深远地看着宫之瑾,沉声道:“你欠我一个解释,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要以此跟我做交换?”宫之瑾倏然明白顾砚旋转移话题的用意,有着被威胁的不悦。
“很公平,不是吗?”顾砚旋嘲讽道,已经懒得在宫之瑾面前伪装和气生财的模样了“世子一开口,我就不遗余力地帮忙,尽心尽力,自认问心无愧,可惜,世子对我一再隐瞒,如今又这么粗暴地干涉我的婚事,不应该给个说法吗?”
“好,我给你说法。”宫之瑾动了气,傲居地仰起下巴望着比“他”高的顾砚旋“关于牡丹奴的所有事,都是牡丹奴亲口告诉我的,我只是想证实而已。”
“不可能,牡丹奴已经死了。”
彼砚旋的手不由地握成拳头,他讨厌这种被宫之瑾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感觉,明明是拙劣到不行的谎言,宫之瑾居然还拿出来敷衍他。
“你既然不信我,何必非要我的解释呢?”宫之瑾冷哼“他”的骄傲和底线都不允许“他”对顾砚旋解释所有的事情“再说,你都能相信郝魏紫为牡丹奴托梦,为什么不相信牡丹奴告知我一切呢?”
说什么“他”干涉他的婚事“他”还不是好心为他着想吗?
爆之瑾果然什么都知道,真真的是牡丹奴跟他说的吗?
入夏的风,吹着牡丹的叶,发出低低的声音,仿佛在回答他的疑惑。
彼砚旋再次被宫之瑾弄糊涂了。
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娶来满园春色的宫之瑾,甚至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而已,他做事随心所欲无所忌惮,他与他没有什么过节,他偏偏跟他来纠结牡丹奴的事,偏偏要来揭他的伤疤,强迫他做不愿意的事。
“宫之瑾,你在耍我吗?”
彼砚旋叹口气,也不再恭敬地称呼他“世子”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顾砚旋,整个临玡城的人知道,弟弟对我的重要性,你觉得我会耍尽心帮我寻人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