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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阵秘境为南仙界十数家门派所共有,尽管还有十五年才开放,门前并非没有看守的修士。
如今天上突如其来这一击,气势万钧,令人不寒而栗,顿时几家修士纷纷警戒起来。
在看到一团雪白径直钉进冰山深处后,大家猜测是否天材地宝出世,登时各自出一二人,集结成队,前往落处探看。
众人各驾法器,行至中途,忽觉前方冰山似乎……隐隐震动?
随即震动剧烈,山顶白雪颤巍巍倏然滑落,吼声阵阵,声势浩大,茫茫一片白浪滔天,便如万头雪象奔腾。
——雪崩!
修士俱在空中,见此异象,不由吃惊。
登时有人提议,暂避风头。
也有人坚持:富贵险中求。
正在争论不定时,蓦然间,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将万丈冰山生生剖成两半!
锐不可当的肃杀之意扑面而来,眨眼间,一名白衣人立在众修士面前。
身材高大,神色清冷,容貌俊朗。
脚下踩着一柄青锋。
一股极为强大的冰冷威压,将众人钉在当场,生不出一丝一毫逃跑的念头。
——合体期!这位大能是合体期仙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通天彻地之能!半步飞升的境界!
白衣人目光如刀,只一扫便锁定修士队伍中境界最高者,开口问:“这里是什么所在?”
语冷如冰。
“前辈。”那元婴后期的修士上前行礼,答道,“这里乃七重阵一带。”
——无论何时,遇上比自己厉害的人物,恭敬些总是没错的。
白衣人道:“再大些。”
“……大些?”
“地方再大些。”
“唔,此处乃极北雪原。”修士连忙回答,“在南仙界最北。”
“此处是南仙界?”白衣人重复问道。
“正是。”修士心里一惊。
白衣人又一扫众修士五颜六色的服饰:“你们不是一家的。统统报上门派。”
“你又是谁?你想干什么?”有人恭敬,也有人不那么恭敬。南仙界有阵法快要夸大境界,此人怀疑对方故弄玄虚,仗着自己有宗门护身法宝,便挺身质问。
白衣人闻言,微微皱眉:“聒噪。”
“什么叫聒噪?你先自报家门才是正理。大家别被他气势骗了,南仙界合体期老祖就那么几个,他形貌法器都不像!”
被这修士一提,众人倏然醒悟:“确实如此。”
那人又叫道:“你冒充合体期老祖,用意何为?”
白衣人皱眉:“尔等要如何相信?”
那人挑衅:“有本事,你一招杀了我啊,你——”
白衣人点头:“好。”
“什么好?你哗众取宠还有理?你们看着我作甚?我有什么好看的?我……”
众修士眼里残留一道白芒痕迹,看着那挑衅的修士,一颗大好头颅缓缓滑下肩膀。
嘴唇还在一开一合。
血光冲天。
再看白衣人,仿若从来没有动过。
“现在,还有谁不信?”
轻描淡写,取人性命如呼吸般容易。
方才境界最高的修士悚然而惊,不敢怠慢:“在下出身飞虹门。”
“赤星宫。”
“虎王阁。”
“聚龙门。”
“银丝寺。”……
“我记下了。”白衣人点点头,“今日若有谁敢诳骗我,你们的门派便如此山。”
他回手一指。
剑气冲天。
已经被纵批成为两半的冰山,在他一指之下,峰头齐齐抹平。
“前辈,我等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我要找一个人。谁要是找到那个人,我便为他做一件事。”白衣人道,“报恩报仇,毁天灭地,均可。此时此地,指天为誓,绝不反悔。”
指天为誓,那是最重的誓言。
合体期老祖能为自己做一件事,这多么厉害!
刚刚经受恐慌的修士们不禁跃跃欲试,便有胆大的开口问道:“不知前辈要寻何人?我等好召集门人弟子相助,或悬赏,或公告天下。”
“不可!”白衣人断然回道,“私下行事,不得张扬。否则便如此山。”
“是!”
白衣人才道:“那人是驭兽师,姓余,名之归,极为聪慧,进境神速,前不久刚刚渡过四九天劫,晋升出窍期。”
众人一一记下。
又有人请教:“前辈要活的还是死的?”出窍期老祖,便是用阵法也轻易困不死。
白衣人道:“我要亲手了结他性命。”
“我们若找到此人,该如何通知前辈?”
