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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锤拉过躲在角落里的黑蛋,说道:“这是我儿子王成,长得黑了点,大伙儿都叫他黑蛋。”
魏和尚这回再细看黑蛋,眉目与王大锤有七八分相似,只是自己忘了王大锤这茬,因此看见黑蛋也没有多想。
魏和尚笑道:“这小家伙,倒挺机灵的,口风也紧,差点就让我上当了!”
一屋子人顿时哄堂大笑,小家伙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到了院子里去逗大黄狗了。
魏和尚放下茶碗,慢悠悠地问道:“王司令……”
王大锤赶忙打断他的话:“魏和尚,可别再这么叫我了,落雁山抗日救國军的队伍,已经散了,现如今我身边也就剩下三五个兄弟……”
魏和尚饶有兴趣地问道:“哦……那次咱们见面,你还有几十号人马,怎地……”
“说来话长……”
王大锤长叹一声,说起了他与魏和尚分别之后发生的一系列变故。
原来那日遭遇鬼的侦查小分队后,王大锤一行人如丧家之犬,匆匆忙忙往后方撤退。
原本王大锤还指望能够找个地方站稳脚跟,然后再联系國军方面继续之前尚未完成的收编手续。
怎奈铁锯岭战事吃紧,二线的金官桥防线又在夜以继日加紧构筑,國军方面压根儿就没人理睬这支仅有几十个泥腿子的杂牌军。
可怜王大锤这些人马得不到任何补给,身在战区又不能像以前那样动手抢物资,所以没几天就撑不下去了。
于是,没几天时间,手底下的兄弟走的走,散的散,王大锤身边就仅剩下十几个最早跟着他混的老乡。
王大锤一看在九江是呆不下去了,还是回南昌乡下自个儿的老家,暂时蛰伏一段时间再作打算。
当下十几个人扮成寻常的平头百姓,绕开交战的铁锯岭一带,想要溜回老家去。
孰料祸不单行,他们十几个倒霉催的难兄难弟,半路上遇到了鬼子兵抓壮丁,于是稀里糊涂地被绑了去一处很大的工地挖土方。
据王大锤所言,那处工地的施工面积很大,小鬼子驱使着上千抓来的民夫干活。
一连挖了好几天,小鬼子把人当成牲口使唤,王大锤一看这不成,这样下去哥几个非交代在那里不可,便商量着逃离小鬼子的魔爪。
仗着打过几次败仗,有着充足的逃跑经验,王大锤在一个风高夜黑的夜晚,带着他的手下试图逃出工地。
没想到小鬼子对这个工地非常重视,派来足足一个中队的兵力严加戒备,看管得极其严苛,加之王大锤带着十几号人行动,目标太大,当时就惊动了小鬼子。
折损了一大半的部下之后,王大锤带着仨瓜俩枣,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仓皇如丧家之犬,急忙忙逃往老家。
原本以为偌大一个工地,逃走几个人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小鬼子多半不会放在心上。
可谁知看守工地的鬼子兵竟似疯了一般,居然派出一支队伍对王大锤穷追不舍。
多亏王大锤是地头蛇,而那二三十个小鬼子又人生地不熟,他才暂时摆脱了追兵。
不过也只是暂时而已。
王大锤逃回自己老巢后没两天,就有人给他报信,说有一队凶神恶煞也似的鬼子兵,正四处打听他的下落,据说还派人四散侦查,大有不抓到王大锤誓不罢休的势头。
不用问,这铁定就是从工地那边跟过来的那一队小鬼子。
王大锤闻讯,真个是惶惶不可终日:这要是小鬼子找上门来,自己一家人岂不遭殃?
消息传开,左邻右舍也是吓得不轻,若非王大锤本是村里的一霸,早就被撵出村外自生自灭了。
在这种随时都会遭受无妄之灾的情况下,村子里的人大多选择缩在家里尽量减少出门,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也是魏和尚一路走来没看见外人的原因。
至于说黑蛋,父亲王大锤与几个兄弟商量对策的时候,他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相关的内容。
今天这个小机灵鬼出门捉蛐蛐,遇见魏和尚说要进村讨水喝,他见魏和尚穿着军装,也分不清这是國军的军服,还以为来者是爹爹口中的小鬼子,于是就出现了刚才的一幕。
“原来如此……”
听王大锤说完前因后果,魏和尚这才恍然大悟,只是有一点他想不通:既然王大锤被小鬼子抓去只不过是去工地挖土方,他本人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为何小鬼子务必要赶尽杀绝?
按说小鬼子的兵力也没有那么充裕,他们不至于吃饱了撑得慌吧?
这其中必有蹊跷。
魏和尚回味着王大锤所言,突然问道:“你说你们小鬼子抓去干活,那个工地在哪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工地?”
几个人稍稍组织一下语言,相互补充着答道:
“那地方离这里其实不算太远,也就不到三十里路左右,具体地名我不太清楚,不过大致的方位我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要说是什么样的工地,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好大一块空地,所有的民夫都在清除一切草木,然后挖高填低,平整那块空地,也不知道小鬼子搞那么一大块空地干嘛?”
“对了,我看见有人赶着骡马,拉着石碾子来回碾压平整过后的地面。”
听三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魏和尚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他也想不通其中关窍,究竟小鬼子抓那么多人修一大片空地是在搞什么名堂?
既然想不透这件事,魏和尚也就没有再去钻牛角尖,他问王大锤:“那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
王大锤苦笑一声说道:“救國军都已经散伙了,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再说小鬼子正到处搜捕我,我现如今也只能夹起尾巴,蛰伏一段时间再说。”
魏和尚不屑地一笑道:“怎么,你既然知道小鬼子在找你算账,还甘心呆在家里等死?”
王大锤双手一摊说道:“那还能咋样?我要人没人,要枪没枪,想蹦哒几下都没法子。”
魏和尚道:“我给你一个建议,小鬼子不是在找你吗?你干脆灭了那队小鬼子,夺了他们的枪,再拉扯十几号人马,不就可以重建抗日救國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