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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心已经彻底凉透了,可现在不说又不行,一旦有犹豫,或者说假话,场外的人就会觉得我活该,到时候真动起手来,人家也不会向着你,可问题是现在我就算把实话全交代了,看热闹的人也觉得我挨打也活该啊,还会徒增我妈的怨气,当时如果我能压住自己的脾气,跟他们好好道歉,送点钱,也不至于闹成这样,现在就算我想当一个被人欺负的老实人都没有机会了。</p>
我还在犹豫,心中仍在盘算要不要把实话交代出来,干脆找个幌子死活不承认算了。</p>
“说——”我没想到的是,我妈竟然咬着牙,浑身抖如筛糠,紧紧地攥着双拳,逼我把当天的情况都交代出来,她现在已经恼怒到了极点。</p>
千儿三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一招竟然还起到了挑拨离间的效果。</p>
我艰难地咽了口吐沫,吭哧着说道:“过肩摔,把他甩在地上了。”</p>
“然后呢?请你把事情说详细一些。”</p>
“把他甩在脏水坑里了,踩着他的脑袋,逼他喝地上的泔水。”</p>
此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立即轰然,我偷偷地回头瞄了一眼我妈,她一只手扶着车梆勉强站稳,泪水似决堤一般流了满脸,却仍泣不成声。</p>
“哈哈哈哈好。”千儿三竟然开心抚掌而笑,“那你说,是不是应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p>
“是——”我攥着拳头,咬着牙蹦出来一个字。</p>
“那我现在要我小弟把你的所作所为都还给你,你没意见吧?你不会还手伤人吧?”</p>
“不会——”我眼眶一酸,两滴泪被我强忍着憋在眼眶里。</p>
没事,大不了就是挨一顿打,虽然情况比我想象的更糟糕些,而且那小混混昨天挨了那么多下,现在不也是好好的,我不会怎么样的,顶多疼两天算完了。</p>
千儿三身后的小子们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千儿三却把双手一扬,“等等,这还没完呢!”</p>
“你还想干什么?”我不解,我所做的事情也就这么多了,再想给我戴帽子我可不干。</p>
“我说你们家的摊儿不干净——”千儿三云淡风轻地看了一眼我们的三轮摩托车,又看着我,好像若尤其是似的。</p>
“不可能,我做生意向来不昧良心!”我没说话,我妈瞪圆了双眼就先开口道。此时她已经哭成了泪人,脸上的眼泪横飞,也来不及去擦。</p>
“我就说你们的电子秤有问题——”千儿三的眼神忽然得意起来,双手伸进风衣的口袋中,好像自己能看透世间一切真相似的。</p>
“你报复我就够了,请你不要栽赃陷害我们家的生意!”果然,千儿三心狠手辣名不虚传,这个笑面虎,想来办事没有说一报还一报的道理。可我们家的为人我最清楚,可以吃点小亏,但绝不占小便宜!做了多少年生意,如今被千儿三一句话毁了名声可怎么行。</p>
“那你敢不敢让我检查一下?也让在场的大家看个明白,我杨老三一向对市场明白得死死的,绝对不会看走眼,说你有问题绝对跑不了。”</p>
“随便你怎么检查,如果没有问题怎么办?”</p>
“没有问题我们之间</p>
的恩怨一笔勾销,”千儿三笑呵呵地走到我们的电子秤前,“可如果有问题呢?”</p>
“你说。”</p>
“有问题的话,我就把你们家的摊儿端了你看怎么样?”</p>
千儿三此话一出,底气十足,我一怔,生怕他有诈,但我不能犹豫,好像我家确实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再者说,我们本来就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何必担心呢!</p>
“可以。”</p>
千儿三竟然朝后面围观的群众一挥手,让大家再走近点看,免得有人说他背地里做手脚。</p>
众人倒是看热闹真不嫌事儿大,对平常谈虎色变见了都要绕道走的黑社会竟然忽然没了抵触情绪,似乎都想开开眼,看看到底平时的流氓混混是怎么讲道理的。</p>
千儿三依旧保持着他那副百无一害的招牌笑容,来到电子秤前,伸出一只手,从底下抄着电子秤上的铁质托盘,稍微停顿了一秒不到,随后轻轻用力将托盘翻过来,那原本光溜溜的托盘后面,如今摆在光天化日之下,中间竟然多了一块巴掌大的吸铁石!</p>
我妈一见此景,当即疯了似的扑上去抢那托盘,却被千儿三夺过去,展示给众人看。</p>
“天地良心啊!我谷家做事从来清白啊!这绝对不是我们的称!我们从未动过手脚。”</p>
我看着哭嚎的老妈,自己也愣在原地,那托盘,竟然在被翻过来的一瞬间,多了一块黑黢黢的吸铁石,我心里明白这全是千儿三动的手脚,可我竟然瞪着眼盯着他的手,却丝毫没有察觉!</p>
千儿三的名声,着实不是浪得虚名,是我太大意了——</p>
可在场的人却不会这么想,他们无事一身轻,不会考虑是不是千儿三动了手脚,他们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看到的就是事实。</p>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唏嘘的议论声:“看吧看吧,嘿哟,我就说,每次买东西都有点缺斤短两的感觉。”“唉,真没想到啊,我说平时卖个东西怎么那么大方,原来是不怕亏本啊——”</p>
我妈已经快疯了,五官扭曲,她去抢那个托盘不到,就朝着人群嘶吼:“你们都是有良心的呀,我们家做生意从来清白呀——”</p>
她想去抓一个人作证人,可人们满脸嫌弃,像看到神经病一样,晦气地退后,还在议论不止。</p>
我的心尖上好像被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不住地流出来,我纵然心疼我妈,伸手想去把她拉回来,可我妈转身一个耳光呼在我脸上,清脆的一声响后,我的脸蛋火辣辣地疼。</p>
“都是你个败家子!都是你把我祸害成这样!”</p>
我一怔,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双腿打弯,直接跪在地上,我此时已经无话可说,只希望那帮人能给我个痛快,**被折磨还是小事,可我们以后还有什么脸再出来摆摊,我们还靠什么吃饭——</p>
心中绝望地道一声:这人真狠毒啊——</p>
千儿三忽然收了笑容,眼眉倒竖,突然摆出一副凶相,眼中满是杀意,丝毫没有怜悯的心意,口中生硬地命令道:</p>
“把这人给我狠狠地打,他们家的橘子,全部踩烂,车砸掉。从此以后不允许再摆摊做生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