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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894年7月25日上午,打了一两个小时海战,广乙舰冒着熊熊烈火,正在渐去渐远,剩下济远舰仍在竭力突围,日方吉野三舰都把十几门速射炮对准济远舰身,一分钟一炮6发的密集火力打得济远甲板焦头烂额。
“妈的,什么破炮弹,打中了也爆炸不了,张翼、盛宣怀这些二百五除了背后下绊子,满嘴人身攻击还会干什么?给咱们什么玩意儿打仗?”炮手柳子和吴胖子干瞪着白眼,盯着中弹不起火的吉野,把个炮座砸的砰砰响。
“没办法了,王大忠,杨用霖,把这个挂上!”激烈的炮火中,方伯谦连滚带爬地冲到前主炮前,扯着嗓子命令王大忠等人。
王大忠回头一看,方伯谦手中的白旗分外扎眼。
“岂有此理!怪不得外面谣言纷纷,原来都是你方伯谦干的好事!终于现原形了,方伯谦,原来你就是奸细!”王大忠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去扯住方伯谦的衣领,大声抗议道。
“对!就是方伯谦,就是他在威海散布谣言的,他是日本奸细!”十几名士兵不约而同地跟着王大忠围住方伯谦,怒目对视。
“干什么?谁想造反?都给老子听命令,否则一律枪毙!”方伯谦脸色一沉,把手一挥,几十名亲兵提着刀围上来把王大忠等人控制了起来。
“挂白旗!”方伯谦:一声令下,信号兵便迅速爬上桅杆,把准备好的白旗赫然挂在了桅杆上。
“长官,清国军舰投降了!”吉野舰飞桥,舰长河原要一死滋滋地放下望远镜,向日本第一游击队司令官坪井航三汇报。
“不对,济远如果投降,为什么不停船?“坪井航三疑惑起来。
“长官,济远挂起我们日本的海军旗了!“须臾,河原要一再度激动起来。
“命令,军舰迅速靠近,包围济远,命令它停船!“坪井航三十分沉着继续发布命令。
“长官,浪速发现,西面又出现两簇浓烟,似乎是运兵船!“瞭望兵再度向坪井航三汇报。“看来是清国的援兵到了,确定那两艘应该就是英国运兵船高升,和操江号!“坪井航三觉得战果必将辉煌,禁不住哈哈大笑。
“命令!加速撤退!”同一时刻,方伯谦紧紧盯着日本吉野舰的反应,不失时机地命令轮机舱加大速度,迅速脱逃。
“王大忠!航海图!”方伯谦急的满头大汗,一个劲的呼叫正被亲兵控制的王大忠,王大忠似乎回过了神,赶紧从袖口取出航海地图,进一步跳到司令塔,递给急不可耐的方伯谦。
“命令航线紧靠牙山暗礁浅水区!把日舰引过来!”方伯谦一边用笔标着航海路线,一边大声给信号兵传令。
烟雾缭绕的丰岛海面,冒着火星的弱舰济远,突然加速,竟然瞬间就冲破了吉野三舰的包围,向着牙山浅水区疾驰而去。
“继续!挂日本海军旗!”王大忠和方伯谦在军舰转弯的巨大漩涡中,竭力保持着站姿的平衡,方伯谦二话没说,在王大忠质疑的眼神中继续发号施令。
硝烟弥漫中,日本的浪速和秋津洲根本找不着北,东乡平八郎举起望远镜企图弄清各个舰只的方位,却愣然发现,所用军舰的桅杆上,都挂着日本海军旗。
“好!日本人上当了!快跑!”浪速和秋津洲的举动让方伯谦大喜过望,他冲着喇叭大声下令,济远像一条飞龙一样,拼命逃跑。
“方管带下令,军舰挂白旗,你们赶紧停下发动机,等候日军盘查!”这时,甲板上刚刚闹事的十几个兵中间,一名千总级的军官跳出来命令轮机舱,被吴胖子和柳子逮个正着,一人一个膀子反绑起来,押在了杨用霖的脚下,杨用霖冷笑着打开藏在他怀中的奸细图画,仔细一对,不禁乐开了花。
“就是这个人,绑起来给方管带看到底是什么人?“杨用霖悠然一笑,带着奸细赶到司令塔,方伯谦乐呵呵地和王大忠步上前去,仔细端详,不禁冷冷问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千总!”
“王千总?他是什么人?”杨用霖迷惑不解地问道。
王大忠嘿嘿一笑道:“王国成,你可以出来了,在花名册中,是不是有一个和你同名同姓的?”
