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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方氏唠叨起自己的事来,傅清月听着神游天外,手里的络子起头一个死结,编着编着动不了了,一低头才发现,又拆了重头来过。
“行了母亲,那我的亲事还早呢,眼下怎么说也该把大姐姐的婚事先办妥,二哥功业未成,亲事缓议,三姐姐有三叔和三嫂操心,可四姐姐还在我前头呢,长幼有序,怎么说也该她先吧,这样的话,就更不用急了。”
“四姑娘有杨姨娘和你父亲操心,与我何干?”方氏扯过女儿手中越弄搅的越乱的红绳,自己来理。
“可您是嫡母,庶女的亲事终究还是后宅的事,最后不还得您出面。”
“出面就出面呗,老爷和杨姨娘看上哪一家我都无所谓,主要还是你···”
这架势似乎又要絮叨起来,傅清月忙举手制止,“打住,母亲,咱们不是在谈论大姐姐送礼赔罪这事嘛,怎么扯偏到我这儿来了。”
“哦~”方氏这才反应过来,还有心想说上两句,可见女儿一脸抗拒的样子,以为她姑娘家谈及此事不太好意思,也没再多说,只是将此事放在心底,日后再做打算。
“那月儿你是什么意思?那三个锦匣你送还是不送?”
傅清月想了想,点了一下头,可随即又摇了摇头,一时让人分不清什么意思。
“月儿~”
“我原本想着,将东西直接送到镇远将军府去,这三样东西老夫人和疏华都不会收,到时候再退回咱们府上,或者直接送到承恩侯府,此事也就罢了。”
“这个也可以呀。”方氏听完说道。
谁知傅清月再次摇头,“不行,这些东西一旦进了将军府,无论退的什么礼,可都说不清了,虽说是经我的手,但还是外礼,又如此贵重···”
“贵重有什么不好?”
“罗大将军一家镇守西北边陲这么多年,劳苦功高,圣心在握,原本就是烈火烹油、花团锦簇,今春又是一场大胜仗,将南下抢掠的部落蛮族一举击溃,修筑城墙,抵御外敌无数,如此功绩,足以名留史册,可放眼京中的将军府,大门紧闭,除了宫中传召,罗老夫人这两年可曾出席任何宴会席面?除了亲戚间一些走动,外礼一概不收,就是我与疏华如此交好,父亲备好的礼物送上门去,都在门口就原封不动地退回来了,这般小心谨慎,估摸着就是不想给当今陛下留下一个‘结党’的印象,这个时候,我要是横插一脚送了贵重礼物进去,那还了得。”
出身御史清流之家,方氏对‘结党’之事或多或少也知道些,这才明白女儿为何如此顾忌锦匣贵重的事,“那,咱们提前给叶丫头去一封信,让她在门口就把三个锦匣子给拒了,这样如何?”
“还是不行,只要我把三个锦匣送出去,不管疏华收还是不收,我都在那泥潭子滚一身,白白给人搭桥了,此事最好不要沾手,这样我与疏华都不为难,岂不更好。”
“如此确实更好,可你大姐姐赔罪一事怎么办?那可是承恩侯夫人亲自备下的赔罪礼”方氏心里还是记挂着这件事,倒不是有多为傅清璇着想,而是这件事已经求到女儿面前了,若是不管不顾,落在那些不明就里的外人眼里,难免又得说女儿的不是,还会得罪承恩侯府。
傅清月将刚理好的那根红绳拿在手中揉捏成团,又扯又抛的,说道:“我想过了,那三个锦匣子不送过去,放在那儿几天,我另外备一份小礼物送给疏华,就当是我替大姐姐的赔礼,这样,大姐姐和承恩侯夫人还能说什么?”
“这样也罢,那娘也把昨日收到的礼物摆在那儿,回头一块儿送回大姑娘那儿去。”
傅清月点点头,当做同意。
此事说完,方氏拿起针线继续绣花,傅清月没了编络子的耐心,偷懒坐在一旁喝起茶来,晃着腿乐得清闲。
腿没晃几下,就听外面沉香说话。
“三姑娘来啦。”
“大伯母和五妹妹在吗?”
“在呢,屋子里,三姑娘请进。”
说话间,从外面进了一位姑娘。
明眸皓齿,容貌秀丽,一件粉色的对襟菊纹上裳,下半身是青绿的素裙,脚上一对淡青色绣花鞋,周身上下除了手腕上的镯子和头上一对珠花,再无其他装饰,气质温和,笑起来一对梨涡更是动人。
来人便是傅家三房嫡女—傅明雪。
“三姐姐。”傅清月连忙打了招呼,走上前拉人过来坐下。
“大伯母,五妹妹。”
方氏对这个侄女也喜爱,懂事明理,落落大方,虽说容貌才华不拔尖,但这样的姑娘才更得喜欢。
“三丫头来的正好,这彩绳给你们姐妹俩,快教教你五妹妹怎么打络子,你看这儿络子编的~”方氏说着指向傅清月刚丢在一旁的‘杰作’,说不出的嫌弃。
傅明雪顺着看了一眼,只是轻轻一笑,并不意外,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从小一块长大,一起学的女工女红,对于傅清月那差点把授艺嬷嬷气昏过去的手艺和口才,自然是了然于胸的。
当场拿过一根紫绳,放在傅清月手里,一个结一个结看着教着编。
有人耐心指导下,傅清月手指翻飞,总算编出一个像样的络子来,可把她高兴坏了,举着络子到母亲眼皮子底下晃个不停。
方氏低头绣花,头都不抬。
举了一会儿见母亲不搭理,傅清月只好收回来,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拿起另一根绳子继续请教去了。
就这样连续编了五六根络子,傅清月手乏了,这才停止,姐妹俩唠嗑了好一会儿,直到傅明雪身边的丫鬟找过来,说三夫人叫人回去用午饭。
“大伯母,五妹妹,那我就先告辞了。”
待傅明雪离开,方氏视线收回来,叹气道:“估摸着,你三叔三婶又吵起来了。”
“吵起来又不稀奇。”傅清月一边将打好的络子放在绣匣的一角摆好,一边说道,“三叔到账房支了五百两银子,躲了半个月,如今回家里来,口袋怕是早已一干二净,这么一笔银子花个精光,三婶不闹起来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