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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公子刘瑁被杀,城西又起了偌大一场火头,早惊动了益州的大小官员,今日天色一亮便纷纷往这州牧府赶来,三三两两聚于府前,议论纷纷,有说刘璋不能容忍兄弟,擅杀刘瑁的;有说刘瑁勾结庞义谋夺州牧之位的;当然也有好事者说吴氏勾搭野汉子,被刘瑁捉奸在床的,不过说这话的大都会偷瞄一眼,正怒气冲冲的中郎将吴懿,他正往州牧府不停张望,好盼着刘璋赶紧出来,给他个说法,毕竟吴氏乃其亲妹,他昨夜闻讯星夜从涪城赶到成都,吴家跟随刘焉入蜀,颇有大功,因此方能与刘焉结亲,将妹妹嫁与刘瑁,而吴懿与其弟吴班在蜀中也俱以勇武著称,颇有人望,如今妹妹无影无踪,刘璋怎么也得给个说法才是。
刘璋昨夜也是一夜未曾合眼,本来是美滋滋的等着张肃将吴氏奉上,然后好好品尝一番这个俏妇,谁曾想等来的却是一个个坏消息,四个贼人放了把大火跑了不说,那个俊俏美丽的吴氏竟然也溜走了,对于刘璋来说只有刘瑁之死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至少巴蜀再无可以威胁他地位的人了。当然他表面上现悲泣之色,赶紧将主簿黄权,别驾张松招来议事,只见他一脚将张肃踹翻在地,喝道:“你张肃怎么这么无能,夜半时分让贼人杀了吾弟刘瑁,掳走弟妹吴氏,还在城西放了这么大的火,在你眼皮底子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养你们何用?真是一群废物。”
黄权,张松皆是聪明之人,固然刘璋满脸怒气,踹张肃也踹的货真价实,只是张肃这脸上的伤口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咬痕太过明显,绝对不会是刘璋所描述那样,不过两人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揭破刘璋的,如今刘璋已经将昨夜的事情说得清楚,成都昨夜忽然溜进四个贼人,闯入刘府杀了刘瑁,还掳走其妻吴氏,尽管听起来极为荒诞,可是两人也没打算追问。
特别是张松初始望见城西大火,便心头乱跳,暗叹自己疏忽大意,定然是苏真出了事,直到他被刘璋召进府中,听到刘璋说四个贼人都无影无踪,方才暗松一口气。
此时刘璋已经抽出佩剑,将剑举得老高,大喝道:“张肃,你放走贼人,害死吾弟,该当死罪,今日我亲手了结了你。”
虽然刘璋是作势,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再加上张肃乃张松之兄,张松赶紧大步上前,一把抱住刘璋道:“主公息怒,主公息怒。”
黄权向来耿直,劝都懒得劝,只在旁边冷眼看戏,张肃趴在地上,瞄了弟弟张松一眼,暗想算你有点良心,也不枉我昨夜包庇于你。
刘璋顺势收剑回鞘,佯怒道:“子乔,你有何话说,今日我要不是看在他是你哥哥的面子上,定然将他斩杀,方消吾失弟之恨。”
张松闻言赶紧拜谢道:“谢主公绕吾兄性命。”见刘璋冷哼一声,没有答话,方接着道:“主公,张松料来那四个贼人定然是跑不远的,如今去追也还来得及,望主公给吾兄一
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刘璋等的就是这句话,冲张肃喝道:“张肃,看在你弟弟的份上,给你这次机会,还不快滚。”张肃磕头谢恩,瞄了弟弟张松一眼,方才赶紧离去。
还是黄权公忠体国,见此事料理完毕,进言道:“主公,如今吴氏被掳走,吴家兄弟在蜀中也颇有势力,无论如何得多加安抚才是,据说中郎将吴懿已经在府门外等候多时了。”
刘璋点点头,赞同道:“公衡所言甚是,吴家跟随先父入蜀,乃我益州栋梁也,一会儿我自会好言安抚吴懿,只要张肃拿着那几个贼人,自可给他吴家一个交代。”只是刘璋所担心的不是此事,而是担心他那一套说法能不能堵众人悠悠之口,道:“只是昨夜吾弟惨死,吾恐怕要落个刻薄之名了。”
黄权心中暗叹刘璋主次不分,接口道:“恕黄权直言,主公你那一套说辞,实难让众人信服,什么贼人能有如此通天本事?”
此话无异于说你刘璋肯定要落下个刻薄之名了,刘璋听了不由脸色通红,更现不满,张松灵机一动,及时解围道:“主公,黄权大人所言确实有理,什么贼人能有如此通天本事,不知主公想过没有。”
刘璋听了愕然一愣,微一皱眉,问张松道:“子乔何意?”
