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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上的人儿睡得香甜,微扬的嘴角似乎是在作着什么好梦,左译洛无意打扰,只是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贝以曦还是醒了,一看见左译洛,惺忪的双眼微瞇成一抹好看的弯月弧度。
“你回来了。”
“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等我吗?”他惩罚似的轻捏她的鼻头,每次回来看见她又为了等他而窝在沙发上睡着,他就觉得很心疼。
“我才不是等你咧,我是爱上了在沙发上睡觉的感觉。”她故意伸伸懒腰,一脸的满足样。
“你想我会相信吗?”左译洛一把将她抱在腿上,轻柔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你可不可以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啊?”
“是你自己爱瞎操心,我每天都很乖好不好。”贝以曦不依的跳下他的大腿,顽皮的朝他吐吐舌头,眼角不经意的瞄到酒柜下方的白色物品。
好可爱的绒毛娃娃啊!她好奇的上前蹲在绒毛娃娃前,正想伸手触碰那看起来柔软的绒毛时,左译洛却立刻闪身挡在她面前。
“你要干嘛?”
“我、我只是想看看。”
“不行!”
“为什么?”那东西有毒吗?为什么他这么严肃?
“我不是告诉过你,你对毛茸茸的东西过敏吗?”他动作迅速的把那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绒毛娃娃移到客厅最角落。
过敏?她还真的是忘记了,也对,她撞到过头嘛!真可惜,她怎么会对这么可爱的东西过敏呢?贝以曦的眼底净是失望。
“你明知道我对这种东西过敏,为什么还要把它带回来呢?”害她看的到却摸不到,呜气死人了啦!
“这是黑熊托我透过关系帮他女儿订的,他等一下要过来拿。”
贝以曦眼巴巴的望着那个近在咫尺却彷佛远在天边的大娃娃“臭黑熊,让我看的到玩不到!”
她稚气的娇嗔逗笑了他,如墨的瞳眸里装满了对妻子的宠爱“你这么喜欢娃娃,明天我带你去买一大堆,反正娃娃又不是只有绒毛制的,也有其他的种类可以让你选择。”他耐着性子哄她。
“我又不是小孩子,也没有特别喜欢娃娃,只是难得看见这么大又这么精致的娃娃,好想抱抱看喔。”如果她的过敏只是打打喷嚏、流个鼻水什么的应该不要紧吧“说不定那次车祸不只把我的记忆撞掉了,我的体质也说不定因为受到惊吓后大转变,对这类东西有免疫力了喔。”
“我说过了,你不能靠近绒毛娃娃,你也很讨厌绒毛制的玩具,你是哪句话听不懂?”左译洛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臂膀大吼咆哮,眼里的柔情不复存在,神情变得阴鸷。
贝以曦吓傻了,顿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她其实也只是想向他撒娇,并不是真打算任性妄为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她完全没想到他会因此大发雷霆。
意识到自己似乎过于激动,左译洛放开了她的肩头,挫败的扒乱了头发,做了几次的深呼吸,才让自己害怕被戳破谎言的情绪平复下来。
“宝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你遗忘了过去的记忆让我很无所适从,我很希望你像过去一样,不要让我觉得你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让我感到陌生好吗?”
贝以曦眨眨有些湿意的双眼,尽量露出若无其事的微笑。
“是我不好啦,很多事你说过很多遍了,可是我都记不住,唉唷,不知道是不是撞到头的关系,所以变笨了。”她轻敲了下自己的脑袋,想用轻松的方式化解紧张的气氛。
她明白自己失去记忆让身边的人很不好受,除了生她养她的父母之外,深爱她的左译洛更是难过,谁能平心静气的接受自己深爱的女人一夕之间性格、习惯迥异,就连过去的甜蜜回忆也都忘得一乾二净,他会大发脾气应该也是人之常情吧。
贝以曦的善解人意令左译洛心疼又心虚,她无辜的大眼紧纠着他的心,让他感到一阵阵地泛疼,他不敢直视她眸里的晶亮,只好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
“对不起,是我太小题大作,很多事对你而言还很陌生,你也在辛苦的摸索适应,我真的不该这样对你发脾气,对不起。”
他真的不该、也不能这样对她发脾气的,他其实很喜欢宠爱她,看着她雀跃得像只小鸟儿
不,他也不能这样,他不该对她有这么多的喜欢,足够就好,不能超过、不能太超过
天杀的该死!他到底在搞什么啊?
不是说只是一般的庆功宴吗?怎么她会有种彷佛是来参加某政商名流喜宴的错觉?
