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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羊皮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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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回头,从人缝里挤出来一对母子,正是我遇到的那两人。

    村长脸色稍有难堪,嘀咕一阵,道:“阿依·尤丽吐孜,你家,方便吗?”

    “没关系的,村长,他们都是好人。”这个母亲原来叫阿依·尤丽吐孜。

    “你们四个大男人,睡一起方便,我跟着他们走吧。”孟琬说道。

    陈教授轻轻点头,但还是不放心,并没有直接同意。

    孟琬虽说得在理,可我心中仍免不了有些失落,其实我想去她家睡,毕竟我和他们也算“认识”了。如果可以征求一下,我肯定表现积极,只怕阿依·尤丽吐孜一家不这么想。

    但眼下阿依·尤丽吐孜表情有点僵滞,身旁的小坎曼尔更是明显不悦。

    “那个,热合曼村长,我来是想邀请他,”阿依指着我,“来我家,他是我和坎曼尔的大恩人,所以……如果他不嫌弃的话……”

    语罢围观村民一阵唏嘘,孟琬则更加尴尬,愣在原地傻傻地盯着我。

    窘迫的气氛下,连空气都变得浓稠而凝固。

    “那个,大家静一静,我刚才确实把食物和水分给他们了,还有,”我转向孟琬,“你们四个是一个团队,在一起方便讨论,我这外人在这儿有点不合时宜了,所以,今晚我出去吧。”

    孟琬点头,眼神里满是感激,不住道谢。

    可三男一女在两间房该怎么分配呢?

    此时贺连桥走过来,“现在就好说了,今儿个我打地铺,孟琬同学独自一间,这就皆大欢喜了,好了!圆满了!”

    终于在场所有人都满意地点头。窗外风声骤起,能清楚听到沙砾拍打在玻璃上的声音了。

    “大家快回家吧,一会儿风再大走不了了。”热合曼村长道。

    简单收拾一下,跟陈教授商量明天早上风停后我尽早赶过来。阿依掏出两块头巾,给我一块,帮坎曼尔围一块。带着我们顶住风沙艰难跋涉回家。

    阿依家有一个小院子,一共两座房,一座小配房放置杂物,另一座是“两室一厅”的土坯房,两间卧室,中间的大厅包揽厨房、餐厅、客厅等所有功能。

    家中没有地砖,只好挑些细小的石子铺起厚厚一层,踏在地上“咯吱吱”响。

    吃完晚饭后,天色已晚,沙尘暴彻彻底底到来,那阵仗,好似门外盘旋着一只巨龙,等找到房子的破绽便一举而入。

    阿依喊我帮忙,将沉重的餐桌顶在门后,风暴的气力是很大的,单凭门闩抵抗不住,一旦门被吹开,屋内摆设会瞬间被抛卷出门外。

    但我们已经做好十足准备,呼啸的风魔在门外徘徊,屋内却显得温暖祥和。

    阿依点起一盏马灯,橘黄色的一团灯光将中厅照亮,坎曼尔·夏哈普坐在地上抄石子玩。

    我们两人坐在桌旁闲谈。

    坎曼尔·夏哈普的名字,翻译成汉语,是“星月”的意思,可以说很好听了。

    又谈了谈村里的情况,一共十五户人家,家里有壮劳力的,趁点钱的,早都搬走了。只剩下半村老弱妇孺,勉强靠着到县城卖些农活过日子。

    依提孜力克曾有过一次翻修,不过只是村南,村北仍是几十年前的破房,近几年村民走的差不多了,热合曼村长决定让剩下的村民全部迁到南边的新房。这样,村北的十几座破房空出来,长久的风沙打磨,已是倒的倒,踏的踏。只还有一座村用的大祠堂留在那儿。

    依提孜力克还有一个风俗--死人不入土葬。而是葬在祠堂,由村人共同祭奠,至于怎么个葬法,阿依没有提,因为怕有忌讳,我没再多问。

    “阿依大姐,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特产,能长时间保存的那种?”

    阿依苦笑一声,“我们这穷地方,有什么特产,除了沙还是沙,有什么呢……”

    话音未落,阿依起身,“我刚想起来,家里有一张羊皮卷,不知道算不算。”

    她从衣柜里掏出一根与人小臂大小相近的棕色物什--应该是她说的羊皮卷了,只不过卷成桶状。顺带拿出我的书包。

    “这是坎曼尔爸爸留下的,当初修整祠堂,从地下刨出来好多,他爸爸拿回来一根。你看看,合你心意吗?”

    我双手接过羊皮卷,边缘已经破烂不堪,但衬上它厚实的质感,大有穿越时空的厚重感,哪怕不打开,不了解它的内容,也好似穿越时空,手捧秘卷,作为一名外域来访的使者,迈入恭敬威严的大殿,为君王献上国君最高的敬意。

    从想象中回过神来,我忙又把羊皮卷归还阿依。

    “不行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想不到阿依也很固执,硬把它塞回我手中,“你是我家的大恩人,你要什么我都会给,况且,我没有文化,不懂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的,倒不如送给懂它的人。”

    阿依虽然没有文化,可讲的道理很让人信服。

    又争执半天,我才小心地将羊皮卷揣进包里。

    “那,坎曼尔的爸爸……”话刚出口,我意识到有些不合适,忙把后半句吞回肚子。

    还是晚了。

    阿依的脸色瞬间黯淡,眼神里藏不住的悲悼和委屈。嘴角微微抽动,马上就会哭出来。

    最终她还是忍住了,来到坎曼尔身旁,“坎曼,今天晚了,去睡觉吧。”说完轻吻他的额头。

    孩子很听话,没有吵闹,安静地回到卧室。

    这时阿依才又坐回位子,两行眼泪在浮肿的眼眶内转了两转,如泻堤般淌下,她再也忍不住,双手捂着面颊,不住啜泣。她很用力地控制哭声,尽量不让坎曼尔·夏哈普听到,可还是无助地哭出声来。

    “大姐,节哀啊,人既然已经走了,哭又能挽回什么呢,眼下应该好好生活,把小坎曼尔抚养成人才能安慰大哥在天之灵啊。”我轻声安慰道。

    过了很久,阿依才勉强抑制住,话音里仍带着哭腔道:

    “他爸爸,是被人害死的。”

    “可他是个傻子啊!谁会和他计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