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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讯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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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诉讼说来容易,但程序却不简单。

    有的案子,由于太过『复杂』,被拖了好几年,最后过了讼诉时间,遂不了了之。

    连羽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她和哥哥由几个保镖陪着,来到了一家律师事业无所,前台的小姐见了他们,也没问什么,直接请他们到会议室等候。

    其间,还有人热切的送来茶水和果品。

    今天早上,连俊说要带她见律师,连羽有些吃惊,她有些弄不明白他们到这里的目的。

    连俊见她似乎有些不安,侧过头来,柔声安慰着:「小羽,呆会人家问你什么,你照实回答就可以。」

    连羽小声应了,但她心里仍然紧张。

    五分钟过后,会议室的门开了,一个带着眼镜的斯文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很正式,西服领带,领带上别精致的扣夹。

    进门后,男人在两人的对面坐下,将手中的记事薄摊在桌子上。

    「你们好,我姓霍,你们可以叫我霍律师,我是承接陈林先生的委托来受理,这个案件的,希望大家相处愉快。」

    说着他向连俊伸出了右手,同时朝小。女。

    孩扯了扯嘴角。

    连俊轻握了他的指尖,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

    但在两手相交时,连俊心里有些不自在,尽管对方是个男人,但和陈林有了那层关系,对于同性的身体接触,他本能排斥。

    寒暄过后,男人打开记事薄,手握着钢笔准备开始──「姓名,年龄,职业。」

    男人面色严谨,十分公式化的问道。

    连羽转过脸去,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哥哥,在接收到对方鼓励的眼神后,才开始轻声细语的回答问题。

    「连羽,22岁,在读初中。」

    男人低着头在纸上唰唰的些了几笔,然后再次抬头:「家庭住址和家庭状况。」

    连羽愣了一下,再次回过头来看向哥哥──家庭住址?他们哪里还有家?

    连俊看清了妹妹目光中求救似的落寞,连忙代她回道:「我们暂时住在新奥花园。」

    至于几栋几号连俊并不清楚。

    律师扬起眉头,认真的打量了兄妹二人:新奥花园吗?陈林可是住在哪儿,而这个案子,也是对方点名让自己亲自处理的。

    男人再次盯了连俊几眼:长相清俊,秀色可餐。

    霍律师抿了抿嘴角,促狭一笑:「我问你们户口所在地。」

    连俊顿时有些尴尬,不为别的,只因自己寒酸的身份:在城市里生活的人,骨子里总有些清高。

    如同北京和上海人,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有些排外──他们认为其他地方的人,十分土气,这和人们的生活消费水平有关。

    谁不想往高处走呢,俗话说得好,天子脚下好乘凉,某些地域确实不一样。

    当然这也不排除,一些人,自感卑微,人懂得越多,发现自己越无知,而一个乡下人,见识的越广,越觉出自己的寒酸。

    陈林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连俊跟在他身边,几乎每天都在见识新鲜事物,难免会有些心理不平衡──同样是人,差距怎么那么大?

    「XX县XX乡XX大队XX屯。」

    连俊一口气将话讲完,觉得脸颊火辣辣的。

    诚然,每个人都想过上好生活,而连俊也想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城里人。

    霍律师不动声色的记录着,但心理已然有些想法:他和陈林十分熟悉,因为陈氏财团是他们最重要的客户。

    陈家兄弟的黑底儿,虽然他不十分了解,但总会接触。

    陈氏财团每年都有些官司,需要他亲自解决,其中有正常的劳务纠纷,也有打架斗殴的民事案件。

    至于为什么打架斗殴,他就不能问了,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在慢慢的合作中,他了解到陈林男女通吃,如今这个连俊,他嘱咐自己亲自接待,看来──两人关系匪浅。

    记录完家庭住址,霍律师抬起头来,看着小。女。孩:「家庭状况?」

    「我只有一个哥哥……」

    霍律师从事现在的职业十年有余,经历的大小案件无数,他早已经练就得冷面无情,只对利益有感觉。

    毕竟这世界上需要同情的人太多,眼下这对兄妹的遭遇,也许很凄惨,但他也只能尽力而为。

    强。奸案?到处都是,他一年能接个几十起。

    「你要诉讼的被告人的基本情况?」

    霍律师头也不抬的继续询问着。

    连羽微微蹙眉,努力的回想着关于薛进的一切,但想了片刻,才发现她所知甚少:叔叔的年龄,住址,以及现在的单位,她都不大清楚。

    女孩见律师等着自己答话,踌躇着回道:「我只知道,他叫薛进,原来在A市是第一监狱做所长,现在做什么,就不清楚了。」

    霍律师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钢笔唰唰几下,再次落在纸面上。

    「你是要告他强。奸是吗?」

    连羽听到『强。奸』两个字,心口一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显然她极不愿意听到这两个字。