“将空白玉简给我。”
白衣人将十余枚玉简托在掌中,骈指划过,交还诸人。
“此中有我一道剑气,遇见余之归,将玉简捏碎,我心有所感,须臾便至。”
众人齐声应道:“谨遵台命!”
白衣人人剑合一,眨眼踪迹不见。
一切,若没有地上身首分离的尸体作证,简直恍然如梦。
“我们是查,还是不查?”
“天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想想吧,合体期老祖的人情啊!”
“说的也是……咱们南仙界修到出窍期的驭兽师没有几个吧?应该好找。”
“试试吧!”
“嗯,试试!”
交头接耳的修士之中,一位聚龙门的黄衣修士,若有所思。
丹阳城,单宅。
谢鸿云跑开了,慕斯年还处在震惊之中:“我、我这是……”重回青春之事,突兀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一时间不能相信。
余之归笑笑,道:“机缘不过如此,望慕师不失初心,依然如昨。”
慕斯年登时如拨云见日:“……正是,多谢。”
两句话的功夫,见裘姨一脸惊恐,被谢鸿云拦腰抱住跑过来。
谢鸿云将人放下,催促道:“快、快说办法!”
余之归问:“热水呢?”
“我马上去烧!”
余之归便请裘姨进了屋。
屋门一关,没过多久里面传出茶碗摔碎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女子惊叫!
谢鸿云十万火急奔来,一脚踹门而入——便似踹在铁板一般:“琬琬!琬琬!你怎么了!你——”
余之归开门吩咐:“把热水抬来。”
“琬琬没事吧?”
“她睡了,四个时辰以后再来看她。”
“那刚才尖叫……”
“是裘姨吓着了。现在也没事——去吧,屋里等着用呢。”
见谢鸿云急匆匆跑开,余之归向慕斯年拱了拱手,打听了那两名还俗修士下落后,飘然而去。
至于谢鸿云怎么等了四个时辰,怎么被单琬一脚踹了屁股,怎么喜极而泣;单琬怎么兴奋喜悦,怎么重返军营,怎么镇守边关;两国又怎么握手言和……这些便不在余之归思量之内了。
他第二站,去寻那两名还俗的阵法师——打听南仙界修真之事。
而他浑然不知南仙界的修士们,也在隐晦打听他的下落。
……
“师叔?这个时候召唤我俩,不知何事?”
“十年前,你们俩可记得在葬龙山脉,封吕两国战场发生过什么?”元婴期黄衣修士发问。
“师叔……我等愚钝,还请师叔示下。”
“你们对驭兽师,知道多少?”元婴修士又问。
“驭兽师?余之归!”两名黄衣修士顿时咬牙切齿,“他毁了我们的法器!”
“有此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元婴修士原本想到的是,曾经遇上一个乘坐银翼雪虎的驭兽师。
圆脸的黄衣修士发现自己说漏嘴,一脸戚戚。
“你们真的见过余之归?”
“……是的。”
“他什么修为?”
“当初是元婴期。”
“最后一次见他,在哪里?还有谁知道?事无巨细,统统说出来。”
“是!十年前……”两名黄衣修士不知师叔意思,便将事情经过避重就轻讲述一遍。
“他自称余之归?”
“正是。”
“是驭兽师?”
“我二人亲身领教。”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个……到不清楚了。”
“找,找和他接触过的人,不是还有两个筑基期阵法师么?既然他们相助封国,赶紧去找!”
“他俩已经投身俗世……”
“俗世人更多,速速打听!”
那两位筑基期阵法师并没有在前线呆很久。
自从受伤后,他俩深知战场无儿戏,将之前的狂妄自大收敛许多,呆了一年后便离开泰邺,在封国朝堂挂了个闲职,每日帮君王炼炼丹,看看天象之类。
这一日正在丹房,忽然有小道童跑来说旧友拜谒,两人起先不知是谁——毕竟冒充旧友的凡人太多,随即小道童身后显露余之归身形,他两人才大喜过望。
一见余之归的修为,更着力奉承。香茶鲜果捧了满满一案,又跪下感谢救命之恩。
余之归点头请他俩起来,几人闲谈了几句,将话头引到南仙界修士身上。
他们随意聊着,一聊便是一昼夜。
当年被击退的黄衣修士,在泰邺城问过军士后,驾着羽扇,也向着丹阳城而来。
金丹修士法器虽然不如元婴老祖那般迅速,但也疾如闪电,千万里路程花不了多长时间。
一昼夜,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