王国成应声而出:“正是,这个奸细十分狡猾,专门在水师里面散布谣言,由于他是个千总,所以没有人对他起疑,加上跟我王国成同名同姓,造花名册的人,为了拍马屁,就把我的名字从花名册中抹去了,所以这个假的王国成,无论如何,咱们也不容易在花名册中查的到!”
“这个奸细,以为是内应动手挂了白旗,却不知道歪打正着,把他牵扯出来了,本官看,不用多问,刚才那几个闹事的兵先抓起来以后好好审讯,这个奸细头子,立即处死!”方伯谦脸色一沉,当即下令行刑。
“唉!方大人,是不是等一等?“王大忠刚想劝阻,奸细已经被亲兵押出去,在甲板上枪毙示众。
“没想到,清国舰队的方伯谦倒是个人才,他竟然用假投降拖延时间,然后出其不意,瞬间突围,这在兵法中叫声东击西,而且,方伯谦这个家伙在逃跑时故意靠近浅水区,使我们惧怕鱼雷,不敢靠近,果然也算是一个拖刀计!”东乡平八郎举着望远镜凝视战场,看见济远舰拖着长长的烟雾逃跑,不禁感慨起来。
“舰长,济远在浅水区,便于发射鱼雷攻击,我们是不是放弃追捕?“东乡平八郎的身边,副官山田隆一疑惑地望着东乡。
“山田,很可惜,你的日清贸易所谍报人员被方伯谦抓到,并且枪毙了。“东乡平八郎放下望远镜,微笑起来。
“喔?是吗?方伯谦这家伙真是心狠手辣,这么快就查出了奸细!”山田吃惊地注视着济远。
“所以我们绝对不能放过济远!这是我们联合舰队的第一仗必须全歼,济远以为他们把鱼雷发射管对着我们,我们就不敢追击了,我偏偏要给他一个出其不意,山田,立即向旗舰吉野打旗语,浪速坚决追击济远,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东乡平八郎冷笑三声,坚毅地下达追击命令。
浪速舰虽然是联合舰队的英国血统老舰,但是航速依然达到18节,对于追击济远这个只有16节的弱舰可谓是手到擒来,很快,济远尾炮上的王国成和柳子、吴胖子就看到离他们不远,一艘疯了般的日本巡洋舰,正飞溅着浪花,迅速追击着他们。
“哎呀!倭寇发疯又追上来了!“甲板上刚刚成功灭火的水兵开始再度大乱起来。
“不要乱,把发动机减速!“王大忠灵机一动,命令轮机兵迅速原地不动。
“奇怪,舰长,济远不动了,是不是跑不动了?“山田诧异地盯着济远。
“不对,济远显然是在摆空城计,命令,前主炮射击!“东乡平八郎急速命令道。
“舰长,火炮因为太近无效,军舰停不下来,进入浅水区很危险,就要和济远撞上了!“山田慌慌张张地报告道。
“上当了,赶紧避开济远!“东乡懊恼地下令道,眼睛变得血红。
这时,济远的尾炮开始发力,放了一响空炮,乌黑的浓烟遮盖住了视线,济远再度成功脱逃。
“这朝鲜旅程还真是惊险!逃了两次,竟然又化险为夷了!“柳子听着远处的军舰轰鸣声渐去渐远,禁不住大松了一口气。
“多亏了方管带临危不惧,还有轮机兵机灵,否则,今天真要在丰岛报销了。”吴胖子笑呵呵地拍了拍柳子的肩膀。
“这种情况,要是换了致远舰上的荣辉,要他逃跑,非跟我们打起来不可。“柳子打趣道。
“这也不能怪方管带,毕竟,敌强我弱,日本人脸皮这么厚,说打就打,咱们的炮没有人家厉害,不玩些诡计能全身而退吗?“杨用霖叹气道。
“可是即便方管带会逃,咱们济远还是超过一半的军官都死伤了,土兵也牺牲了十几个人,这仗一打起来,我们才发觉,这双方的真实实力,有多大的差距。”王国成苦着脸道。
“轰!“正在众人都以为逃出升天的时候,骤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惊天动地,好几发金光闪闪的炮弹轰然而至,在济远的后甲板炸响,一时间,硝烟弥漫,血腥满地,后主炮炮台上的水兵一个个狼狈不堪,叫苦连天。
吴胖子双耳震聋,挣扎着爬起来,但见眼前已经是血肉横飞,刚才还有说有笑的柳子,现在已经面目全非,倒在血泊之中。
“柳子!柳子!,快起来!”吴胖子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使劲地摇着双目紧闭的柳子。
