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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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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父亲的摊位前人来人往。

    父亲兀自斜坐着,捂着鼻。

    一旁是一堆垃圾,和着夏日的热流。

    看了让人发麻的苍蝇遍地都是。

    父亲摇着一把蒲扇,破,旧。

    二

    一个油桶,无盖,侧面有个洞。

    一个铁锅,一堆竹片、朽木。

    母亲一手持一锅铲,一手拿一根黄瓜,背微驼。

    脸在火苗上晃动,通红。

    母亲的眼疾遇热复发、恶化

    三

    白墨:铁那么重,你每天都在练手劲儿哈。

    母亲:(笑)昨天我锤了一下午的铁,卖了二十五块钱呢!(笑)你爸却说累了一下午才二十五,少了。

    白墨:锤铁?怎么锤?

    母亲:(找出一铁锤,作敲击状)刚开始锤的那几天,膀子疼得有点受不了

    白墨:铁不是露在地上直接捡的么?

    母亲:(笑)哪有那么好的事?把水泥板锤碎了,铁才露出来。九毛钱一斤呢。

    白墨:(想)九毛钱一斤?二十五块钱得多少斤铁?

    这么多铁要锤多少块水泥板?

    (想)前几天我买了一个天津麻花,31元。

    (想)难怪妈妈脚上的鞋都那么破了不不肯买一双新的。

    一双新鞋又得锤碎多少块水泥板啊?

    (想)我买电脑,2555元。

    我准备买数码相机,预计2510元。

    那又得锤碎多少块喟澹?

    心像被锤了一下,重重地,痛得要命

    四

    老头:你弟兄几个?

    白墨:三个。

    老头:你老几?

    白墨:老二。

    老头:你有几个姐姐?

    白墨:两个。

    老头:你爹妈挺不容易的啊!

    白墨:嗯。

    老头:你多大了?

    白墨:二十一。

    老头:到了谈朋友的年龄,嘿嘿。

    白墨:我还在读书。

    老头:等年龄大了就不好谈朋友了。你家又穷。要是有钱就好了。越有钱,越年青,就越好谈朋友。

    白墨:(想)我家没你想得那么穷。

    我已经有朋友了。

    可家里不穷,爸爸怎会在垃圾堆旁边摆摊?妈妈怎会一把年纪了还拎着一个锤子顶着一个太阳往外走?

    老头:总劝你妈妈把生活搞好点,不要拼了命地赚钱又舍不得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钱存着干什么咧?死了又带不走,你说是不?

    白墨:嗯

    老头:钱留着,还不是给你们下一代?

    白墨:嗯

    老头:老头老婆勒紧裤带过日子,还不是为了你们下一代!

    白墨:嗯

    老头:嘿嘿,别看我这糟老头脏兮兮的,我十八岁就结了婚,二十岁就有了儿子,嘿嘿!

    白墨:那你怎么不回家?

    老头:回家?太远了!

    白墨:你家在哪儿?

    老头:重庆。

    白墨:不是很远哪!

    老头:是不太远,可车费还得一百多呢!

    白墨:你儿子怎么不来接你回去?

    老头:我大儿子在广州,二儿子在重庆老家,他们都有自己的事

    白墨:你老伴呢?

    老头:死了,三十年前就死了。

    白墨:怎么死的?生病?

    老头:嗯,心脏病。心脏病不好治啊,十有八九都会死。如果吃得好,休息得好,就活长点儿。有钱人还可以买好药。我老伴儿吃不起好药,连好菜也吃得不多,还时常带病干活儿

    白墨:你身体可好?

    老头:好个鬼呀。老了,每天只喝点酒。我在这附近住了这么久,你问一下你妈,她啥时见过我吃饭?

    白墨:为什么不吃饭?

    老头:唉,老了,不想吃我现在七十多岁啦!

    四

    白墨:妈,那个老头为啥从不吃饭?

    母亲:他从来不做饭,可能是不会做吧,也可能是没做饭的那些东西,每天就吃点儿别人扔了的东西,拾方换来的钱就去买点儿酒。

    五

    白墨:爸,武汉越来越热了,你和妈回家去吧!

    父亲:回去能干什么?

    母亲:家里的田都荒了

    父亲:不是田的问题。在这里,还不是想多搞点儿钱,为的是什么!

    白墨:可是,这儿条件这么差,你们又不愿意换个好点儿的地方

    母亲:那得多交好多钱。

    白墨:身体整垮了,更划不来呀!

    父亲:回家闲着也容易闲出病来。

    白墨:回家休息好了再说。我最近找了一份家教,一小时二十五块,应该够生活费了。

    父亲:家里的房子还得装修一下。再搞一个月,等入伏天了再说吧!

    六

    我发短信给姐:爸妈忙了一辈子了,到老还过这种日子!姐,你看得过去吗?生活费我去做家教自己解决,你们资助一下爸妈,劝劝爸妈,让二老改善一下生活吧!每次去,看到爸妈的样子,心里难受。只恨自己现在还不能大把大把地赚钱!

    七

    晚上想买五个镘头吃。

    倒不是因为好吃,没酱蘸了。

    也不是因为胡戈的炒作,馒头再炒也还是馒头。

    而是因为,便宜。

    5个1元。

    据说,还能嚼出甜味来。

    八

    想了一天,想给朋友手机充话费。

    手中只有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