    她低垂着小脸,轻轻的点了点头。

    霍律师最怕看到这样的情形,他有些不耐烦的在案由那儿,写上强。奸两个字。

    当事人太小,有些事儿本来就说不大清楚,现在女孩似乎有些心理阴影,那么下面的问话,必定艰难。

    「那说说案发经过吧?」

    霍律师放下笔,从兜里摸出香烟,递给连俊一根,对方摇头拒绝了。

    他连问都没问两人,是否介意他抽烟,便点着了烟卷。

    连羽局促起来,红润的嘴唇有些发紫,紧紧的抿成一条线:这个问题刺激到了她,她不想去回忆那场痛苦的经历。

    说到强。奸:她被两个人强。奸过,第一个强。奸自己的人,她并不清楚,可要说恨,连羽更恨那个毁了她清白的人。

    但这样的苦楚她能说出来吗?不能,如果可以,她想把这个秘密隐藏一生。

    霍律师眯起了眼睛再次将自己的问题重申了一次,但小。女。孩充耳未来闻,只是表情僵硬的坐在那儿。

    又过了几分钟,男人下意识的看了看腕表:他很忙,10点左右还有个案子要谈。

    连俊此时也有些急了,他私下拍了拍女孩的小手,鼓励着她继续,但连羽看都不看他一眼,整个人麻木的很。

    此时霍律师突然站了起来,对连俊说道:「你们先谈谈,我去趟洗手间。」

    霍律师觉得此时,家人的开导,对小。女。孩来说最有用,他选择暂时避开,同时心里咒骂着陈林:这么个小案子,值得他浪费时间嘛!

    会议室的门关上后,连俊一把拉过女孩的双手,迫使她正面对着自己。

    「小羽,你怎么了?律师的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连俊的声音带着怒意,微微大着嗓门,质问着。

    连羽撇了撇嘴,整张小脸皱成了一团。

    她抬头的刹那,泪水已经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好难受,心里就像有什么堵着似,郁闷的要命。

    连俊看着妹妹哭了,也是一愣,心里微微自责着,他手忙脚乱的抽出放在桌子上的面巾纸,给女孩擦拭着泪水。

    「小羽,你,你别哭。」

    连俊心里也不好受,他柔声安慰着女孩。

    「哥,我们回去吧,我不想说。」

    连羽觉得很羞耻。

    连俊听她又要退缩,柔软的心,再次变得冷硬起来,他紧绷着脸,目光阴沉下来。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怕什么?如果人人都象你这样,世界上的坏人会更多,薛进不进监狱,还会有更多人受害。」

    连俊说的义正言辞。

    但连羽并不想听,她拼命的摇着头。

    「哥,呜呜……你,你想所有……所有人,都不知道……知道我……我的事吗?」

    连羽觉得诉说那件事,就像剥光了衣服,赤裸裸的站在那儿。

    她的自尊受不了。

    「小羽,别,别担心好吗?只有律师知道,上了法庭,我们也不允许别人旁听,到时候只有法官知道,法官是不会看不起你的,他很公正。」

    连俊竭力劝说着。

    连羽还是摇头,她泪流满脸的嚷嚷道:「你,你骗人,骗人。」

    连俊被她哭的心烦意乱,有那么一刻,他真想放弃,但想想又十分不甘心,只差一步,只要妹妹肯说,他们就能把薛进送进监狱。

    连俊觉得事实确凿,薛进跑不了,再来还有陈林帮他,所以连俊不想放弃。

    「小羽,听话,听话好吗?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哥哥,你一定要鼓起勇气,说出真相,绝对不能放过那个坏人。」

    连俊愤恨的说道。

    连羽的眼泪仍旧没有停,情绪仍十分激动。

    「好妹妹,哥哥知道你受了委屈,只要这件事儿过了,我答应你,一定带你离开这里,好吗?」

    连俊觉得自己很残忍,但却鬼使神差的坚持着。

    他清楚这件事对妹妹的打击很大,年幼的她承受不住,但他不想放弃。

    自己已经被陈林欺负了去,无论如何也要为妹妹讨回公道,否则自己的『牺牲』,不是没有多大意义了吗?

    连俊脑子只剩下一根弦──要让薛进吃牢饭。

    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那时候对自己那么照顾,原来是早有预谋,为的只是霸占自己的妹妹,如此阴险的小人,如果自己不给他些教训,连俊觉得他对不起全天下的。

    哥俩在会议室内,呆了很久,连俊说了很多话,多得他口干舌燥,末了,小。

    女。孩终于止住了泪水。

    连羽发泄过后,反而没那么伤心了,她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哥,我试试吧。」

    连羽觉得自己面前有个『坎』,她很难跃过去,但哥哥在逼她,她自己也在逼自己,但无乱如何,事情在继续。

    她甚至怀疑,弄不好自己会死掉,至于为什么死──因为心底深处那不愿面对的阴暗。

    连俊出门再找霍律师时,他已经不见了,问了一个人,才知道霍律师正在接待另外一位当事人。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11点,他又等了半个小时,霍律师才走出那间办公室。

