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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回过身来,一手抓住了芙蓉的手腕,把熏肉打落到篮子里:“你又是哪里飞出来的,敢敲大爷的头?”
芙蓉被他抓的动弹不得,挎的篮子也掉在了地上,那人的同伴一见芙蓉,顿时大惊失色,附在他耳朵边叽叽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只见那人脸上一红,赶紧抱拳道:“芙蓉姑娘,是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惊动了芙蓉姑娘。姑娘愿打愿罚,小的都听着。”见芙蓉捂着手腕不吭声,便蹲下身去,自己捡了那熏肉,对着自己的脑壳子砰砰砰的来几下:“芙蓉姑娘愿意拿熏肉打小的,那小的绝不还手了。”
杨波愣住了,掌柜的也愣住了,芙蓉也莫名其妙,这人跟鬼上身似的,是做什么?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他怎么好像很怕自己的样子?
“芙蓉姑娘,我们是陈……陈…….”一个人认出了芙蓉,结结巴巴的说道:“陈……”
“陈九年。”芙蓉说道:“是不是县太爷府的陈九年让你们来的?”
那人点点头:“我们小少爷交待,让我们来买芙蓉姑娘的蘑菇,天天在这守着,今天终天见你了,还有,少爷听说你跟杨波是同乡,他又是学厨艺的,所以想让他进府去做菜,但是杨波不去。我们……”
原来这一切,都是县太爷的公子,喻只初的主意,喻只初这个人,本来自己都快忘记了,可最近他又蹦了出来,还三番两次的想买自己的蘑菇,买不着蘑菇,就要强拉杨波去府上了,既然杨波不肯,那总不能让他们把杨波拉走吧。于是让他们靠边,先把杨波抢了过来道:“你们回去,给喻少爷说,杨波不愿意去。”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好说:“那芙蓉姑娘的蘑菇,总得让我们买一点。”
不说蘑菇还好,一说蘑菇,芙蓉的心都碎了,这一篮子蘑菇。都掉在了地上,冬季灰多,蘑菇沾了灰。变的脏兮兮的,几个人忙不迭的把蘑菇捡了起来,塞回到篮子里,挎着篮子就要走,芙蓉咳嗽了一声:“我说。这蘑菇是我跟掌柜的定好的,你们提走了,算怎么回事?”
一个人拿出一锭五两的银子塞给芙蓉道:“这是我们少爷让给的。”
芙蓉一点也没客气,直接把银子收了下来道:“他那么想给,我就收下了,不过这蘑菇。你们不能提走,我还要留给掌柜的,反正你们府上。什么好吃的没有?不过你们要是再来找杨波的麻烦,那我可就直接去找你们老爷了。”
少爷做的这些事,可没敢让老爷知道,几个人一听芙蓉说要找老爷,顿时吓的不轻。转身放下篮子就跑。
芙蓉将熏肉交给杨波:“这是你娘让给你带的,她做了一个来月呢。才熏好的。”
杨波收下了,有点好奇的看着芙蓉道:“为什么他家少爷三番两次的想来买你的蘑菇呢?这回你没卖他蘑菇,却还收了他五两银,这好么?”
芙蓉笑笑说:“不怕,如果我不收,他们就会一直来缠着你,反正他们府上也不差这一点银子。”
掌柜的见芙蓉吓退了这几个人,忙把她迎进屋里,又让小二捡着什么八宝粥,肉末茄子的上一点,请芙蓉吃过了,才称蘑菇,芙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掌柜的,蘑菇都脏了。怕是不好洗。”
掌柜的摆摆手:“我后厨洗菜的帮工多着呢,这一点点蘑菇,不在话下,一会儿就洗完了。”最后,掌柜的算了下帐,一共是四百多文钱,芙蓉收了钱,道了谢,挎着篮子要回去,杨波追出来道:“十二月月初,我们酒楼就关门歇业了,到时候,我就能回石米镇了。”
“恩。”
“我…….我……”杨波吞吞吐吐起来,摸了摸头,很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回去坐船,当心点。”
“恩。”
“我……”杨波本想说,我昨天晚上梦到你了,可碍于这么些人在门口站着,愣是不好意思,只能把话咽进了肚子里,另换了一句话道:“天阴的很,该下雪了,你告诉我爹娘,多穿些,别着凉。”
“恩。”
“那…..你也多穿些。送蘑菇的路上,也冷的很。”杨波说完,自己的脸先红了。
芙蓉回头望了望杨波,没有再恩,而是笑了笑,挎着篮子消失在街角。
杨波站在那看了半天,直到伙计叫他进去炒菜,杨波拉着伙计问道:“刚才我说,下个月我要回石米镇了,你瞧着,芙蓉高兴不?”
