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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有点恶心，这大娘怎么都吃到好的了，还要再拿一个啊，当下有些恼，但自己是做生意的，怎么能说变脸就变脸，我也不好说话，等着大娘下一步动作，也许人家是在挑橘子装袋呢。</p>
谁知道，这大娘竟然又拾起一个橘子，随手剥开，放进嘴里又吃起来，我心中恼怒得很，又不好发作，心说你怎么还吃起来没完了，原本让你再吃一个是常常甜头，现在你这都吃到甜头了，怎么又来一个——</p>
旁边的大婶儿看我脸色不对，把嘴一歪，满脸嫌弃，好像我还不对了，她先大声数落起来：“哎，你这年轻人怎么做生意的，吃你俩橘子你就不干了，受不了啦？”</p>
我一听这话，怕被别人听了去，急忙收敛心绪，满脸赔笑：“哎，大婶儿，您这话算是说错了，我这做生意的哪儿敢动脸色，倒是您别生气，我巴不得您多吃俩呢，您要觉得好，就多买点，下次再来，多拉上俩人一块儿买，那更好——”</p>
这是我说的最嘴不对心的一句话了，我巴不得她们走到哪儿都没人卖给她们东西，怎么还有占别人便宜还有理的人呢——</p>
旁边大叔一直在看着，实在看不下去了，随口劝了句：“我说，吃人家橘子吃俩就得了，你吃人家一车，一个不买，人还做不做生意了？”</p>
两个大娘闻言正要发火，回头一看这大叔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可长得一脸凶相，顿时不敢多说什么了，还是对我车上的橘子挑三拣四，犹豫不决。我心中自是感激这大叔，但也不好当面表达出来，只能假装没看见。</p>
坐在车上，眼神向下一瞥，看到那大娘的小孙子正偷偷摸摸地从摊子上捧着一个大橘子在往自己兜里搁。</p>
我吆喝一声，让那小毛孩子把橘子掏出来，小孩儿被我吓到，顿时不知所措，竟然在原地哭了出来。</p>
大妈一看就急眼了，放下挑好的橘子，口中连连骂道：“你这怎么当大人的？孩子小你不知道让着他点？把孩子吓坏了你怎么赔？拿你个橘子怎么了？你能死啊？有你这么做生意的？”</p>
我心中再忍不住，恨不得立马跳下车去给那两个老太婆一人一个大耳刮子，然后把她们按在地上摩擦。</p>
这时驻足观看的人越来越多，我竟然一时不知所措，还好我妈及时赶回来，忙把零钱找个大叔，一看小孩子哭着，大人恼着脸，心中便知道怎么回事，二话不说，满脸笑着从车上拿下两个大橘子，塞进孩子手里，轻轻地哄，那大娘还是骂骂咧咧，嘴里说着不买了，把装着橘子的袋子往车上一丢，回身带着孩子便走，走的时候还不忘了把橘子揣在小孩子口袋里。</p>
直到看热闹的人散尽了，我妈才回身问我怎么回事，怎么离开两分钟就捅这么大篓子，我被气得咬牙切齿，恨恨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不干了！”</p>
我妈一听这话，背对着人群，拧一把我的脸蛋：“怎么，这点委屈就受不了了？亏你还要老老实实过日子，这点苦都忍不了？”</p>
我妈一说这话，我才明白为什么她昨天晚上要苦笑摇头，原来，无论你走到哪里，始终有人高你一头，始终有人在明地暗地里想要搞你，要想生活，就得忍住一切你原先觉得自己忍不住的苦。</p>
我缓缓神色，不再想那件事，重新气定神闲地上车，看着来往人群发呆。</p>
上午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一半，临近中午，从人群中闪出一个穿着紧身衣，搂着脚脖子的混混模样的小伙子摇头摆尾地走到我们摊前，这人我之前并未见过，但是上来就跟我妈热情地打个招呼，我妈也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着点点头。</p>
那人从车上随手拿起来一个袋子，挑着车上个儿大饱满的橘子装了一袋子，一脸脏笑，露着一口大白牙，朝我妈打个招呼：“走了啊，姨——”“哎哎——”我妈连连应声。</p>
我心中纳闷又恼火，就算是自家亲戚也不说直接从摊上拿了东西就走人吧，跟亲戚客气客气也是应该的啊，这白吃白喝谁还和你好，再说，这人我之前也没见过，凭什么就把东西让给他。</p>
我从车上站起来，口中大喝一声：“站住，谁让你走的！”</p>
这一句险些把我妈的魂儿都吓出去，只见她在原地打个激灵，直接扑到我身旁，双手站在车上的我的腿，让我别说话。</p>
那人轻蔑地挑了挑嘴角，回头望着我，嘴里却问我妈：“哟呵，姨，这谁啊，你儿子？”</p>
“啊对，你别介意，这橘子随便吃，有事儿你就先忙吧，我儿子脑子不对路，不是正常人——”我妈嗓子抖得厉害，说话都不利索。</p>
“我是谁，我是你爹，把橘子给我放下！”我越来火越大，这一上午的火恐怕就要在这时候发泄了，我撩开胳膊上的衣服，露出结实的肌肉，说到底我也是个体育生，练过几年，那小混混原本还想跟我动手动脚的，结果一看我要动真招，而且周围人越来越多，围着看热闹，他心知理亏，把那一袋橘子往桌子上一丢，临走用手指着我，什么话也没说，眼神中却充满了挑衅。</p>
我满不在意，谁当初还不是个混混了，得罪你们这些东西还不是就一个套路，一个打不住人家叫两个，两个打不住叫一群，靠群架解决问题，还能有点别的手段么——</p>
我妈却怕得要死，生怕自己惹上麻烦，顾不得骂我，拎起那一袋橘子，还想追上去，可那留着杀马特的小混混在人群中一闪就不见了影踪。</p>
只剩下我妈拎着一袋橘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p>
这天上午到这儿就收摊了，回到家，我妈坐在桌子旁拄着下巴不住叹气，看着她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我心里也开始有点慌乱了，毕竟我们现在孤儿寡母，没钱没人，倒不是怕那些混混打架找茬，而是怕他们一直给我家捣乱，干扰我们生意，也更怕我妈一直这么担心下去，不得舒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