    见了他,男人丝毫不吃惊,询问了小。女。孩的情况,听他说,妹妹的情绪稳定了很多,可以接受询问时,男人微微一笑。

    「你们先去吃饭,下午1点再来找我。」

    霍律师也要午休。

    象他们这样人,金钱和休息同样重要:毕竟金是挣不完的,休息的时间有限。

    连俊有些不好意思,邀请对方一起共进午餐,霍律师摇了摇头,推说中午有应酬,委婉的谢绝了。

    连俊见他真的不想接受自己的好意,便也不勉强,道了谢,便回到了会议室。

    小。女。孩呆呆的坐在那儿,看着房间内不知名的某一角,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开门声,好似受到了惊吓,猛的回头瞪大了眼睛。

    青年心头一颤,满眼的愧疚与怜惜。

    他走到女孩跟前,摸了摸她的长发:「小羽,律师让我们下午再过来,先去吃饭好吗,你想吃什么?」

    连羽摇了摇头,食物变得没什么意义。

    连俊轻声叹了口气,拉着女孩的小手走了出去。

    他们在律师所的旁边,找了家装潢不错的餐厅。

    几个人进门后,服务生还以为该安排在一桌,没想到他们却分成了两拨。

    连俊兄妹选了靠窗的位置,而他们的旁边则是保镖们坐的位子。

    服务生觉得他们这些人很奇怪,但也没说什么,两桌人分别点完单,也不做交谈,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陈林打来了电话,询问事情的进展,连俊如实答了,陈林没说什么,只叮嘱连俊别将女孩逼得太急了。

    连俊点了点头,说是自有分寸。

    放下电话后,连俊闷头继续吃饭,其间两人一直沉默着。

    下午一点,连俊和妹妹再次返回了律师事务所,霍律师已经等在了先前那个会议室。

    这次询问进行的也并不顺利,连羽诉说的案发经过,时断时续,总在关键时刻,含糊其辞。

    霍律师时常得停笔,等待连俊给小。女。孩做思想工作。

    终于在3个小时后,几百字的询问笔录才勉强完成──霍律师此刻的脸色,已经泛着青绿。

    名牌大律师,总有些脾气。

    连俊觉得很不好意思,上前不住的道谢,同时问了问,案件有几分把握。

    霍律师生气归生气,但对于陈林交代自己的事情不敢怠慢。

    「等我们进一步搜集好证据,才能做判断,不过就目前的情形估量,胜诉的把握很大。」

    连俊面带喜色:「几成把握?」

    「八成。」霍律师十分自信的说道。

    名牌大律师,并不是空穴来风,他的胜诉率很高,高到其他人望尘莫及。

    这个强。奸案,并不复杂,只要稍稍用心,就可以很快结案,毕竟事实是最有力的证据──100强。奸罪天刚蒙蒙亮,薛进便早早起床。

    连羽一直没有消息,这让他十分担心,晚上失眠的厉害,往往夜间只睡四,五个小时,而且偶尔还会被噩梦惊醒。

    洗涮完毕,男人开始自己做早餐。

    自从那天两个人吵架后,家里只剩下他自己,白思思带着孩子去娘家住了。

    薛进昨天给女人打电话,委婉的道了歉,并希望对方能回家来,但白思思正在气头上,并未搭理他。

    薛进知道自己做的过分,但眼下这些都不重要,最关键的是连羽的下落──她是生,是死,但白思思正在气头上,到现在一点音讯都没有。

    想到这儿,薛进忍不住怒骂中国的警察办事效率低下,连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他自己做了鲜榨豆浆和煎蛋,配上冰箱里剩下的小馒头,站在厨房里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家里没多少人气,他也懒得放桌子。

    草草的吃完早餐,男人将餐具洗刷干净,看看时间,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

    薛进坐在茶几旁,拿起了今天早晨投递员送来的报纸,心不在焉的读了起来──先看了时事新闻,又阅读了百姓生活。

    二十分后,薛进放下了报纸,整理好自己的公事包准备上班。

    眼看着要春节了,厅里的事儿,也忙的差不多了,即使有什么要办的,都是小CASE,交给手底下的人处理就好。

    薛进在玄关处换下拖鞋,顺手拿过放在一旁的车钥匙,正在此时,门外骤然想起了敲门声。

    男人微怔,脸上有些不悦:大清早的能是谁呢?

    薛进家的水电费都是按年存缴的,所以那些闲人,一般不会上门来打扰──薛进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

    薛进不禁微微吃惊:门外站了三个男人,一身公检法的制服。

    薛进低下头来仔细的想了想,终究是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找上门来──如果说自己犯了公事儿,那么内部人会有些知会。

    可现在他没有听闻任何风声,若是秘密调查他……薛进摇了摇头,他自认没犯什么大错,司法部门不会如此谨慎。

    这是不是一个误会,对方找错了人?亦或是白思思出了什么问题?

    薛进怀着满腹的疑问,将门打开。

    对面的几个人一见到他,上下打量了一翻,为首的一个男人直接问道:「你是薛进吗?」

    薛进心中一惊,是来找他的,尽管有些不安,但仍点了点头:「我就是,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