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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他给了我一方私印。”许晨临拿出那块印章递给严律。
严律接过来一看,是一块上等的血玉雕琢而成,上刻有‘汐朝’二字,应该是私章主人的名讳,至于是名还是字那就说不准了,观手中的这方私印应该是经常把玩的,从上面的包浆上可以看出,显然私章的主人经常带在身边,可以说是证明身份的最为有利途径。
“汐朝?”严律觉得不像一个人的名讳,而像一个人的名没有姓,或者是字?
“他未成年取字尚早,应该是他的名。”许晨临之前看到印上的字也曾想过。
“不会是他编造出来的?”严律心中有疑便问出口。
“不会,这方私印确实有用。”许晨临当初就怕被骗,是用过之后方确认印的真伪。
“即有名就可查到身份。”严律不明许明临因何查不到。
“难道是宫里的人?”严律不无怀疑,在如何庞大的背影,以许家遍布三国的耳目不可能查不到,即便查不到全部也有点苗头才对。
“宫中哪有他那般大的少年?”许晨临观好友神色,忽而一笑:“你不会想说是宫中的那几位主子吧?”
“哦,你有了评判?”严律洗耳恭听。
“宫中的主子十个手指都能数得出来。”许晨临道:“两个大的已经成年,仅有一位小的再无法其他男子,再说这小的比少年可是大一些,听闻一直在宫中不曾出过门。”
“说来公主到是有几个。”许晨临说到这里更可乐了,“你不会认为少年女扮男装吧,一国公主长于深宫可没少年那般手段心思。”
“世家之中。”严律当然不会认为少年是皇室公主,就那通身的气度实在不像似一位娇滴滴的姑娘家。
“世家之中到不好查,嫡系旁支子息众多,真要找一个人时间上就不充裕。”许晨临也曾派人去查过,虽然范围定下来了,但查起来委实费力,便没有再继续下去。
“等等,汐朝。”严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你可知欧阳府中有一女,名为欧阳汐朝。”
许晨临乍一听之下愕然惊道:“你是说少年是丞相千金!这不太可能吧?”他怎么也不能相信一个丞相千金跑出来做生意,委实可笑了些。
“听闻这位丞相嫡女圣宠优厚,被破例册封为尊宜郡主。”严律严肃道:“她亦极喜穿着男装抛头露面,在京中无人敢欺。”
“经你这么一提,我也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许晨临心中还是无法相信,“年龄上对得上,只是她一个郡主出来做生意,为得是什么?还毫不避讳的拿出刻有自己名讳的印信来,为了丞相府还是上头那位?”这谁都说不清,因为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让人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若是为了丞相府,那就说不通了,好端端一个女儿家出门在外抛头露面,去与男子打交道,被发现经人传扬出去岂不坏了名声,日后还怎么嫁人。”许晨临分析道:“再说丞相府已经是世家大族,还需要把手伸向我们这些满身铜臭的商贾?万一上头知道了那可是要问罪的,如果此番是为了上面,就更没道理可言,上头要赚银子也不能将一女儿家派到外面来,怎么着也得派一个可信的人出面才是,再不计也得是丞相府中的长子,还有这位郡主自幼身体不健,时长需要休养,你也说了以上位者对其宠爱的程度断然不可能放其出京。”
“再有,这位郡主骄纵狠辣实在不是少年那般模样。”严律笑着接过话茬道:“此般种种都足以证明此汐朝非彼汐朝。”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许晨临打死也不愿意相信自己被一个小丫头给坑了。
“别急着早下定论。”严律的想法跟许晨临是一样的,可事情总有个万一,谁又能敢下实足的定论。
许晨临听后心里多少有些浮躁,忽然开口:“要不你与我抽个时间会一会本人。”近距离接触或许好友能发现什么也说不准。