五星级饭店里的一流菜色、穿梭会场的数十个服务生、高档的餐具摆设以及华丽气派的装潢她本来还以为今天可能只是要去海产店吃吃快炒之类的说,早知道就别吵着要当跟屁虫了。
贝以曦趁着没人注意她的时候偷偷跑到角落揉揉快笑僵了的脸颊,一边也偷偷观察着会场里的每一个人。
那些西装笔挺、穿着优雅得体的男男女女,无论是小声的交头接耳还是爽朗的拍肩大笑,每个都好有气质好有修养的样子“听说”他们也曾经是她的同事。
她一点印象也没有,而且觉得自己与这些人格格不入,她现在还宁愿回家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玩指甲、数蚂蚁,也好过在这里和一群不认识的人陪笑脸、打交道。
贝以曦张望着人群想找出左译洛所在的位置,她想问他,她可不可以先回家去,这一望她才注意到这厅里四面墙上贴着大小不一的海报。
海报上介绍的是“艺选武术会馆”的丰功伟业,尤其承袭家业的左译洛不仅武术实力不容小觑,在他的带领下,使单纯的武馆体系逐日茁壮,分类更精细完整,而且无论是剑道、各式拳击还是中国传统武术“艺选武术会馆”在国际间的比赛或表演屡屡获得瞩目,甚至还有同样喜爱武术的外国人士希望他能在国外设立分馆,让中西方武术有更多交流。
仔细看完海报上的文案,贝以曦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自己的老公受到这么多肯定,她也感到与有荣焉,她正想去找左译洛给他热烈的掌声鼓励,一回身却差点撞到一名手上拿着两杯红酒的女人。
“对不起、对不起。”还好酒没有洒出来,否则对方穿的那一套白色丝质洋装好像价值不菲的样子,她还真不晓得自己赔不赔的起呢。
贝以曦紧张的连声道歉,但对方非旦不以为意还将手上的一杯酒递给了她。
“没关系,干嘛跟我这么客气啊?”
贝以曦被动的接过杯子,却是一脸的错愕“什么?”
“看你的样子是真的了。”岑敏芳皱着眉头,一脸的紧张担心“我听说你撞到头失去记忆了,你现在还好吗?”
看来这个人应该也是她以前的同事或朋友吧,贝以曦卸下了心防,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其他都还好,就是以前的事情都忘光光了。”
“我就觉得奇怪,我们的交情也算不错,怎么我生小孩你都没来看我,等我休完产假才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
“你生过小孩啦?一点都看不出来耶!”瞧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真看不出来已经当了妈妈。
“呵呵,就算失去记忆,你的嘴巴还是一样的甜,对了,你什么时候才要回来上班?”
“可能不会了。”听说她以前在会馆总部做什么宣传文案人员,可是她现在连这个职务的内容是什么她都搞不清楚,更别提有办法胜任这份工作了。
“我知道了,是不是馆长故意不让你出来工作?”岑敏芳张望四周,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模样。
“不是啦”贝以曦还来不及解释,就被不知何时来到她们身旁的左译洛拉到身后。
“是又怎么样?”左译洛一副母鸡护着小鸡的模样。
“我就知道嫁给了馆长这么样的一个好男人,肯定可以在家里享福当少奶奶。”真倒霉!正打算说人家坏话却被当场抓包,对方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个场子她有的圆啰。
“我还以为你是暗指我小鼻子小眼睛,娶了老婆就要把她关在家里。”这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也不想想当初她以待产为由,提早要求的留职停薪是谁批准的啊?
岑敏芳尴尬的吐吐舌头,连忙堆起笑脸陪笑道:“我怎么会这样想呢?我知道馆长是个疼爱老婆的好男人,舍不得让老婆出来工作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真的是这么意思吗?”该死!他才一下子没有注意,就让贝以曦离开他的视线,早知道就不要冒险带她来这里了。
他和贝以曦的婚礼虽没有邀请会馆的同仁,但他特地给了自己几天的婚假带她去度蜜月,所以会馆上下几乎都知道他结婚的消息。
这一次的聚餐可以说是他替会馆创下佳绩所举办的庆功宴,本来他是想来打声招呼就离开,没想到这群同事“卢功”一流,说什么就是不让他快闪走人。
“当然啰,不然我会是什么意思?你说对不对?”眼见左译洛的剑眉皱得死紧,岑敏芳赶紧讨救兵。
“对、对吧。”老实说她真的对这个女人一点印象都没有,想帮忙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吧?”岑敏芳一脸不可置信,对就对,干嘛对得这么不肯定啊“贝以芯,你想害死我喔?”
