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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虽然先锋营也就20来个人，但也分成了若干小圈子。能聚在一起的都是差不多年龄，差不多咖位的，比如四大院系的四位准接班人就自成一个小圈子。
其他年龄尚小，成就不足的学员也不敢往他们身边靠，唯一能跟他们处在一起的就是什么也不懂的贺小夭了。离天才最远的是贺小夭，离天才最近的也是贺小夭。
此刻贺小夭站在窗前发呆，心事重重。晚上做了那个噩梦之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白天见了楚子璎和钟离颍川这两个张寒水生前最亲近的人，心里悄悄的别扭起来。她喜欢楚子璎，也觉得钟离颍川亲切，但害怕张寒水。
我是谁？贺小夭再次问自己，她到底是猫，是机器人，还是人？为什么她只有三年的记忆，以前的记忆都到哪去了？为什么上一次催眠师给她催眠，以及昨天做梦，都和张寒水有关，她和张寒水能有什么关系？
她现在可以确认，那次催眠，在梦里见到的那个背影就是张寒水，声音也是张寒水的。她在网上搜到张寒水的影像记录，里面张寒水的声音就是那样的。
在她还没有见过张寒水的模样，也没有听过张寒水的声音的时候，就在潜意识里见到了张寒水，还有她的那只猫，自己还化身为那只猫，这一切仅仅是巧合吗？她不信。
她想好好想一想，理一理思路，但脑子似乎不能多用，稍微想点复杂的事情就头疼，暗中好像总有一股力量在阻止她正常思考。
楼下小路上有两个人匆匆走过，前面一个是管家，后面跟着的那个是没见过的陌生人。贺小夭的眼睛看着楼下走过的人，脑子却空空的停止了运转，就听耳边有个女声在说：“快看，你们快来看，谁来了！”
说话的是王梦婕，她回头叫那几个青年快过来看。周凯第一个跑过来看，接着楚子璎也走过来，最后是不慌不忙的钟离颍川。
看清楚楼下走过的人，几个人面面相觑，连原本懒洋洋不以为意的钟离颍川都若有所思起来。
“斯教授！”周凯侧头对王梦婕说，“你昨天才提到的人，今天就出现在云鹤了。”
钟离颍川自言自语一般，“他来这儿干嘛？”
楚子璎的中音富有磁性，他分析道：“跑了一个机器人，这事瞒不了多久，如果被联合公会的人知道又是……他当初是力挺张寒水的，被主流排斥在外，也只能找博士帮忙了。”
钟离颍川附和，“是啊，也只有博士才不会落井下石。”
因为提到张寒水的名字，贺小夭一个激灵回神了。
钟离颍川抬脚往门口走，“我去看看。”
楚子璎回头看了贺小夭一眼，“我也去看看。”
王梦婕也要走，被贺小夭拉住袖子，“斯教授当年力挺张寒水？”
“对，他原来一直籍籍无名毫无所成，就是因为力挺张寒水才一举成名的。后来他突然在学术研究上突飞猛进，大家都说……”
虽然钟离颍川已经走远，王梦婕还是心有忌惮，怕被他听见会生气，就凑到贺小夭的耳朵上悄悄说，“都说他得了女魔头的妖术，所以才会突然一路高歌突飞猛进的。”
说完“女魔头”，王梦婕离开贺小夭的耳朵，自己好像也痛快了，甩手说：“好了不跟你说了，我也要去看看！”
她小跑着出去了，周凯自然是等着王梦婕的，四个人一下子都跑没了，室内只剩下贺小夭一人。
她离开窗口，在椅子上坐下，默默想着心事。脑海中许多画面翻涌，片段浮现，她感觉自己的一部分记忆回来了，虽然还很杂乱。
但这记忆是怎么回来的，让她摸不着头脑。而且还很疑惑，这些记忆是如此陌生而令人不安，感觉好像不是她的，总有一种这记忆不是她的的感觉。可是如果不是她的，又怎么会跑到她的脑袋里，被她想起来呢？这本就是一种矛盾。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脚步声，随后楚子璎走了进来。
贺小夭抬头问他，“他们人呢？”
“他们去一楼了，我回来叫你一起下去。”
楚子璎打量着贺小夭的脸色，觉得有些异样。
“你怎么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贺小夭说：“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挺安静的，这段时间你们来了，我才没以前那么安静了。”
“你安静的时候更像她了”，但楚子璎只是在心里这么想一想，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他们两人一起到了一楼的大讲堂，钟离颍川他们都在里面，学员们都到齐了。楚子璎和贺小夭刚到，贺连山就进来了。
贺连山的旁边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这男人长得贼眉鼠眼的，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这个人就是斯教授了。
在贺小夭的印象里，博士、教授、学者都应该是像贺连山那样的长相，一看就是正派有学问的人，虽然有点严肃吓人，但长相是正派人的长相，而不是斯教授这种贼眉鼠眼的长相。
这样的人竟然是张寒水坚定的拥护者，这让贺小夭对张寒水的人品更加怀疑。在她的梦里，张寒水是那样可怕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一个人，真真的是个女魔头。可是楚子璎和钟离颍川却都说张寒水是个善良的好人，这让贺小夭更加困惑。
就听贺连山说，“明天的课程有一些改变，我们要临时加一堂野外课。我放出了一个机器人，看你们哪个小组能第一个找到这个机器人。”
“你们所有人分成四个小组，由钟离颍川、楚子璎、王梦婕和周凯任这四个小组的组长，哪个小组第一个找到机器人就获胜，每人加十个学分，并会得到我的奖品。这位是斯教授，明天他会跟你们一起行动，做跟踪评估。”
钟离颍川问：“博士，明天您去吗？”
贺连山说：“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斯教授跟你们哪一个组由他自己决定。好了，就这样，稍后斯教授会把地形图和行动计划发给各位小组长，你们跟斯教授沟通吧。”
说完他看了贺小夭一眼说：“贺小夭，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贺小夭站起来，跟着贺连山往外走。楚子璎抬头看着她，一直目送她出门。
贺小夭跟着贺连山走到门口无人处，贺连山回头对她说：“明天你就不要去了。”
“为什么？”贺小夭立即反对，“我要去！”
贺连山说：“在野外跑来跑去非常累的，你身体吃不消，不要去了。”
贺小夭倔强地抿了抿嘴，坚持说：“我要去！”
贺连山恼了，“我说不让你去就不让你去，你还敢顶嘴！”
贺小夭看着贺连山，“二伯伯，您为什么不肯帮我找回记忆？所有人都说您是大脑研究领域最顶尖的科学家，如果您都做不到的事就没人能做到。”
“这件事只有您能做到，帮我恢复记忆对您来说是举手之劳，可您为什么这么拒绝，连试一下都不肯？是因为我过去的记忆藏着什么可怕的秘密吗？”
贺连山眉头的川字纹更深了，“小夭，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贺小夭说：“我是想起了一些东西，可是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属于我的记忆。”
“你想起什么了？”
贺小夭用倔强的眼神回望着贺连山，抿着嘴不说话。
贺连山微微吸了一口气，脸色放缓和了说：“小夭，忘记的就让它忘记吧。现在难道不好吗？为什么要对过去耿耿于怀，有些东西就让它尘封在记忆的深处吧。”
“可是我想知道！”贺小夭执拗地说，“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明不白比知道真相更痛苦。”
贺连山沉默了，目光复杂地注视着贺小夭，片刻后说：“好，那你明天就跟着一起去吧。”
说完他背着手转身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贺小夭想：他宁可让我去，也不想跟我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