“近日成都时有传言巴西太守庞义交结士人,收罗死士,扩大部曲,有不臣之举,松本不信。”张松那双老鼠眼睛此时转的飞快,“可是发生昨夜之事之后,松却不得不信。”
张松如此一说,黄权也陷入沉思,刘璋心知张松正在为其解围,追问道:“子乔,可细说之。”
“这四个贼人定然是那庞义收罗的死士,”张松语气肯定,不容置疑,道:“那四人定然本是想掳走公子刘瑁,如此举事方有大义之名,然而公子刘瑁却忠于主公,誓死不从,贼人恼羞成怒,残忍杀害公子刘瑁,想是见吴氏貌美,又起色心,便将吴氏掳走,途中遇到张肃,情急之下,放火逃之夭夭。”
同一件事,经过张松这一润色,一推理,丰富了许多,合情合理,更是避免刘璋背负骂名,刘璋大喜,闻弦歌而知雅意,道:“吾弟刘瑁如此忠勇,吾定当厚葬之,昭告天下。”
张松立马配合道:“主公英明。”刘璋听的老怀大慰,心想这张松真是有智计,明事理,不枉父亲那么倚重于他。
只是黄权听了张松之言,想的却是另一件事,道:“主公,若别驾大人推测正确,那庞义有不臣之心,吾等不可不防啊。”
刘璋才想起来,赞道:“公衡心忧国事,子乔智计过人,吾有你二人何愁这巴蜀不稳啊。”
黄权连忙谦逊一番,然后接着道:“主公,如今庞义心思未定,微臣建议主公可召庞义入成都,若他来则无反意,若他不来则其心昭然若揭矣。”
“公衡所言甚是,一会儿公议之时,选
一人去巴西阆中。”刘璋点头同意,又问张松道:“子乔,你意下如何?”
张松拱手道:“公衡兄妙计,张松拜服。”他说完,顿了顿才补充道:“只是张松以为时不我待,此时当双管齐下,应召一员悍将驻扎在这成都附近,若是庞义真有不臣之心,则可随时出兵征讨。”
黄权听了也佩服不已,这张松确实是智虑深远之人,不由问道:“子乔真是大才,只是不知子乔以为当招何人为好?”
张松笑着向刘璋道:“松有一人,说与主公,主公看以为可否?”
刘璋此时见难题一个个迎刃而解,心怀大畅,笑道:“子乔,你所荐之人定然不差,休要再卖关子,快快说来。”
“葭萌关都督,张任,”张松朗声道:“此人乃先主一手提拔,忠心耿耿,更难得的是文武兼备,可称我蜀中第一战将也。”
刘璋听了也觉得甚是妥帖,赞道:“甚好,甚好,便是张任。”
黄权也觉妥当,疑虑道:“只是如此一来,这葭萌关却是交与何人,更何况那汉中苏真更是狼子野心,只怕比庞义更为可怕。”
张松早有准备,接口道:“汉中四县之地,那苏真就是天大的能耐又能如何?为万全计,臣举白水军督高沛,如此则万无一失也。”
张松考虑的如此周到,刘璋,黄权再无疑虑,刘璋又问道:“张任却是驻扎在何处为好?”
张松刚准备开口,此次却是黄权抢了先,道:“雒城最好。”
张松只好接口问道:“这雒城离成都虽近,然则去巴西却是不便,公衡这是何意,让人费解?”刘璋也颇感疑惑,望向黄权。
黄权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也得意一把,总不能老是你张松占得上风,我黄权也得有所表现才是,答道:“雒城毗邻成都,方便主公调动,这是其一;其二是雒城刚好挡在成都北面,离涪城不远,若是那吴懿,吴班兄弟俩不识大体,因一女子之失而心存怨念,有张任在旁也不敢轻举妄动也。”
刘璋听了连连叫妙,张松也不得不叹服,更见刘璋如此,也不好多说,能暂时将张任调离葭萌关便算目的达成,至于其它以后再说。
三人在内堂又将昨夜之事,细细思索一遍,确认毫无破绽,刘璋方带着黄权,张松,出外间去见群臣,刘璋亲下台阶,执吴懿之手,言辞恳切,详详细细的将昨夜之事解释一遍,并承诺定然帮其找回令妹,毕竟刘璋乃益州牧,吴懿主公,身份尊贵,如此待吴懿,吴懿哪能再问分毫,更何况妹妹已经走失,如今也只能如此,静待消息。
刘璋见吴懿再无异议,心中大安,又当众宣布厚葬公子刘瑁之事,又于群臣公议遴选一人去巴西见庞义,最后方淡淡说了句调张任驻守雒城,高沛守葭萌关,引得众人议论纷纷,早将刘瑁之死,昨夜大火抛诸脑后。