“也好。”严律同样想见见少年其人,光凭一面之缘根本看不出什么,他不希望许晨临被人陷害,最后落得凄惨收场的地步。
两年未见好友,许晨临与严律聊得自是十分尽兴,天色已晚便留宿此间酒楼,待明日忙完私盐之事便一同去见少年。
汐朝这两日喜欢上了练字,每日必要写上三五张,今日用过午饭让红蕊备好纸墨提笔写下一首七言。
“主子,许公子来了,还带了另一位公子。”门外的绿音进屋回禀。
“哦?”汐朝手中笔下游龙转凤,笔墨挥洒间并不去特别在意上门的客人。
“又在练字?”许晨临笑容挂在脸上,进屋就瞧购买头也不抬的少年再在练字。
严律跟在许晨临身后,一进屋目光自然而然的集中在桌后执笔的少年身上,近距离打量,却与昨夜又有些不同,比之昨夜那一瞥之下的冷清,现在的少年更显得温雅安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居然凸显在同一人身上,不得不叫人惊讶,而以少年之龄来算确实小了许多。
严律注意到少年身边的四名小厮,怎么看都带着一丝女气,细观之下微惊,这四人分明都是女子,那么,视线再一次投向兀自执笔的少年身上。
不对,少年到看不出女气,难道是自己猜测错误,严律不禁微蹙起眉头。
“这手草书写得颇有大家风范。”许晨临未先介绍好友严律,而是上前欣赏起少年的书法来。
“怎么,你有兴趣?”汐朝搁笔,接过红明递上的湿帕擦干净手。
“只作欣赏,如果小公子不吝惜,可赠于我。”许晨临可不是拍马屁,少年的字确实写得张弛有度,再练个几年这书法就该叫人眼馋了。
“许公子真会说笑,主子的字是要拿出去卖的,哪能说赠就赠。”红蕊轻笑着,为许晨临与严律上了好茶。
“要卖?”许晨临一进诧异万分道:“小公子还缺几两银子?”能开得起好几家铺子,哪里能少了银子花,这卖字一说又从何说起?
“可不,主子的字已经卖出好几副了,每张十两银子。”红明接过话头道:“主子每日仅写三五张,无非是赚几两银子以供消遣,到不是真缺银子花。”
许晨临不能理解少年卖字的心思,也不过多询问,直接掏出十两银子放下,取了那张草书小心的收起来。
红明收了银子为许晨临找了个盒子来装。
“这位是?”汐朝打量着墨衣俊朗男子,心中猜测男子的身份。
“这位是严律,我的知己好友,今日特来拜会小公子。”许晨临出方引荐。
“在下严律,多有打扰。”严律抱拳一礼,眼神直视着面前的少年。
“坐。”汐朝抬手请严律上座。
“你似乎对我很感兴趣?”汐朝笑对严律,这话明显是说与严律听的。
“咳。”许晨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少年实在语出惊人,吓了自己一跳。
严律没想到少年会一语道破自己的心思,面不改色道:“在下只是好奇。”
“哦?说来听听。”汐朝好整以暇地等着严律接下来的话,她想听听此人是如何评判自己的。
许晨临吃惊地看向少年,少年怎么就大方的允许别人问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说严律比自己更得少年青眼。
“小公子身边的四位小厮,可是女扮男装?”严律开门见山直接问出心底的疑惑,以此来打探少年真识的身份。
一旁的许晨临一听严律开了口,暗道一声坏了,自己昨夜光顾高兴了忘记告诉好友少年身边的四位小厮是女子的事了,今日被问出来心里多有点不好意思。
许晨临瞅了一眼身边的严律,暗道严律问得可真叫一个直接。
“对,四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汐朝毫不避讳的给出答案。
严律未料想少年会答得如此痛快,没有丝毫做假,自己到有些反应不及。
“那,这个私印之上的字?”许晨临趁机插话,能有这样的机会不多见,或许是少年今日心情特别好,正巧赶上了,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地了,这么好的机会可以知晓心底的答案,怎么能就此放过。
“这样吧。”汐朝指尖轻扣桌沿道:“公平起见,不如玩个游戏?”
“游戏?”许晨临听得是一脑袋浆糊,好好的怎么就扯上玩了?
