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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听罢,神情厌恶,噘着嘴朝地上啐了一口,道:
“神经。”
话毕转身急着进去,却被汪起风抓住手腕一把拦下,
“等等,好像真的有点动静。”
汪起风招呼黑皮和他一起侧着耳朵听。
我们几人也把耳朵凑过去,听听到底有什么玄机。
“你们看!我就说吧!我就说吧——”彭齐生向后退了两步,惊恐地喊道。
“别出声!”贺连桥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这才让他委屈地安静下来。
我屏息凝神,把耳廓绷到最紧,却只听到隐约的风声,有一丝被坚石割破后的嘶哑声,影影绰绰,并不清晰。
我疑惑地望向孟琬,她同我一样,眼睛瞪得很大,可完全听不出什么名堂。
黑皮突然拧过头来,死瞪着彭齐生,话语中火气横飞:
“哪儿来的什么有的没的,你再敢妖言惑众,老子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你信不信!”
汪起风拿手肘戳他一下,小声地道:
“你注意点,好几次了,又不是你的人,凭什么老喊人家。”
黑皮这才收回那一脸不满,朝陈教授望了一眼,发现他并没有观察这里,于是道了一声“罢了”,挥挥手示意前进。
谁料到,黑皮打头阵,前脚刚迈进一步,从石阵里迎面吹来一阵劲风,伴随着无数鬼哭狼嚎的哀鸣声,一霎时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仿佛地狱的妖魔鬼怪从这个狭窄的路口一涌而出!
那声音,纵横交错,由远及近,有粗重的喘息声,女人的尖声嚎叫,婴儿的啼哭,以及各种伤痛残疾时嚎出的厉声悲鸣,那阵势刺骨穿心,在场之人无不倒吸凉气,毛骨悚然。
孟琬紧紧牵住我的手,躲在我背后。
黑皮忙侧着身抵挡被大风吹出的砂石尘灰,眯着眼朝我们吼道:
“同志们,都别怕!站成一队!咱顶进去!”
大家各自用手挡住眼睛,防止被飞沙迷眼,摸索着站好队形。
但见黑皮稳住身形,断喝一声:
“呔!毛主席说过,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建国以后不许成精!我瞧你们哪个不长眼的敢阻拦老子的去路,我定活撕了你们!”
说罢,一鼓作气冲进去。
谁知,他整个人刚冲到石阵里面,风力骤减,连那瘆人的哀嚎声也削弱不少。
黑皮忙回头,招呼人们赶紧冲过来。
大家鱼贯而入,只剩彭齐生在最后犹豫不决,却被贺连桥粗暴的搂进了石阵。
众人就这样顺利地进到石阵第一层中,因为高大的石柱遮挡,光线暗了不少,我们向内层极力远眺,却无奈发现像这样粗重的石柱层层叠叠,一眼看不到尽头。
“老天爷,这里是有多大啊!这不可能都是人为修筑的吧?”贺连桥转着弯感慨道。
“当,当然不是了,这里是魔鬼城,都是魔鬼修建的,咱们真的走错路啦!”
彭齐生双手抱着贺连桥的胳膊,他早已被吓破了胆,紧张地盯着地面,根本不敢抬头。
“你个狗东西!再胡说老子一巴掌劈了你!”
黑皮是真被激怒了,上前两步,扬手就想打。
“哎,这位同志哎,给我这个老同志一点面子嘛,我这个学生哎,胆子是小了点,您大人有大量哎。”
陈教授终于忍不住,出面调解。
“毛佰,你先别这么激动,”孟琬也过来劝说,“他说的不是没有根据,我看过相关资料,确实,在新疆有些地方,确实有魔鬼城的传说,存在形式大体跟我们碰到的一样,有传闻说,每当有人进入魔鬼城,周围顿时风声大作,其中还伴有魔鬼的嚎叫,人们口耳相传,一代一代地就这么流传下来了。”
没等孟琬说完,彭齐生插嘴道:
“你看你看,我说了吧,有这么回事,咱们就是走进了魔鬼城了!这儿根本不是什么河伊女国!”
“你先别插嘴,”孟琬眼中也有些恼了,不耐烦地打断他,“我还没说完,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魔鬼城根本没有传说中那么邪乎,只是因为这些石阵构造特殊,外物的进入打破了其中原本的空气流动,才有了风声;
至于那些鬼叫,根本没那么回事,你们看这些石柱上的窟窿,”孟琬指着石柱上大大小小的石洞,让大家抬头看明白,“这就跟口哨是一个道理,这叫边缘音原理,空气流冲击到这些石洞上,被割破成频率不同的部分,发声也就产生偏差了,又因为跟人们熟知的鬼哭狼嚎声音差不多,所以就被人们误以为是鬼在哭闹了。”
彭齐生听完不说话了,惭愧地低着头。
黑皮还是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壳,
“听听,你听听,这才是个大学生的样子,你再看看你,怂得要死,还有个男人样子吗?”
大家权当听了个笑话,乐呵两声,准备继续出发。
或许这也是大自然的杰作吧,让人类畏惧。
没准也合了河伊女王的心意呢,把国址定在这里,能免遭外人侵扰。
我们没有选择先考察外圈熟悉情况,而是直接一口气向内前进,一般来说,中国人的审美还是以对称美和中心美为主,估计河伊女国的入口应该在最深处。
我们又向前走了两层,却意外地发现,这些石阵地排列貌似是有规则的,每一层的结构与开口各不相同,极具迷惑性,我们回身发现已经看不到来时的入口了。
“哎,我建议咱们还是做个记号吧?要不然迷路了也是个麻烦。”孟琬提议道。
于是,她拿出记号笔,回身在最近的柱子上写下一个大大的“河”字,我觉得一个还不够,便拿过笔来,在旁边的一根柱子上写下一个差不多大的“伊”字,众人这才安心,继续摸索。
那些吓人的哭喊声仍萦绕在耳边,本来有些担心,但听孟琬讲过其中的科学道理后,便不觉担心,反而有些烦人。
正行进间,忽听得彭齐生低声尖叫,望向他时竟匍匐在地,浑身颤抖,像个鸵鸟一样恨不得把头埋在沙子里。
众人忙问其原因,彭齐生一抬手,
“有鬼,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