贝以曦脸上写满问号,搞了半天是这个女人认错人了吗?她抬头望向左译洛,却发现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现在、立刻离开我的视线,否则我保证我会让你无限期的停职停薪!”左译洛铁青了脸,字字句句都是由牙缝迸出。
岑敏芳也吓呆了,不明白还算幽默的馆长怎会变得如此开不起玩笑,为免他真的说到做到,她也只好乖乖拿着自己的酒杯走向离两人最远的那个角落。
“她刚刚”贝以曦的大眼里写满了问号。
“之前贝你姊姊有来会馆打工过一阵子,你们的名字发音又那么相似,同事们常会不小心叫错。”
他的态度很坚定,可是这样的回答还是让贝以曦觉得有些不对劲,莫名的感到有些心慌,她感觉的出来他在说谎,可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谎,更让她不安的是,她根本不知道他的话哪一句是谎言,但她却可以确定他在说谎。
她感觉自己快窒息了,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令她感到害怕,不过更教她恐惧的是一瞬间让她觉得好陌生的他以及陌生的自己。
贝以曦端坐在梳妆台前吹整一头湿漉的乌黑长发,及腰的长度每每整理起来总要花上好一段时间,不过今天她明显心不在焉。
“啊!”她又一次因为恍神,让热风停留在同个地方太久而烫到头皮。
正准备就寝的左译洛也注视着她的背影出神,不晓得第几次听到她的惊呼后,看不下去的他上前接过她的吹风机。
“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专心?”
修长的手指在如瀑的发丝间穿梭,他爱极了她发质的柔软滑顺,一如她对他的温柔顺从。
镜子里反射左译洛好看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及薄而有型的双唇,那近乎完美的轮廓线条照理应是贝以曦最熟悉不过的,怎么明明近在咫尺,她现在却有种好陌生、好遥远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想,其实她也不知道,她觉得思绪一片混乱却又感觉脑袋一片空白,她必须承认,稍早在饭店里被误认让她有些不舒服,她不晓得自己怎么会受到这么点芝麻蒜皮小事的影响,不过就是认错人,为什么她会感到如此难受?
也许最让她耿耿于怀的是左译洛当时明显的惊慌与不自在吧。
其实她觉得左译洛对她被误认的解释有点牵强,但她也弄不清楚问题的症结在哪里,也想不出他有对自己说谎的必要,就因为这样,她才无法将这件事当成一个无聊的小插曲,甚至有种不知名的介意在她心里发酵膨胀。
贝以曦的沉默不语让左译洛莫名的不安,镜里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像是能把他看穿,教他不自觉的心虚和没来由的心疼。
“怎么不说话?”他猜得到她在想什么,他还宁愿她不悦的问出她所有的疑惑,也好过看到她这副凝神思考却百思不得其解的无助模样。
“没什么啦,你也知道我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有时遇到什么不解的事情,不知道从何去想,也不确定自己当下的感觉是不是正确,想着想着就发起呆来了。”她像粉饰太平似的甜甜一笑,不希望自己的胡思乱想也连带的影响他的心情。
左译洛摇动吹风机的手顿了一下,心头也彷佛被重重撞击了一下,她是本来就不爱追根究柢,还是在他的训练教导下才变得如此?
这本来就是他所希望的不是吗?他不也该习惯她这样的温柔懂事吗?怎么会看见她眸子里那抹轻愁和无辜时,他本来的坚持执着会在瞬间瓦解呢?
他现在好想摇晃着她的肩头,老实向她招认一切,还给她原本的生活、原本的人生,可是他又自私的不想放她走,更不敢去想知道实情后的她,会不会就此决定和他成为两条并行线。
关掉吹风机的电源,左译洛将她带入怀中,在她颊上落下如雨点般的轻吻“宝贝,如果我不小心让你感到受伤、不安,请你原谅我,我不曾想过要伤害你,我是真心想呵护你、保护你。”
望着他柔情似水的眼眸,贝以曦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的认真严肃让她费解,好像是想先解释什么,好让她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你唔”贝以曦未尽的话落在左译洛炽热的唇瓣里,他以舌轻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丁香小舌紧紧纠缠,紧拥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般。
贝以曦不晓得自己是何时被带到柔软的大床上,当左译洛的大手解开彼此身上的衣物,两个滚烫的身躯赤luoluo的交缠,她更是无心再思考其他。
如火球般的燃烧掠夺是因为他害怕她发现他的惶恐,也是害怕下一秒他会受不了内心的煎熬而冲动的告诉她实情,然后永远的失去她。
失去谁?他到底害怕失去的是谁?和她结婚这一年多来,他越来越不确定答案,只是这剧本是他一手安排的,在越来越多的矛盾堆栈下,找不到正确答案的他只能照着原先设定的剧情去走,就算是消极的走一步算一步也好,没有后路的他也没有回头路可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