“游戏就是你二人可以问想知道的事情,回答于否取决于我自己,同样我问我想知道的,两位回答,一来一往,如何?”汐朝同样不喜欢别人试探自己,不过此次例外,她想看看墨衣男子的目的。
“不好,我如果问你不答,反之你问我们不答,不还是没有结果,如何能将游戏继续下去?”许晨临不认为这是个能知道少年秘密的好游戏。
“当然,游戏有一个前提。”汐朝说道:“你们问,我回答了那么我问时你们同样得给出答案,如果两方均无法回答对方的问题,那么就可以揭过问下一个。”
许晨临与严律相视一眼,觉得此法可行,又不伤彼此的和气,又可以知道想知道的事情,两头都不吃亏。
“就如小公子所言,小公子先请。”严律率先同意,并做出让步。
“严公子会武?”虽然没有见到严律随身佩带兵器,以汐朝同为武者的直觉敏锐的感觉到严律必定出身不凡,这仅仅是个开头。
“是。”严律对习武一事上没什么可隐瞒的。
“那私印?”该严律问了,许临晨迫不及待的先开口。
“哪方面?”汐朝不可能傻到什么都说了,许晨临问得太过笼统。
“私印上的字可是小公子名讳?”严律从旁补充道。
“可以这么说。”是名没有错至于姓那就另当别论了,至于许严二人怎么想不在汐朝的考虑范围,自给出私印起就已经考虑到许晨临会从私印上头下手去查,至于查到多少大家心里都有数。
得到了少年的答复,许晨临和严律二人心里多少放松下来,要想查出少年身份还真的从私印入手,至于是否如严律之前猜测的那样还得进一步查证。
“严公子家住何处?”汐朝对于严律同样不缺乏好奇心。
严律挑了挑眉道:“江宁严府。”这个也不是不能说,就算他不说以少年的身份想要查也是能查得出来,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小公子可是上京人士?”话要一点一点的问,套要一步一步的下才能让人放松警惕,严律深谙此道递了个眼色给身边的许晨临,让其稍安勿躁。
“家住上京。”这个问题汐朝丝毫不介意告知二人,明明看得出两人问出的问题正一步步逼迫,心里却产生了一丝兴奋。
“严公子家是是做什么的?”汐朝继续问下一个问题。
严律想了想道:“家中做药材生意。”
汐朝一听更有兴趣了,既然做药材生意那么一定认识的人不少,最好能打听到民间名医的下落。
“小公子是否是上京丞相府欧阳家的嫡长女?”严律问出这句,是出于试探,不论少年回答与否他都能从少年的表情中猜测一二,有这一二分的机率大概就离真相不远了。
“呵,严公子这般急着确认。”红蕊笑着为三人添上茶水,笑意不减注视着严律,此人真是好心机,不过秉性确实有趣得紧。
汐朝垂眸,一手持茶盖拔着杯中上下翻滚的茶叶,悠悠开口:“严公子果然胆大心细。”没有正面回答,话中之意却显而意见。
严律、许晨临二人乍听之下不禁怔住了,这是承认了?还是没有承认。不可能吧,眼前的少年怎么看都不像女儿家应有的模样,该不会少年以此来让他们俩人胡乱猜测,少年确实没有做出明确的回答,但那句话怎么听怎么透着另一种意味。
“严公子可懂得医术?”汐朝不紧不慢的往下问。
“略有精通。”严律不可能在这种事上头说谎。
“哦?”这可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汐朝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你真的是那个尊宜郡主?”许晨临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那他,他们许家,又当如何自处。
严律无奈轻叹,许晨临怎么就不能再等等,这个节骨眼上问这些,即便是真的,少年也不可能大方的承认。
“最后一个问题,严公子可否知道有哪些名医?”汐朝没有回答许晨临的问题,转而问起了严律。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许晨临强调道:“严律可以选择不回答。”不是他性急,而是他忍不住不去问清事实,这关系到日后许家的命运,尊宜郡主的名声实在太大了,他们许家承受不起。
汐朝笑了,看向许晨临道:“你要知道有些事情知道的越清楚就越脱不开身。”这是一次委婉的提醒,许晨临在刨根问底之前要好好的想清楚有些话该不该问。
许晨临一时哑然,少年说得确实在理,知道的越多所带来的麻烦也跟着增加,有时还会惹上杀身之祸,可是与其将疑惑埋藏在心里不得安宁,不如一吐为快,哪怕听到最不愿意相信的答案,也能早一些为日后预见性的结果做出有效的准备,这才是最正确的方法。
“小公子寻名医是否家中需要?”严律突然有此一问,不为别的,如果少年真是丞相之女一国郡主,即便家中真有人生疾需要请大夫问诊,也不会贸贸然的问他这个不算熟悉的外人,皇室中御医能人尽数,珍贵药材更是繁多,为何偏偏要来民间求医问药,这太不合乎常理。
“严公子说话需慎重!”红明好心提醒。
严律皱起眉不再开口,少年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要想知道更确切的答案得付出因有的代价。少年的做法他颇为认同,最起码没有别的坏心。
许晨临静静地思付片刻道:“反正我都签了五年的卖身契,这五年间同在一条船上,脱身与否那都是后话,小公子何必推搪?”他已经想清楚了,不论如何也要知道少年真实身份,那样以后的五年间他们话家才能权衡利弊,做出最好的选择。
严律没有开口阻止,许晨临的顾虑是存在的,如果不弄清楚合作者的身份,日后在处理一些事情上必会生出嫌隙,能否不受影响很难说得清。
“交换。”汐朝见许晨临已经说到这份上来了,心下暗喜同样她从不吃亏。
“什么交换?”许晨临越来越看不透少年的心思,“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交换什么,吃亏的可不是小公子你。”
严律微怔,少年的意思是还想等价交换,可真是好大的胃口,这套下的他不得不承认少年手段圆滑,让人实在无法从应对。
“小公子想得到什么?”严律如今到要问个明白,少年到底看中了什么?
