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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蓁闻言想起今晨见到的阮婉然鬼鬼祟祟的身影,心中咯噔一下,便听刘氏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也就是约莫半个多时辰前的事,小皇孙折腾累了,光化长公主便命人把他抱去西捎间儿小憩,小公子也在那里睡着,李嬷嬷也好一道照看着。没一会儿,西捎间儿外有个小丫鬟不慎把茶盅打碎了,被年长的丫鬟训了两句便委屈的坐在地上哭,呜呜咽咽的吵人的很,李嬷嬷怕吵醒小皇孙和小公子,便出去瞧了瞧。
不过片刻的时间便听西捎间儿里传来小皇孙撕心裂肺的哭声,她连忙回转,正看到扮作丫鬟模样的阮姨娘抱着小公子,而小皇孙则摔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额上赫然一个青紫大包!
众目睽睽之下被逮了个正着,阮婉然就是想为自己辩解也无从谈起。
被揪到光化长公主面前时阮婉然还妄想着郑昌能出面保她,可她也不想想,在盼了许久的嫡子和一个小小妾室之间,郑昌但凡有一点明白就会选自己的儿子。更何况她嫁过来这四年,做出的糊涂事不止这一件,郑昌对她的情意早已被她磨得一干二净,如今又怎会为她说一句话?
“虽不知她抱走小公子究竟想做什么,但明眼人都知道那不会是什么好事,更遑论小皇孙还伤在她手上。”刘氏揉了揉眉心,面露疲色,“此番别说大哥,就是老太君出面也保不了她。”
阮蓁听得瞠目结舌,她从前以为她这个三姐姐是个比阮婉怡聪明许多的人,那时她自甘嫁给郑昌做妾,已让她诧异不已,没想到她如今竟然糊涂到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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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即便刘氏和阮蓁闭口不谈此事,当晚阮婉怡还是知道了。
她闯入康乐居的时候阮蓁正在沐浴,临睡前用热水泡个澡,一日的疲乏都能消了,尤其是在冬日,还能祛一袪寒气。
阮蓁正泡得昏昏欲睡,便听到院子里一阵喧哗吵闹,紧接着画罗便进了耳房,神色怪异道:“姑娘,四姑娘吵着要见你。”
她来找她做什么?难不成还指望着她去救她姐姐不成?阮蓁淡淡道:“让她回去吧。”
别说此事她当真是无能为力,即便她能想出法子,她也不会帮阮婉然——她自己想死,她还能拦着不让她死?
画罗去回了话,可是阮婉怡是铁了心要见她一面,阮蓁只得披上外衫裹了件斗篷披散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了卧房。
阮婉怡刚从荣安院那边过来,老太君命人回绝了她,她不甘心,思来想去只能来找阮蓁,想让她在老太君面前说几句好话,救救她姐姐,可她还没见到阮蓁就被拦住了。
阮蓁出来便看到她被院里的婆子拦在廊庑下,发丝凌乱,面色怆然。
如此凄凄然的模样,只看着便知道她是真的在为她姐姐担心着急,可她再着急有什么用?她姐姐做这件事之前怕是丝毫没有想过一旦事情败露,传扬出去将会给她这个待字闺中的妹妹带来什么。
夜风拂过,阮蓁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敛着眉眼淡淡道:“我知道四姐姐找我何意,只是我也是爱莫能助。夜深了,四姐姐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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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好些年,阮婉怡总能梦到这一幕。
阮蓁站在门里,廊庑下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晕,照亮她和她之间的方寸之地,也照在她莹白如玉的面颊上,即便是衣衫不整披散着湿发,她依然美得如同深海里最大最耀眼的那颗夜明珠。
而她,一身尘土狼狈地站在廊庑下,期盼着希翼着,最终却只等来她两句话——
一句爱莫能助,一句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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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孙乃是太子的长子,又聪明伶俐,深得帝心,即便是小小擦碰都要让成帝心疼不已,再何况光化长公主早年曾救过成帝一命,成帝待她如亲姐,此番阮婉然一下子戳了他两个痛处。成帝将她恨得咬牙切齿,本想一刀斩了她,最后关头又改变了主意,将阮婉怡流徙三千里,遇赦不赦。
阮蓁跪坐在罗汉床边的脚踏上为老太君捶腿,两只眼睛哭得通红,嘴里一个劲儿地嘟囔:“祖母救她作甚?她有胆子做了,还没胆子受吗?连累得祖母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去为她求情……”
她今早听了圣旨就觉得不对,皇帝舅舅虽然平日里看起来甚是和蔼,但其实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早年的时候一位御史大夫最爱找他的毛病,有事没事就上折子参他一本,且言辞犀利一点儿不给他留面子,他当时没说什么,笑着纳了谏言,还传出了谦虚豁达的美名。可没过几年,那位御史大夫就死在了回乡探亲的路上。不是一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的,可即便是寻到了,谁敢拿着去定当朝陛下的罪?还不是只能装糊涂?