伙计摇摇头道:“我这刚从后厨出来,哪里见芙蓉的影子了?你发癔症的吧?”
杨波看了看街角,来往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掩盖了芙蓉来时的路,一片忙碌之相,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只有芙蓉送来的那块熏肉,还在杨波的手里,散发着香气,杨波把熏肉搂在怀里,往后厨赶去,账房先生眯眼瞧了瞧,拨拉着算盘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您瞧瞧,这杨波,越来越傻了,冬天的衣裳不好洗,哪有把肉搂在怀里的。净蹭了一身油。”
掌柜的喝了口茶笑道:“我说账房,你呀,是打了一辈子的光棍,不懂得这年轻人的想法,你问这话呀,可是比杨波搂着肉傻多了。”
账房先生没有听明白,只能尴尬的笑笑,把算盘珠子拨拉的噼啪做响。
掌柜的望着窗外,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也曾像杨波这样傻,也曾在大街上,跟一个姑娘说过差不多的话,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很多事情,抵不过时间的冲刷,想到这,便不由的叹了口气,账房先生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偷偷的拿眼瞄着掌柜,却不敢多嘴。
船行到半路,果然下起雪来,雪花轻轻的落在船身上,虽然无声又静谧,却将船染白了,像是一幅水墨画,静静的摊在这山水之间。
艄公提着烧热的小茶壶,倒出一杯热水来递给芙蓉,望着漫天的飞雪叹了口气道:“天一下雪,就冷的很了,河上一结冰,今年的生意,就到头喽。”
每年,这河上都会结冰,直到来年的二三月份才会化开,而艄公的生意,便是结冰之前,或是结冰之后,而他能休息的时候,就只有每年的冬天了,只是穷苦人家,以赚钱谋生为业,虽是撑了一年的船,猛的要停下来歇一歇,还会觉得不习惯。
雪花扑扑闪闪的落在艄公身上,头上,他的胡子都白了,眼睫毛也白了一层,艄公只好停下船桨,呵了呵手,拍打一下身上落的雪花,有点担心的对芙蓉说道:“这孩子,出门也没有带把油纸伞,一会儿下了船,雪这么大,你可怎么回家?身上怕都要湿了,以前我这船仓里,常常备着伞,后来,也不常用,怕占地方,就放在家里了,早知道今天大雪,我就把伞准备上了。”
“多谢大叔,我家离的近,没事,下了船一会儿就到了。大叔您真好心,还为过往的客人备着伞。”芙蓉夸赞道。
艄公听了,扶着船桨,像是陷入遥远的回忆,任由那些风,那些雪,灌进他的衣裳,也不为所动,他给芙蓉讲起了一个故事:“十几年前,我还年轻,也在这条河上谋生,靠撑船度日,有一天,有一对夫妇,抱着一个孩子,我现在还记得那孩子,那么小,被包在小棉被里,那女的,应该是孩子的娘亲,在一旁哭哭啼啼,孩子却很乖,躺在小棉被里允吸着自己的手指头。后来啊,船行到半路,跟这个天气一样,也下起了大雪,因船简陋,没有避雪的地方,那个娘亲就很心疼,想脱下自己的衣裳给孩子挡住,那个当爹的却说,你是想让人通过这衣裳,认出咱们来么,那当娘的就不敢吭声了,当爹的仰脸站在船上,雪花落在孩子的脸上,渐渐的化成了水,当娘的想上前接过孩子,当爹的不愿意了,说若再儿女情长的,就把孩子投进这河里去。”艄公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芙蓉喝了口茶,暖了暖身子,很久没有听过这么莫名其妙的故事,那当爹的,也太冷血无情了些,难怪这么多年过去了,艄公讲起这个故事,都好像在讲昨天的事一样。
艄公喝了口热茶,暖了暖,又呵了呵手道:“然后他们就下了船,后来我听说,他们是把孩子给扔了,那么好个孩子,雪落在脸上都不哭,他们竟然狠心不要,天下百般父母,我算是见了。早知道他们不要孩子,那时候我就应该捡着,我这一辈子,孤苦伶仃,连个看家的人也没有,真是想不通,为什么有的人,生下孩子,却又扔了,从那后,我常常想起那个孩子来,心里一阵阵的发酸,便在船仓里备了油纸伞,想着若这事再重来一回,我也能给孩子撑个伞,至少雪不会落在孩子脸上,可惜,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见过那爹娘,也没有见过那孩子,或许,那个孩子已经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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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我肯定是葫芦的后妈,因为我对葫芦很凶,我有咩,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