“名医的消息或者是名医本人。”汐朝面色平静的开出条件。
许晨临、严律二人不禁皱起了眉,心道:“看来少年最终目的是为了寻找名医。”难道说是谁得了怪病就连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仅此而已?”严律复又问了一遍,就怕少年另有心思。
“仅此而已。”汐朝肯定道,好笑的看向一副戒备状的严律,此人真是顾忌颇多。
“我认识一位名医。”严律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很好!汐朝颇为满意严律能上套,“我需要名医出一次远门。”这已经说得非常明确了。
严律想了想点头同意:“可以。”
“红明。”汐朝唤来红明。
红明将写好的契书放在桌上,在主子谈条件的同时她就已经开始研墨执笔,写下这一份白纸黑字的契书,白纸黑字不怕事情中途有变。
“你这……”简直是……许晨临与严律看着桌上的契书彻底傻眼了,这些年来还是头一遭,少年这是早有准备,纯粹是挖了坑让他们两人主动跳下去,而那放在坑边的诱饵就是少年的真实身份,好家伙真是大手笔。
契书上写着刚才所谈之事,一条一条列的条理浅析,只要严律能陪同那位名医出一趟远门,他们想知道的汐朝都会如实说明,以表其诚意。
汐朝签下了自己的名讳,抬眼示意许晨临、严律二人签字画押。
严律好笑的看着少年,真是被少年的外表所骗。
许晨临也只有苦笑的份,这算什么?无奈之下签上了两人的名讳。
汐朝满意的收好契约。
“可以说了吧?”许晨临十分郁闷地看向少年。
汐朝自袖中取出一枚玉佩放在桌上,这枚玉佩足以回答许晨临之前的任何问题。
许晨临取过来一瞧,呵上好的羊脂白玉环佩,雕刻着祥云图案,这都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上面有彰显玉佩主人身份的象征,‘尊宜’二字赫然印入眼帘。
“尊宜郡主。”严律复又打量了一遍少年,笑得很是无奈,绕了一个圈子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
“听闻尊宜郡主俊美无双。”许晨临盯着少年一张勉强算得上清秀的面容,起了疑心。
“可知传闻不可尽信。”汐朝收回了自己的玉佩。
“在下不这么认为。”严律已经确定了少年的身份,就敢肯定眼前的少年不是尊宜郡主本来的面目。
“契书上写得很清楚。”许晨临心思微动到想见见这位被誉为上京第一才貌的尊宜郡主,是否真如传言中一般,俊美无双。
汐朝看着两人脸上均显示出一定要见真容的神情,无奈朝一旁的红明递去一眼,红明唇角带笑取了帕子沾湿,走上前为自家主子卸掉脸上的易容。
人皮面具做得极为逼真,接缝处不容易发现,自然也不好轻易就除去,先将面皮边缘处用水浸湿,再擦上特制的药膏等一会方能完整的取下面具。
因长时间带着人皮面具,面色略微有些发白,不过确实是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俊美容颜。
许晨临、严律见到少年真容之后心下不禁赞叹一声,果然如传言所述,这下心里总算踏实了。
“什么时候可以起程?”汐朝接过红蕊递上的湿帕将脸擦干,她现在最为着急的就是宫中的父皇,名医能早去一时,就能够早一点医治,哪怕根治不了,也可延寿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