以阮婉然干出的这档子事,皇帝舅舅不把她凌迟已算是开恩了,如今竟只是流徙三千里!她想了又想,这府里能让皇帝舅舅改变主意又愿意出面保阮婉然的,也就只有祖母了。
果不其然,她过来的时候便见御医从祖母房中出去,一问才知祖母竟一大早就去紫宸殿外跪着了!皇帝舅舅上朝议事时从不许外人打扰,自然没有太监敢进去通报,是以祖母这一跪就是一个多时辰。
她未尝不明白祖母的苦心,宣平侯府和安远侯府树大招风,朝中已有人看不惯,此番出了阮婉然的事,定会有人以此做文章,祖母只有先发制人才能让他们无计可施。
“祖母何苦亲自去跪?大伯、二叔、爹爹三人便足以,祖母非要折腾自己不可吗?”心里虽明白,阮蓁还是忍不住埋怨道:“祖母身子本就不如从前硬朗了,这一跪又要添上个新病了!”
听她如此抱怨,老太君便知道她已经明白了她的苦心,不由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
四丫头总埋怨她偏心囡囡,可她们姐妹若有囡囡一半聪明懂事,她也不至于如此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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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蓁在荣安院逗留了整整半日,过了午后,老太君身子乏了,要去歇午觉,她才退了出来。
青石甬道旁的花草都已凋尽,唯余几株万年青长长久久的带着翠色,阮蓁慢慢走着,听着画罗在她耳边嘟哝。
“二夫人和四姑娘昨晚不是还上蹿下跳地折腾吗?今日怎么不见她们来给老太君磕个头?真是没心肝儿……”
这园子里总归也没人,即便是有人听到了也不敢去二房嚼舌根,阮蓁便默许了她这一番言辞——若不是教养使然,她也要这样骂。
倏然,身后的画罗噤了声,阮蓁不慌不忙地抬眼看去,便见甬道尽头的月洞门外走来一人。
他今日难得没有穿一身玄色,而是换了件鸦青团花直裰,一路而来,肃肃飒飒,和着萧瑟园景如同一幅笔触锋利的水墨丹青。
阮蓁脚下一滞,迎上前去,“大哥哥是来探望祖母的吗?”
霍成颔首,目光在她面上逡巡了一番,眸色一顿,不顾画罗在旁,径直抬手,大拇指拂过她的眼角,沉声道:“哭过了?”
她幼时便是如此,只要哭过,眼角便会带上嫣红,要数个时辰才能淡去。
天寒地冻,他的手却热得很,触碰着她冰凉的面颊带来丝丝暖意,阮蓁不自在地低头。
颤抖的睫羽拂过他的指腹,那痒意一直蔓延到心里,霍成收回手,作虚握状负在身后,“老太君身子可还好?”
阮蓁点头,思及此,又道:“大哥哥来得不巧,祖母方才睡下了。”
第43章
霍成嗯了一声,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府里的男人都去府衙了,此时把他带去哪里都不合适,阮蓁只能硬着头皮陪着他在园子里散步,好在她出来的时候披了件斗篷,倒也不觉得冷。
“大哥哥不觉着冷吗?”她还有心思去担心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