“吴胖子,别喊了,柳子牺牲了,赶紧上炮台还击!“王国成悲呛地呼喊着。
“北洋水师的口号!自强不息!妈的,倭寇欺人太甚!咱们要有仇必报!”眼前的一切,使得王大忠悲愤欲绝,他怒吼着与炮手李世茂抱着炮弹冲进炮塔,急速地调准济远尾炮的射击诸元,开始悲壮的还击。
“打!目标吉野的舰桥!向左五度!”王大忠和王国成左右配合,一个装填,一个开炮,很快就开始轰鸣,尾炮的一个准确弹道,精准命中了吉野的舰艏,随着一阵激烈的爆炸,吉野开始舰艏下沉,停止了追击。
“再打!一定要把这狗东西弄沉!北洋水师自强不息!”王大忠紧绷着牙齿,激动地大呼道。
尾炮再度猛烈还击,吉野迅速闪避,转弯回头,激烈的海战终于告一断落。
目送着远处海域的滚滚浓烟,弟兄们抱着柳子血肉模糊的尸体,欲哭无泪。
中午12点,日舰秋津洲俘获了未抵抗的粮饷船操江号,浪速返回追击高升,命令高升跟随行驶,但是交涉了一个小时,高升仍旧没有投降。
“方管带,高升船上运送着我们的士兵1千多人,若是被日舰击沉那就是全军覆没呀,还是赶快回头救援吧,毕竟只有浪速一舰,我们兵1千多人,若是被日舰击沉那就是全军覆没呀,还是赶快回头救援吧,毕竟只有浪速一舰,我们可以再打!”王大忠眺望着远处,央求着方伯谦。
“不行,大忠,我们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再回去就是死路一条,快逃吧,否则吉野再追来,我们还得死弟兄。”方伯谦思虑再三,还是摇了摇头。
“大人,我们的航海日志怎么写?”这时,方伯谦亲兵抱着文书请示道。
“这样写,就说我舰击中日本吉野号,击毙日本提督和土兵三十多人,由于众寡不敌突围而出。”方伯谦煞有介事地说道。
“方管带,这不是吹牛吗?我们什么时候击毙了坪井航三?”王大忠惊愕道。
“唉,大忠,你这还不明白,咱们这一回死里逃生,可不容易,但是朝中的那些主子可不这么想,在他们眼中,没有众寡悬殊,没有敌强我弱,只有胜败,我若不说成是胜仗,那弟兄们可就白跟我辛苦了,你的那个土官兄弟不是死的冤了吗?”方伯谦苦苦笑道。
“是呀,大忠,咱们苦苦血战,但是那些找碴的家伙可不这么想。你看,按你的意思回去,那伙人肯定要借机造谣,说咱们不战先逃,总之什么恶心说什么?到时候,咱们就会陷入世人的误解之中,无法自拔。”杨用霖劝说道。
“老杨,没想到你也是这个建议。”王大忠摇摇头,靠在炮塔上睡着。
凌晨,济远舰拖着浓烟回到了刘公岛,丁汝昌和刘步蟾第一时间得知运兵船遭到毁灭,护航的军舰被偷袭,都悲怒交加,急急忙忙亲自到铁码头查看,但见济远舰上,弹孔赫然在目,破碎的甲板和被炸变了形的钢筋狰狞恐怖,还有抬下来的一个个血肉模糊的尸体,更让丁汝昌手足无措。
所有的北洋水师将领都怒不可遏地挤满了码头。
“狗日的小日本,真是欺人太甚!不但颠倒黑白,欺世盗名,还竟然敢痛下杀手,不顾国际法偷袭我舰!军门,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一定要以牙还牙!“致远管带邓世昌愤怒地谴责道。
“邓大人,您先别激动,这两国还没宣战,日本联合舰队的行为是海盗行为,上面自然会交涉!“林泰曾劝阻道。
“林大人,这倭寇是老奸巨猾,我看他一定会叫嚣这样做没有事,以后会更加疯狂的偷袭我军舰!“杨用霖满面硝烟,哭丧着脸拱手道。
“丁军门,还是立即向天津发报吧,让陆上的陆军有个警惕。“刘步蟾凝重地看着丁汝昌。
“对了,军门,在海战中,我们还抓到了几个日本奸细,前段日子,在我军事要地测绘地图,聚众造谣的家伙就是他们!标下推测,我军舰护航的情报,就是他们泄露的。”王大忠上前一步禀报道。
“对,这段日子,整个水师人心惶惶,天天都有人在朝廷挑拨离间,这都是日本的奸细利用咱们的弱点在暗中攻击,大战在即,清除奸细的确是重中之重,王大忠,从明日起,立即封锁港口,盘查所有的可疑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